第四章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莫莫跟着小姑娘，不急不缓地向着九公主的书房走去。
一路上眼睛没闲着，疯狂记着路线；脑子也没闲着，不断从碎嘴的小姑娘嘴里判定自己的基本人设，身处环境，时代三观等。
“小嬷嬷，芍儿就送到这儿了，您可得收收你的暴脾气，别再跟主子犟嘴了。”芍儿小姑娘，担忧地看着莫莫，替她整理一下睡皱巴了的衣裳，这才忧心忡忡地离去。
莫莫站在书房外默念：既来之则安之，寻个时机再去翻翻那面墙说不定又回去了呢？但就目前而言，先傍着大腿养好伤吧。心理建设完毕，莫莫瞬间进入状态。
懂自己，这很难，演别人，她却得心应手。
莫莫深吸一口气，便轻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屋子寒芒瘆人，削铁如泥的各式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全齐。
看来这九公主，还是个好武的主子。难怪芍儿话里话外都告诉自己要依着主子脾性，别硬碰硬。
莫莫绕过一面落霞与孤鹜齐飞的金丝雪底双面绣屏风，走进书香气息浓郁的内间。
内间书房与外间武器房文武分明，相得益彰。
黑檀木书案前，一袭赤焰火色广袖华服的人，背对着莫莫，负手而立。
此人身形挺拔颀长，宽肩细腰，漆黑如夜的长发被一支白玉簪绾起，显得英气飘逸。此刻正伸手抚上一把尖角双刃的弧月刀，顺着指尖的轻轻滑过，银色寒锋的刀刃透着流动的血色，刀身锃光瓦亮，刀柄更是黑浓如墨，透着一股杀气，让那人浸着彻骨的清冷疏离。
莫莫悄悄打量着此人的身形，比自己高出一个半头不止，没有一米九也在一米八五以上了。心里疑惑，古代的女子不是多为娇柔纤细么，这人高马大的家伙，到底是不是九公主？
莫莫见那人像个橱窗假模一样，既不搭理自己，也不转身，当下只好试探性地轻唤了一声：“主子……”。
她本想着若是认错人了，就迅速在“主子”后面加上一个“呢”，却没想到自己一张嘴，那人就迅速转过身来了。
“呃……”莫莫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顿时噤若寒蝉。
她内着纯白长衫，外罩红底金线瞄凤的广袖华服，袖摆处绣有卷云纹路，腰间佩戴一块墨玉螭吻佩饰，坠着金色流苏穗子，显得奢华尊贵。虽面如冠玉，高鼻红唇，五官精致，但那双眼尾略弯似若桃花的琥珀色大眼，却深邃犀利，寒意迫人，透着一股孤傲薄凉，让人不敢直视。
莫莫一惊之下，潜意识地垂了下头。
“主子？你惯常叫我‘小祖宗’。”那人清冷的声音响起，纯净、慵懒，玉石之音般悦耳，令人难辨雌雄。
莫莫被高颜值惊劈叉的神经瞬间弹了回来，她就是九公主？
“给小祖宗请安。”莫莫的嘴明显快于大脑，立即躬身行礼。
“嗯，还是这般顺耳。”九公主将一个卷轴推到莫莫跟前，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到莫莫身侧，纤长白皙的手指压了压莫莫的肩膀，不满道，“几日不见，你倒是长高了一点，难道是老来俏？”
“老来俏？”这话问得，多没礼貌！莫莫再次一脸正经地解释说，“回小祖宗的话，是奴婢鞋垫塞的高了些。”这不是为了角色需要嘛，自己本来就不足一米六，再不借用一点装备，还不得淹没在茫茫人海里啊。
“以后不必塞了，塞再高也没用，省得人笑话。”九公主轻嗤一声，“闻安国上上下下，谁人不知九公主府有俩嫁不出去的老姑婆，一是本宫这皇室小公主，女生男相身壮如牛，无人敢娶；再就是你这深宫老嬷嬷，幼年离家绾发入宫，立誓终身不嫁。”
九公主轻笑着，修长的食指抬起莫莫的下巴，戏谑道：“你今日没有绾发，又开始注重自己的身高仪表，可是悔了，想嫁人了？”
莫莫感觉到她微凉手指的力道加重，心下一惊，赶紧回答：“奴婢绝无悔意。”
“无悔？”九公主浅笑着收回了手指，也不多言。她眉黛青山，双瞳剪水，沉默时，透着一股凌厉疏离，言语时，又两目生媚，透着一抹诡异的妖娆。偏偏这人生得体型高大，衣着打扮又随意而中性。
难道这就是古代里的女汉子？
莫莫轻仰着头，静静地盯着九公主琥珀色的瞳孔，咫尺之间的距离，让她觉得九公主看起来颇为眼熟。
“啊，你……！”莫莫惊呼出声，下一秒就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九公主，心里默默点上了一排蜡烛。
总算想起来了……撇开气质迥异，服饰不同之外，九公主的容貌与太子爷竟然九分相似！
莫莫瞬间忆起当日太子寿宴之上，那群背后嚼舌根的世家官宦子弟，他们口中“母夜叉、老女人、恶主凶仆、一丘之貉“的绯闻女主，可不就是自己现在的主子——九公主！而自己，就是那条助纣为虐、狐假虎威的狗咯？
难怪她笑自己女生男相……原来她和太子爷，是同卵双生的龙凤胎啊。
“莫小莫，收起你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九公主十分不满地瞪了莫莫一眼，将书桌上的卷轴扔进莫莫怀中，“画中人，本宫给你三天时间，查明身份，三天后本宫带你进宫见老八，办砸了就提头来见！”
“是，奴婢领命。”莫莫潜意识的一个单膝跪地受命，动作熟练地让一旁的九公主都蹙了蹙眉。
“你虽然自五岁起绾发入宫，侍奉在本宫身边，但毕竟是暗影山庄的少庄主，并非奴籍，无需这般作态。”九公主清冷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不耐。
莫莫拿不准自己和这小祖宗的关系，当下也不敢过多言语，只是语气适中地回了一句：“属下知道了。”便怀抱着卷抽，躬身退出书房。
莫莫前脚一离开，书房梁上就悄无声息地飘下一个黑衣男子，他盯着莫莫离开的背影沉默半晌，才低声问道：“主子，这人是……”
“暗影山庄嫡女继承者，莫少庄主。”九公主淡淡的回答打断了白鹭的疑问。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眼神犀利，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可她分明不是……”黑衣男人看着九公主陡然变冷的神色，将反驳的话咽进肚子里。主子做事，一向难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