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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最难消受美人迟暮

    梅溪姑娘曾经是艳冠三国的官妓,出生于没落的第一世家安氏家族。在前朝的分崩离析下,才有如今闻安国、北冥国、龙擎国三雄鼎立的局面,那些从龙之功的新贵们迅速崛起,忠于前朝而清傲不折的世家,在天下动荡间的数十年里,如白蚁啃噬般,渐渐掏空。

    安家男子尽数夭折,唯有直系女子,沦为官妓,分配流荡于三国皇城之中。梅溪姑娘自襁褓中,便被扔养在了迷迭楼里,自十五岁及笄后,开始接客,艳名远播,裙下客数不胜数。

    莫莫估摸着思索,萧云溪算不算云溪姑娘的入幕之宾,虽然这两人年纪差是大了一点,但有绯儿跟在梅溪姑娘身边贴身照顾五年之久,梅溪姑娘一定保养得很不错,绯儿的药膳可是一绝。

    莫莫眼睛东瞄瞄西瞄瞄,一刻也不得安宁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心想这绯儿进内室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该不是梅溪姑娘病入膏肓了吧?

    这么一瞎想,吓得莫莫赶紧垫着脚尖,在屏风后,蹦上蹦下地使劲偷瞧着。

    绯儿扶着身体虚弱的梅溪姑娘,从内室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莫莫一脸焦急,像个猴子般蹦上蹦下,逗得许久未展笑颜的梅溪姑娘都轻轻笑了起来。

    “梅、梅溪姑娘,您来了。”莫莫赶紧立定站好,一秒变得乖巧稳重。

    “你这丫头,机灵活泼的劲儿,倒是和绯儿性子互补,绯儿总是温吞慢热,有你这么个小鬼在她身边,我也是放心不少。”梅溪在绯儿的搀扶下,坐到了软塌上。

    “绯儿才不是温吞慢热呢,她是温柔可人。”莫莫冲一旁的绯儿吐了吐舌头,又细心地将塌边的薄被展开,轻轻柔柔地盖在了梅溪姑娘身上。

    “就你贫嘴。”绯儿羞赧一笑,正仔细地斟了一杯枸杞养生茶递给梅溪姑娘。

    莫莫靠着矮桌坐好,目光好奇地盯着梅溪姑娘,明明是四十好几的人,可岁月没有在梅溪姑娘的脸上留下一点痕迹,她依旧风姿绝代,遥想当年,一定让无数人拜倒在石榴裙下吧。

    “怎么一直瞧着我,可是在数我脸上的细纹?”梅溪浅呷一口茶,笑眯眯地看着莫莫。

    莫莫顿时觉得很窘迫,自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肯定很不礼貌,嘴里的话却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没有没有,姑娘你哪有细纹啊,姑娘简直太好看,一点儿都不显老,看着就让人收不回眼珠子了……”

    她说得可是心里的大实话,虽然莫莫在现代也算是娱乐圈这个高颜值生物圈的外围演绎人员,瞧见的美女不在少数,但来到这个时空后,先是被九公主清冷倾城的绝色容颜刷新三观,现在又被梅溪姑娘明艳动人勾魂夺魄的颜容震惊。

    这么一对比,例如自己、绯儿、芍儿等丫头片子们,果然就只能算得上青秀罢了,人比人……鄙视死人啊。

    “小嬷嬷,别贫了!要看美人,回府看你自个主子去。”绯儿看着莫莫失态的样子,轻笑出声。

    “哼,美人谁还嫌多啊,谁都像咱们这样,长得不显山不见水的。”莫莫一噘嘴,连带着绯儿一起中枪。

    “瞧你是怎么用词的,真正是丢九公主府的脸。”绯儿轻笑出声,手却不得闲地剥了一瓣甜橘塞进了莫莫的嘴里。

    莫莫嚼着汁多甜蜜的橘子,继续托着腮帮子看着梅溪姑娘,真诚地道谢:“姑娘,上次多谢您割爱,让绯儿住到九公主府,虽然我的屁股和腰是少遭不少罪,但却令姑娘你的病情加重了,都是莫莫的不对。”

    “瞧瞧你这丫头,说得是什么话,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啊,哪里会因为绯儿不在个几日就加重的,你也太小瞧咱们绯儿大夫的医术了吧。”梅溪姑娘若有所思地看着莫莫,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小嬷嬷,你是个好孩子,若真要谢的话,不妨谢谢御史府的萧小少爷。“

    “萧云溪?“小嬷嬷眼神微闪,继而咧着嘴,挠挠后脑勺,为难地说,”可惜小祖宗不让我和萧云溪接触,不然我早就登门道谢了,要不是那小子将我困在迷迭楼里,我也挨不了那么多板子呀。“

    “噗呲……”绯儿在旁边笑出了声,“你这前未婚夫,以前可是皇城里的一小霸王,可自从九公主出宫建府后,这小霸王也不知怎么招惹到了九公主,每逢遇见九公主都要莫名挨上你们主仆俩的一顿揍,不是鼻青眼肿就是摔胳膊折腿儿的,后来逼得萧大人不得不忍痛将这个最爱的幺子送去了华昆山习武。”

    “冤家宜结不宜解呀。”莫莫摸着下巴回应道。

    “不过这萧小少爷,确实是个好人,我曾经无意间帮了萧夫人一把,连带着萧小少爷却帮了我十几年。自从知道我身体不适已难以承受恩客后,萧小少爷就常年包下了天字一层楼为我养病。”梅溪姑娘轻叹了一口气,“我身为官妓,不能被赎,也没有抗拒的资格,只能和安家其他姐妹一般,早死早超生。萧小少爷,包下这由我撑牌的天字一层楼,倒是让我怡然多活这么些年,就连他被萧老爷送出皇城前,也不忘来迷迭楼,一次性付清了二十年的钱款,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啊。”

    梅溪姑娘却萧云溪的印象非常好,话里话外帮着萧云溪讲话,似乎也打着让莫莫和萧云溪和好的主意。不过莫莫当然决定装傻充愣了,虽然梅溪姑娘和绯儿不知道九公主为何讨厌萧云溪,但现在顶包小嬷嬷的莫莫却是一清二楚,佛曰不可说啊。

    一下午的时间,又于梅溪姑娘、绯儿一起七七八八的开了会儿女人茶话会后,莫莫踩着时间点告辞,准备回府侍候小祖宗了,毕竟干一行爱一行的说。

    梅溪姑娘身子虚弱,被莫莫和绯儿一左一右地扶进内室中休息去了。

    绯儿则将莫莫送到了迷迭楼的门口,盯着莫莫离去的背影犹豫了好一会,才突然追上莫莫,拉住她的手,恳求一般道:“小嬷嬷,一个月后是太后娘娘寿辰,宫里来人传话,要梅溪姑娘舞一曲她曾经艳惊天下的弓矢舞助兴,以梅溪姑娘现在的身子状况,只怕是要违抗懿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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