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差点死在绵羊手里
一股深深的无助和恐惧，头一次这般鲜明地从莫莫心底冒出，她真切而深刻的认识到，这他妈真的不是在拍戏，命悬一线的情况还真是说发生就发生！
“泰儿，不要。”德妃按住了泰王青筋暴起的手，“放了她，小嬷嬷是皇后的人，她不会多嘴多舌。”
“嗯嗯……不、不多嘴。”莫莫艰难地点着头，演技在瞬间到达巅峰值，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氤氲着迷蒙水雾，巴掌大的小脸虽然涨得通红，但信誓旦旦的倔强倒是显露无疑。
泰王也不曾见过，一向飞扬跋扈、刁钻蛮横惯了的小嬷嬷，也虚无脆弱得像个娇弱姑娘，手下顿时一松。
“咳咳……咳咳……”大难不死的莫莫揉着她火辣辣的喉咙，低声轻咳了好一阵，才听见泰王问道：“今日之事，你可记得？”
“不记得不记得。”莫莫迅速摇头，看着泰王不悦地微微蹙眉，赶紧又下意识地点头，“记得记得，嬷嬷一言，驷马难追。”
“小嬷嬷，泰儿鲁莽，多有得罪，你可别放在心上。”德妃作势要扶起莫莫，吓得她赶紧摆手，“不敢不敢，小莫今日只是在朝凰殿和东宫受了气，胡乱转悠间才到了这间竹屋，并非有意跟踪娘娘和两位殿下，还请娘娘和殿下原谅小莫的莽撞。”
莫莫低垂着头，将自己瘫软的身子又往角落里塞了塞。身体无力下，她毫无安全感，只能收起一身锐刺，坚决不敢惹怒前一秒还想杀人灭口的人。
“泰儿，你是不是给小嬷嬷用药了？”德妃瞧见她一副怯弱的样子，疑惑不解，一向武功高强横冲直撞的小嬷嬷，也会有这般乖巧、束手就擒的模样。
泰王从怀里摸出一个青花瓷的小瓶，倒出一颗白色药丸塞进了莫莫嘴里，她吓得赶紧将药丸藏在了舌尖下，既不敢吐掉，也不敢吞下。
“放心，不是毒药，这是解你身上软筋散的药丸，本王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用不着使毒这般卑劣的手段。”泰王轻哼一声，对莫莫的防备状态，极为鄙夷。
嘁……小心驶得万年船。莫莫见泰王都说破了，也就不做作了，直接吞下了那颗无味的药丸，顷刻间，便觉得四肢微微发热，力量开始一点点复苏。
“皇兄，她真的不会害我们吗？”四皇子常年居住在京郊别庄内，对臭名远播的小嬷嬷并不熟悉，看向她的眼神，也是忧虑而惊恐。
“四爷大可放心，今日之事却为巧合，我小嬷嬷也不至于闲得无聊，要跟踪皇后娘娘多年的好友。说起来，闻安十九年，钦天监力谏陛下焚烧尚在襁褓中的四爷时，还是刚入宫的皇后娘娘极力谏言这才保住了四爷，而我莫氏一族，自来便忠诚于东方一族，自然不会做出背主的行为来，殿下不必多虑。”莫莫甩了甩酸麻的胳膊，扶着竹篾墙站了起来。
“泰儿也是关心则乱，这才多疑多虑。”德妃歉意一笑，解释道，“当年确实是东方妹妹的帮助，才得以保住安儿。陛下也曾下旨，安儿终身不得踏出别庄一步，否则天生乱象，便要本宫陈氏九族满门祭天。所以，泰儿才紧张了些。”
莫莫理解地点点头，古代对于鬼神一说，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再说天灾人祸时有发生，即便不是人为，钦天监硬要套在四皇子身上，那也无力扭转局面。
“今日之事，小莫出了这道门便会忘记。告辞了。”莫莫拱手，最后瞥了一眼怯弱地躲在泰王身后的四皇子一眼后，大步向竹门走去。
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看来九公主给的资料也是片面之词并不全面，除了画像和泰王能对上号，其他的一点也对不上号。资料里不是说泰王是闲云野鹤的逍遥王一枚么？虽然封地潍城，但一年三百天不在封地，满江湖转悠，武功奇差，还有一个大侠梦，性格老顽童，嗜好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样样拿手！
亏她还以为泰王殿下是几位皇子中，活得最恣意妄为的风骚大叔一枚，却没想到，也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她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竹屋里那护犊子一般瞪着她的泰王，悄声哼了一下。
说到演戏，皇室族人谁不是戏精，就连九公主，也不知是精神分裂还是人格分裂，真真假假让人看不清。她赌气一般狠狠跺了一下草地，转身就往宫苑外走去。
罢了罢了，一个唱红脸的德妃，一个唱白脸的泰王，还有一个自卑脆弱玻璃心的四皇子，这仇啊，姑且就不报了。莫莫抚着她依旧火辣辣的喉咙，头也不回地往湘妃竹外围走去。
再次出来的时候，莫莫才发现这雅致的宫苑，竟然是德懿宫的偏殿，难怪自己觉得陌生，感情已经离开朝凰殿很远了。
突然，阵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听这声音，人还不少。
莫莫赶紧侧身躲在一丛茂密的湘妃竹后，借着暮光，看见一大群的青衣小太监和粉衣小宫女，正气势汹汹地从德懿宫正殿出来，脚步匆匆往这毫不起眼的偏殿走来。
人群中，一抹艳俗而高调的玫红色身影异常显眼，指挥着小太监们将整座宫苑围困起来，下令道：“给本宫搜！若是德妃姐姐有个好歹，本宫要你们全部陪葬!”
“奴才（奴婢）遵命。”除了围在出口的太监外，其余宫侍全部闯进偏殿，开始一间房一间房的搜查了起来。
一向剑拔弩张的贤妃，竟然这般声势浩大地闯入德懿宫，且直奔偏殿而来。要说没人通风报信，莫莫都不信。
“怎么自己前脚刚离开，这死大婶就信心十足地闯了进来，这不是给我拉仇恨抹黑嘛！”莫莫气得牙痒痒，只好一个转身，极速往竹林深处的竹屋跑去。
她刚一跑近竹屋，就看见德妃正拎着食盒出来。
“回去！”莫莫一把拽住德妃的手，将她拖进了竹屋，顺手锁上竹门，瞧见一头雾水的德妃，和一脸戒备的泰王、四皇子，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你们都还没出去。听我说，贤妃像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报信，正带着一大批宫人，气焰嚣张地闯过了，只怕德懿宫的人都被她控制住了，现在你们不能出去。“
“什么？贤妃来了？她怎么会来？”德妃紧张地看向主心骨似的泰王。
泰王狭长的双眼却仅仅锁定在莫莫脸上，带着丝丝骇人的探究之意，吓得她急忙摆手，“我可没那么快的速度、那么大的本事！我才刚走出去就看见贤妃带人来了，就是因为怕你们误会是我报的信，我才不嫌麻烦地回来通报你们的，我看是你们德懿宫内有奸细，还是娘娘你贴身信任的人，否则贤妃不会来得这么顺利。”
“怎么办皇兄？我又给母妃和你添麻烦了。”四皇子紧张地拽住了衣角，紧咬着的下唇，渗出丝丝血迹。
“安儿，别害怕。母妃和你皇兄都会保护你的。”德妃握着四皇子的手，安慰地拍了拍。
“喂喂，各位，时间紧迫，你们快想办法啊。”莫莫透过竹篾之间的缝隙，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心想如果贤妃真的找过来了，那她也只有脚下抹油地溜走了，毕竟牵扯出四皇子，她可不能给自己的“上司”九公主添麻烦啊，不然沾上一身腥，可就洗不干净了。
“小嬷嬷。”德妃突然抓住了莫莫的胳膊，“拜托你，看在本宫和东方妹妹交好的份上，麻烦你带安儿离开德懿宫，等事情过了，本宫会令泰儿过来寻你们，带安儿出宫，不会给你增加麻烦的。”
莫莫的嘴角抽了抽，真心话脱口而出：“带四爷这般显眼的人出去，本来就是一件麻烦事。”
四皇子闻言，强忍着的眼泪哗啦啦就落了下来，一旁的德妃更是急得红了眼睛，“小嬷嬷，就当本宫求求你，本宫和泰儿会出去引开贤妃，你们趁机离开，小嬷嬷你身手了得，又对皇宫极为熟悉，你一定有办法带安儿藏起来的。”
“母妃！”一直沉默中的泰王竟然出口阻止道，“她内力全无，自己保自己都够呛，如何带着四弟这么一个大男人避人耳目，只怕被发现的话，九公主连同太子爷、母后，都会被贤妃趁机拖下水。”
“你……你没了功夫？”德妃惊讶不已，先前见小嬷嬷如此轻易就被自己的皇儿制服，以为只是她中药的原因，现如今……
莫莫坦然一笑，这种事本来就瞒不住，但不如大方承认了，“我在前段时间的任务中，中了魔人岛的剧毒，现在内力尽失，只怕是有心无力了。”
“天要亡我……”德妃顿时瘫软在了桌旁，看着垂眸深思的泰王和无声泪落的小儿子，缓缓叹道，“命数……本宫始终护不住自己的孩儿。”
“来人，给我撞开那间竹屋！”一声尖利的女高音。
莫莫凑到竹篾缝里一看，趾高气扬的贤妃已经搜了过来，正指使着小太监破门而入。
“怎、怎么办？”莫莫欲哭无泪，这下就是她这个局外人也插翅难逃了，不晓得惹下这种麻烦，会不会又被九公主家法伺候，嘤嘤嘤……
“也不是没有办法。”泰王突然出声，狭长高挑的凤眼闪出两抹精光，如鹰隼锁定猎物般，嘴角擒着一抹戏谑的淫.笑，“就是要麻烦小嬷嬷配合一下了。”
“什、什么……”莫莫吓得浑身一颤，背紧靠着竹门，就欲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