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论演员的自我修养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但战神瑞王传令召见，莫莫却不敢耽误。只得在白鹭的帮助下，哼哼唧唧地上了一张简易担架，被抬去了瑞王马车上。
“五爷。”她心情忐忑地坐在车厢外的小垫子上，隔着轻纱帘，偷瞄着虎皮软塌上的瑞王：他正出神地抚摸着塌上虎皮，神思游离。
莫莫依稀记得，在九公主府里，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虎皮软塌，同样是雪白的毛色，不过九公主那张，明显比瑞王马车内的这张更大一些。
“咳咳……”她忍着肋骨的疼痛，假意轻咳几声，见瑞王回过神来，这才恭敬地问，“不知五爷召见，有何吩咐？”
“听小九说，你的暗影令牌丢了？”
“是。”莫莫听出瑞王语气中的责备，微微颔首，不做解释。她不是正主小嬷嬷，也未曾从九公主和白鹭口中探听到小嬷嬷出了什么事，是生是死，作为一个冒牌货，自然也无力肖想属于正主的令牌。
“现如今，你号令暗影，都靠的是东方一族的半块令牌？”瑞王问道。
东方一族是皇后娘娘的背后势力，瑞王生母就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大丫鬟，和莫逸炜同为她左膀右臂，不过在瑞王出生时，却难产而亡。所以瑞王一直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大，对东方一族和暗影山庄的了解，显然比她这个冒牌顶包的人，要清楚得多。
莫莫秉着多说多错的原则，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正经回道：“我莫小莫本人，无需令牌，亦可掌管暗影。不劳五爷忧心。”
“哼。”瑞王冷笑一声，“少庄主，若我没有记错，你尚未正式从莫姨手中接管下整个暗影势力，现在还丢了你少庄主身份的令牌。本王可听说，你的内力尽失，一身绝世武功，也被废弃得七七八八了。”
如果前一秒，莫莫还觉得瑞王是在替他的皇妹质问自己，那么这一秒，她很肯定，这虎背熊腰一身杀气的男人，是在质疑自己。
“五爷虽然久居边塞，但对本庄主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莫莫脸色一变，不再对着这男人伏低做小。
“我们同为东方一族的左右两派，本王自然不希望有个拖后腿的战友，拉低同盟实力水平。毕竟哪一环弱势，都会给外界留下致命伤。还是少庄主丢了令牌，就不问世事，看不出天下格局已有分崩离析之势。”
瑞王的语气，分明就是不看好她。
莫莫算是明白了，感情这货是来替莫逸炜当说客的，觉得她占着茅坑不拉屎，倒不如早点退位让贤是吧，感情是来“逼宫”的啊。
这一下，她连和颜悦色的脸色也不装了，一把掀开轻纱帘，挑挑眉，看着软塌上因为失血过多一脸苍白，比自己好不到哪儿去的瑞王，冷哼一声，戏谑道：“五爷，我这受伤，是因为内力尽失，那您这儿……难道也是身体欠安？”
“您有心情担心本庄主够不够资格和你并肩作战，效力东方一族，倒不如提升一下你自己的战斗值。”
“至于本庄主，谢了。本庄主并非莫逸炜，九公主也不是皇后娘娘。所以我俩配合默契就行，至于我没了武功，还能不能够本事掌管暗影，那是我的私事，难道……我不行，你就能上？”
“莫小莫！”瑞王一拍软塌，似乎气得不轻，“本王只是看在莫姨的份上，给你一个建议，别让一向关心你的莫姨，白发人送黑发人！”
“谢了。不会落到要人替我收尸的份上。”莫莫掩下眼底情绪，只怕真正的小嬷嬷，连尸骨都未曾完整留下。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服我让位？”她算是看清楚了，瑞王对皇后娘娘和莫逸炜的确心存感恩，想必，这也是九公主对待他，与其他兄长不一样的原因所在。
“我想知道，你们在韶峰的所见所闻。”瑞王压低了声音，从怀中拿出一份图纸——
“这是……军事地图？”莫莫接过图纸，只看了一眼，就浑身僵硬，惊恐万状！
九公主府。
向来冷冷清清的大门口，今日聚集了乌泱泱一片的江湖人士。
莫莫和白鹭护送瑞王安全进入皇宫大门后，两位伤残人士，就马不停蹄地往九公主府赶去，这会儿都到了家门口了，却寸步难行。
白鹭看了下前面被堵得没路可通行的大门，只得垂头丧气地将马车赶去公主府后门。
“这么多江湖人，主子是怎么招惹回来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聚众闹事呢。”白鹭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莫莫。
她自从和瑞王谈话回来后，就陷入一副深思熟虑的境界里，皱着眉头，微眯着眼睛，不时掏出怀里的黑匣子，手指点了点去，也不知道在考虑什么。总之，一路的唉声叹气就没断过。
“有古怪。”他无奈地摇摇头，这一路上，他连个斗嘴的人都没有，这小嬷嬷，到底是琢磨什么？
白鹭将马车刚刚驱至后门，就看见门口站着几个翘首以盼的身影。
“回来了回来了！小嬷嬷回来了。”芍儿飞快地冲了过来，马车还没停稳呢，她就毫无顾忌地跳上马车，一把掀开门帘，“小嬷嬷，听主子说你受了伤，现在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芍儿！”莫莫的视线从手机上收回，抬头，惊喜地看着眼前熟悉的脸蛋，“我没事，就是断了两根肋骨。”
“什么！”芍儿一脸崩溃，赶紧扭着头大吼道，“绯儿姑娘，你快来瞧瞧，我们姑娘骨头都断了！”
“哎我说，芍儿，你没见着我也受伤了吗？”白鹭被芍儿冒冒失失的动作，顶得都快掉下马车了。
“主子说你只是皮外伤，所有才留下你照看小嬷嬷的，你这皮糙肉厚的，会有什么事啊？”芍儿对上白鹭的视线，脸蛋腾一下，烧得一片通红。
“我哪需要他照顾啊，他不气着我就好了。”莫莫在芍儿的搀扶下，缓缓跳下马车，看着门口站着的绯儿。
绯儿瞧着莫莫脸色红润的样子，悄悄松了一口气。
“绯儿，好久不见，你又瘦了。”莫莫笑嘻嘻着。
绯儿赶紧小碎步跑了过来，和芍儿一起，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轻笑道：“我瞧着你倒是又胖了些，芍儿还说你每次出任务回来都骨瘦如柴，现在看来，这一趟你倒是将自己照顾得挺好。”
“那是，肉虽然没少，就是骨头断了两根。”莫莫自我打趣道。
“你还有心情笑！小嬷嬷你是猪脑子啊，白鹭都没事，你怎么就受这么重的伤？”
“那你是希望我受伤还是希望白鹭受伤？”
“讨厌！”
……
白鹭一脸呆愣地看着渐行渐远的三个女子身影，尴尬地抽了抽嘴角，难道都没人关心一下他吗？
如隐形人一般侯在马车旁的小牛，这时接过白鹭手里的马鞭，传令道：“白爷，主子让您回府，就去书房找她。”
“嗯，好。”白鹭点点头，提步向碧落阁的方向走去。
莫莫回到她的运福小苑，一沾床，就瞌睡虫来袭，在绯儿上下其手的身体检查中，差点昏昏欲睡过去。
“伤势处理得及时又妥当，愈合的非常好。我再给你重新换一次药。”芍儿说着，就动手掀莫莫的衣裳。
“芍儿，去小厨房，给我煮一锅粥来。”莫莫挥挥手，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芍儿。
“哎，你等着啊。”芍儿兴冲冲地跑去了小厨房。
但是等她回来时，发现这个小嬷嬷已经睡得像只死猪一样了，床边坐着绯儿姑娘，正在整理药箱。
“绯儿姑娘，小嬷嬷她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芍儿压低声音轻身问道。
“还不错，可能后背会留一个小疤痕。”绯儿如实答道。
“什么！”芍儿一副天崩地裂的样子，同情地瞥了一眼莫莫的方向，压低声音悄悄求道，“姑娘，你可得救救我们家小嬷嬷，她都快27了还没嫁人，都成老姑娘了，这身子上再留下伤，只怕更难嫁人了，求求你想想办法，就算把我的皮肤换到她留疤的地方都行！”
“嘘……我们出去说。”绯儿看了一眼呼吸轻轻浅浅，似在沉睡的莫莫，拉着芍儿，拎着医药箱，悄悄离开了房间。
听着咯吱一声微响，房门合上的声音，莫莫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一碗蔬菜肉糜粥，微微笑着：“笨丫头，还知道植皮的概念了。”
小嬷嬷，你多好。
有真心待你的同事、朋友、上司，所以你才心甘情愿肩负起整个暗影山庄的吧。
可是现在，你在哪里？到底是死是活呢……
我又能不能替你守护住，你想要守护的东西……
莫莫思绪沉重，许是一路奔波太累，又许是吃了药的后续反应，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从午间一直沉睡到深夜，她也不曾醒来过。
九公主推开门，悄无声息地走至她床边，看着床上哪怕在睡梦里，也依旧愁眉不展的娇小人儿，静静落座在床边，手指在她后颈耳根处轻轻一点，看着她睡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