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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弓矢舞的惊人再现

    安家,曾经的第一世家,耀眼夺目的勋贵之首,随着前朝一起没落隐藏的,还有它的万千辛秘。

    莫莫来到这个异时空已经一月有余了,关于历史的更迭,在九公主那藏书丰富的清风阁中,也多少有一些基本认知。

    例如许太后口中的若笙。

    安若笙,载进史册的红颜祸水,风华绝代的奇女子也。

    似乎每一段没落的统治史,最后都由女人背了黑锅。这位安若笙如是,同时,还遗留下了一支带有剧毒的绝症血脉。

    这绝症,对于唯一的嫡传血脉一系,似保命符,也是催命符,那与生俱来的胎毒,自成人起开始平凡发作,如梅溪姑娘这般活过三十芳龄的,已是少之又少。

    何况,现在的安氏一族,家破人亡,分崩离析,留下的,又还能剩下什么呢?

    随着铃音传入祥蔼宫的大殿,莫莫也在惠仁帝的示意下,起身,小步挪回席间,低调地跪在了九公主身后。

    一阵风,带有独属于风尘女子的香氛,浓郁,复杂,令人迷醉。

    一道瘦如剪影的窈窕身姿,缓缓步入大殿。

    多日不见,梅溪姑娘似乎消瘦了许多,她的脸上画着一种奇怪的图腾,就像一张五彩斑斓的面具,将平日里病态苍白的肌肤,遮掩得严严实实。

    但那下陷的眼眶,以及凸出的颧骨,却将她整个人的单蓖憔悴,显露无疑。

    大殿内响起阵阵交头接耳的欷歔声,或暗讽嫌弃、或低眉不安、或幸灾乐祸,芸芸百态,各不相同。

    莫莫侧着脸,悄然打量着大殿内的梅溪姑娘。

    “恭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她跪在地上,卑微又清冷,一身炫目的彩衣,越发衬托得她孤寂出尘。

    “全然不似若笙。”许太后轻叹一口气,挥了挥手,“二十年没见这弓矢舞,如今安氏族庙也被拆毁。今日,就当是此舞的最后一次。以后的安氏一族嫡女,便不再承袭这名存实亡的祭祀舞了。”

    “罪民遵命。愿这最后一支弓矢舞,可祈福天下苍生福泽绵绵,闻安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梅溪双手交叉,扶于额头,拜上三拜。

    许太后并未打断梅溪的祭祀之礼。

    九公主待礼毕,吊儿郎当地打了一个响指,催促道:“奏乐奏乐!本宫倒要看看这名满天下的弓矢舞,到底有多令人惊艳!”

    随着丝竹鼓乐的递进响起,梅溪姑娘长袖轻甩,身姿微倾,足弓微抬间,踩着音乐的节奏,翩跹起舞……

    莫莫曾经在迷迭楼有幸目睹过梅溪姑娘练舞的场景,对当日沉醉其中,心神恍惚一事心有余悸。

    故而,她有意撇开视线,尽量不看梅溪姑娘的身姿,即便这舞姿带有魅惑人心的神秘感,又即便,这舞姿,将从此销声匿迹,成为传说。

    “可惜了……”莫莫悄声嘀咕着,突然灵光一闪,赶紧掏出怀里的手机,趁着众人视线迷离地盯着大殿中央的舞姿时,她哆哆嗦嗦地打开了手机的摄像功能,悄悄用镜头记录下了那灵动起舞的身姿。

    经过手机屏幕放小处理后,当日那种灵魂被牵引、剥离的感觉,消失了许多。

    以至于莫莫也不再显得那么惶恐,而是通过宽松肥大的宫装袖子,偷看着手机屏幕里实况直播的弓矢舞。

    头一次在神志这么清醒的情况下,观看梅溪姑娘的弓矢舞,相较于其他人沉迷了舞姿带来的迷醉、魅惑,以及情绪被莫名牵引,而神不知鬼不觉的陷入幻梦之中而言,莫莫则对梅溪姑娘的舞步十分感兴趣。

    当日在迷迭楼里,也是因为她趴在纱帘外,专注于梅溪姑娘轻快的舞步,以及那随着舞步,阵阵响起的七彩铃铛,才一阵眩晕。

    如今隔着手机屏幕细看,莫莫却觉得越看越诡异。

    梅溪姑娘的舞步,并非寻常步伐,一起一落之间,都似乎在隐隐传递着什么信息。

    莫莫抬起头来,看着大殿内梅溪姑娘真实的身影,那脸上五彩斑斓的图腾,越看,便越眼熟。

    颜色……对!是颜色!

    颜色很熟悉,就和祥蔼宫大殿内的地板、墙饰、立柱等,使用了同样的颜色。

    难道是巧合?

    莫莫侧着身子,悄悄瞄了一眼九公主,她并没有像大殿内其他人一样,摇头晃脑地沉醉其中,反而收敛起了浮夸的蛮横之气,专注而深思的模样,与公主府内的日常模样无差。

    这家伙,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想要探究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梅溪姑娘进宫献舞。

    莫莫收回视线,悄悄瞥眼,看向许太后的方向,这才发现,许太后也并未关注梅溪姑娘的舞步,反而是时不时将目光投向了九公主。

    莫莫赶紧端正好跪姿,将视线重新放在了大殿中央的梅溪姑娘的舞姿上。或许是心有所思,这一次,她倒是没有迷醉在其中,只是呆愣地看着梅溪姑娘的舞步,同时,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梅溪姑娘脸上色彩斑斓的图腾画像。

    祥蔼宫的大殿地板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山河画像,流畅的线条,以及因磨损,略显斑驳的颜色,在彩衣翩翩的舞步下,居然自成一体,显得煞是好看。

    如果用现在的感官来解释的话,就像带有舞台效果一般,说不出的梦幻,仿佛飞舞于气势磅礴的大好山河之中一般,随着足尖的轻点……

    是图!

    莫莫大惊失色!

    梅溪姑娘的脚步下,蹁跹而至的,是一副路线图!

    莫莫手指随着梅溪姑娘的足迹,在自己大腿一侧悄悄临摹着,越是描画,便越是心惊。

    果然是一副图!如果将祥蔼宫的大殿地板看做一张山水地图的话,梅溪姑娘所跳得弓矢舞,就像是一支画笔,将隐匿在山水画中的秘密,众目睽睽之下就勾勒了出来。

    莫莫吓得浑身是汗,她不禁抬眼,看向惠仁帝、东方皇后、莫逸炜、太子爷、瑞王、泰王等等,这些她以为肯定是知情人的大咖,竟然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只是一副欣赏的目光,沉醉于梅溪姑娘的舞步。

    莫莫想起在清风阁中了解到的一些史实。

    闻安国的宫殿,原本就是曾经的前朝旧址。前朝覆灭以后,天下被各方割据势力分为三个国家,其一为闻安国,占据了前朝的皇城,及其周边的万里江山;其二是龙擎国,武将立国,也是三国之中,武力值最高的国家;其三是位于荒凉之地的北冥国,传言是由前朝冷宫弃子所建立起的国家,也是三国中,实力最弱的国家。

    闻安国相对来说,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又占据前朝旧址,百姓的生活水平,较其余两国,更为优越。

    这也导致闻安国成为三国之中,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饽饽。

    但经过前朝的动乱,三国之间,根基尚浅,故而近些年来,也算是相安无事,只是,这猛虎卧榻之处,岂容他人安睡。

    从韶峰一行,以及瑞王的负伤,莫莫多少看出了一些动摇的端倪,一直以为只是邻国在挑起事端,却不曾想,九公主的野心,也昭然若知。

    莫莫盯着九公主的侧脸,越发觉得看不懂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女汉子,到底在策划一些什么。

    “啊……小、小祖宗。”

    九公主的突然回头,惊得莫莫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为了掩饰内心的汹涌澎湃,她惶恐地撇开了头,眼角余光中,却捕捉到了许太后投来的笑意。

    就在莫莫急着变换情绪,假装懵懂无知,什么都没看懂时,许太后和九公主相视一笑,似乎在暗中传递了什么信息。许太后竟然还微不可见的冲莫莫点了点头。

    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莫一脸懵逼。

    “噗——”一道血雾,冲着九公主桌案前喷洒过来!

    九公主侧身闪躲之间,呆若木鸡的莫莫,被这一口血腥气,淋了正着。

    “梅、梅溪姑娘!”莫莫一个翻身,跃过桌案,飞扑过去,敏捷的身手,正好接住梅溪姑娘摇摇欲坠的身子。

    这一捞,她才发现,梅溪姑娘竟然骨瘦如柴,轻得像个纸片人!

    “梅溪姑娘……”莫莫单手抱着她,惊慌失措地擦着她嘴角的血渍,听着她努力呼吸的喘.息声,又胡乱地掏着自己的随身小包,念念道,“我有药,我有绯儿的药,你撑住,千万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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