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为伊绾发
仙语垂着头，内心纠结了片刻，如实回答：“我，我忘了。.”
他指尖轻抚过她眉间，令仙语小脸不由的一阵微红，感到有些尴尬，她本想找借口溜掉，他却拉住她的手，微微张口吐出轻缓柔和的声音，“来，我替你绾发。”
“啊。”仙语被此话一惊，不想答应，又不好拒绝。
她怔愣的杵着，莫玉一把搂住仙语的细腰，径直带她到镜台前坐下，先用紫檀木梳篦将长发梳顺，然后手法灵活的把其中一半绾起成凌虚髻，戴上朵浅色蓝睡莲花头饰，再斜插入一根白玉凤尾簪，瞬间令她多了两分飘逸，少了些温婉，显得格外清雅，无形中给人一种高冷的错觉。
仙语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愣，用手去摸了摸发髻确认很牢固，不会轻易散开，心想如此精美的手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她疑惑的皱起眉头，忽而问道：“莫大哥，你以前也经常给别人绾发吗？”
他闻话微微一怔，眸光突地黯淡了片刻，心神从回忆中抽出，“嗯，很久以前，曾为雪儿经常绾发。”
“她一定是莫大哥很重要的人吧，是朋友还是恋人？”最后一句话的音量逐渐变小，声音很轻，有些缥缈，小到几乎只有她自己可以听见，仙语见莫玉沉默不语，突然又问道，“你从前也是为她梳这样的发髻吗？”
他神情淡漠，话声清脆若溪流，语气不冷不热，“不是，是曾经偶然见其不错，今时忽然想起，便替你绾了同样的凌虚髻。”
她突然对他口中的雪儿有几分好奇，不禁追问道：“呃，那她，如今在那里？”
他拿着紫檀木梳篦的那只手倏地一顿，目光有点儿飘远，眸底含着几分若隐若现的悲怆，“雪儿她，去了很远很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仙语明白莫玉话中的意思，自知是她问了不该的话，才让他勾起不好的回忆，便不由的嫣然一笑，转问其它话，“莫大哥，我想知道是谁梳过这般美的发髻，能让你印象如此深刻，久而不忘。.”
他缓过神来，微张嘴唇，轻吐出几个字，“一个朋友。”
“那，你能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吗？”她原以为是哪个绝世佳人，却未想到会是他的朋友，因此难免对这更加感兴趣了，只是话刚说出口，她就开始有些后悔了。
“她，叫淤涟。”淡然的口吻，听不出任何情绪。
淤涟，淤涟，淤涟……
她心底一惊，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忽地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大殿请婚被罚，天河桥头初相遇，莲池亭中与君相会，扶云桑岛上面壁千年……
瑶池上，长廊中。
“涟儿，世间的花有千万种，你为什么独爱白莲。”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喜欢它的纯洁无暇，即使身处淤泥之中依旧不染尘埃，要是世人都能如它一样，那该多好。”
天宫中，神殿内，女子笑颜如花。
“我在命盘上看到，你将来会是我的驸马，假如你愿意的话，我这就去求帝父成全。”
“天规不可违，千万年来谁也未曾逾越，天界众神不会赞同，这样只会让天帝为难。”
扶云桑岛上，圣塔之中。
“五百年了，涟儿，你还是不肯理我吗？”
“我以为会一直这般下去，直至千年后便形同陌路，见而不语。”
……
“涟儿可知此花为何凋零的原因吗？众神想置你于死地，而天帝为了保你，才设下这个法子，给你一千年的时间思过，五百年后若未能断情绝爱，白莲便会从此凋谢枯萎，直至你能想通看透，再过五百之后，它就会重新开放，那日便是你自由的时候。”
……
“涟儿，你还是忘了我吧，世间的情与爱如昙花一现，醉梦一场，醒后皆空，什么也记不得，留不下。”
“呵呵，看来，痴傻的那个人始终是我，你从未动过情，对不对？”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天规就像是把锁，约束着每个神，一旦动情，便会万劫不复。”
……
“我没有你的理智，更没有你的决绝，道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天宫的岁月永远都是那么冷清，太长太久，甚至连记忆都变得模糊……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了，如果可以选择，我倒想做个凡人。人生短暂，不用活得那般痛苦，死后，到了奈何桥再去领一碗孟婆汤喝掉，前尘往事都能忘得一干二净，来世依然可以无拘无束，逍遥快活。”
……
琴声凄凄，白衣偏飞，古寺荒园，泪如雨落，一念千载，高塔锁情。
扶云桑岛为什么会有座塔，我待在那儿几百年了，为何从未见过？
头好痛，好痛！
仙语感觉眼皮有些沉重，思绪有点混乱，她不禁抱着头部，轻轻的摆了摆，企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倏尔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止镜……”
忽然她的头不痛了，脑子变得清醒了，却忘记了刚才想起过什么。
“我，这是怎么了？”她揉了揉太阳穴，疑惑的看着镜中地自己。
莫玉闻言微怔，将她之前的一切反应收进了眼底，那些微妙的神情波动只维持了片刻，转眼已恢复如初。
“刚才，你可能是忆起了些什么。”
她拧眉成川，不禁问道；“那我，有说过什么吗？”
“你，只提到了止境。”
“止境？止境是谁？”她一头雾水，不清楚他是谁，自己与他有何关系。
他沉默了半刻，回答道：“天界，釜帝君。”
止境，釜帝君，和玄清是旧识？
“淤莲是天界的女神，清雅高贵，众女仙中的佼佼者，论容貌，论法术，若她是第二，无谁敢居第一。”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犯愁，莫名的感到烦躁，不是很喜欢这个发型，“莫大哥，我觉得这个凌虚髻不怎么适合我，可不可以帮我换个发髻啊。”
他没有拒绝，只是点头说：“好。”
莫玉重新为仙语梳了个朝云近香髻，依旧是半披半绾的手法，再配上流仙裙立马添了几分灵气，看起来温婉可人，清丽无双。
仙语瞧着镜里的自个儿，不由满意的笑了，扭头过看了一下莫玉，眼中带着欣慰与感激，谢字却未说出口，反而问起了别的事，“对了，莫大哥，虚时境湖中为什么会有条蛟龙？”
“此蛟名为千妖，曾被海神收服驯化，从一条水虺修炼成蛟龙，视海神为主人，一心追随于她左右，海神因公殉职，蛟龙便流落凡间；一千多年前魔尊火炎为救花神雪鸢，骗取走了蛟龙的内丹，千妖因失去内丹无法修炼，便常年居卧于栖龙湖底，靠着湖中的灵气存活，望有生之年能再次修炼出内丹。”
莫玉并未做隐瞒，将她想知道的答案都说了出来，这点倒让仙语不免有些惊讶，她问什么他答什么，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仙语见状，胆子也跟着变大了些，立即又追问道：“是莫大哥收留了他，还是？”
“嗯，那天他凑巧入了这虚时境，我见他仙缘未断，便将他收留在此。”
她得到答案后，没有再继续问东问西，仙语自知今天问得有点多了，不好意思再多提一些疑问。
不知什么时候，莫玉拿出了一条漂亮的项链，由无数颗白色的天然水晶珠串成，圆珠子比较小，大概有0。18寸，中间挂着一块大小适中的水滴形昆仑白玉坠，玉质属极品，通体晶莹剔透，而玉里有一滴海蓝色水晕，泛着淡弱的光芒。
“这是什么项链啊，好美了！”她眼前一亮，惊奇的盯着这条项链。
“这块清心琉璃坠具有静心驱邪的作用，能够净化妖气，防止灵魄被侵蚀。”他为仙语她戴上项链，继续说道：“此物被誉为圣物，难免被有心人盯上，所有我便用水晶珠将它串成项链，掩其光芒，作为普通首饰方便你携带。切记，此物不可轻易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