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半

    她为何而来？大抵也只有她自己清楚。.清溪轻叹了一声，虽然自己的出生并没有给这个家带来欢喜，甚至可以说让这个家满布愁云。她心内愧疚，却也别无他法，毕竟如今的她不过一个襁褓里的婴儿，小手小脚的，甚至连说话都说不清。咿咿呀呀的声音在大人的耳中，不过是毫无规律甚至胡乱地叫闹。

    “不要吵了！”四姐抱着她，看她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也许是嫌她烦了，竟然直接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说话。清溪脑子里一阵缺氧，有些呼吸不畅。

    “四丫，你怎么看你妹妹的！”娘亲下地回来，便看到四丫头竟然直接用脏兮兮的手捂住五丫的嘴巴。这多脏啊！

    她从四丫手中轻柔地抱住五丫，哄着此时似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清溪不是哭得，她只是好心地想要提醒他们一下，快要下雨了，可是谁知道她竟然忘记自己是一个婴儿，如此的提醒声在他们耳中，也只当成吵闹了，加上四姐捂住她的嘴巴，她确实呼吸不畅了。

    娘亲从袖口处掏出一块还算干净的手帕，擦了擦已经被四丫捂得有些黑的嘴角。

    清溪睁着水润的大眼睛看的真真切切，突然有些明白，从心底涌上来的暖意是什么！

    “四丫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一定要洗手一定要洗手，你怎么就不听呢！”

    四丫委屈地眼泪直直滴答：“我洗了，不过一抱住妹妹，便被她弄脏了。.”

    “你是姐姐，要学会照顾好她。”

    四丫撇嘴：“丫头知道了。”

    清溪两岁时，家境仍然很穷困。她饿得又矮又瘦甚至黑了许多。

    记得刚出生，她白白嫩嫩的，特别惹人喜爱，但时间长了，由于她娘亲的奶水不足，她只能喝上些开水，或者面糊之类的东西。人是越来越不精神了。她想，这便是阎王所说的穷困潦倒，果然不好受。

    她迈着自己的小短腿，想要帮忙，但是每次貌似都帮不上父母亲的忙。

    “他娘，你看我家五丫多聪明，会自己吃饭了。”爹爹看五丫越看越是喜欢。

    “呵呵……是啊。五丫好聪明。”娘亲附和地说。

    破旧的木桌上，有一盘咸菜和几个粗粮的窝窝头。

    她爹与他娘相互让来让去。

    “你还要去地里干重活。这半个你吃吧。”娘亲把一个蒸的比较大的窝窝头推到爹爹的跟前。

    “不，他娘，你还要带着五丫，要有力气看着。”爹爹又把窝窝头推给了娘亲。

    就这样一直反复的，在这样下去，煮好的热粥都快凉了。小巧的手伸出去，吃力地拿着窝窝头，笑着说：“爹爹，娘亲，一人一半。”

    爹爹愣住了，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法，只不过，被一个两岁的孩子提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了，总觉的这丫头不简单，不过，他扭头，看到清溪竟然对着一个盛着咸菜的碗留着口水。他摇了摇头，这肯定是一个错觉。这模样，不是一个孩童，难道还能是大人吗？大人谁会那样！爹爹想了想，放心了。

    娘亲听到，眼睛猛然一亮，也没有多想，便直接把窝窝头掰开，大的那一块留给了自己的相公，而自己吃了那一份小的。因为差别并不明显，爹爹也没有再纠结，直接接过去，便直接大口吃掉了。

    他们都有些饿了。

    “嗯。”等二人把半个窝窝头吃完后，一个小小的声音叫着。

    “我饿……”四丫吃过小半个窝窝头后，仍然叫着。

    “乖，四丫听话，这窝窝头留给你爹，好让他干活。等他干好了活，赚了铜板，便能帮你们买更多好吃的东西。”

    “真的吗？”四丫一听到可以换到更好的东西，立马忍不住地想要确认。

    “当然，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娘亲一脸认真地对四丫说。她说得是事实，这个家是她爹在养着，她不能让他饿着，一旦他饿出病来，她与孩子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四丫把已经握在手中的半个窝窝头，又再次放在爹爹的手中。

    “爹爹吃。”四丫乖巧地说着。

    “哎，四丫真乖。”爹爹接过四丫送来的窝窝头，心内酸涩异常，可却不能让孩子以及娘子担心，所以只能默默地把这份苦涩埋在心底。

    他叹了口气，都怪自己没有多大本事，害的他们娘六个，跟自己受苦受累。

    今日，多吃些，他也应当多干些活儿，好挣些白面回来让他们吃。

    清溪沉默地观看着，没有发表任何言论。饿肚子的确让人不好受。

    她能从四姐的眼中看出，她对于窝窝头的强烈渴望。手中半个窝窝头，她掰了一些留给自己，剩余的都给了四姐。

    “姐姐，你吃吧。五丫饱了。”

    娘亲看着她如此，眼角泛酸。

    她摸了摸清溪的头，心内感动。

    她突然想到那一日，他们熬着牙度过，没有把孩子送人，现在看来是一个极其正确的选择。五丫，真的很懂事。

    “五丫这丫头伶俐，不需要人看着，不哭不恼的，安静地有些像个小大人，相比来说，四丫三丫要难带多了。”逢人，她便会夸上五丫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