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好鱼不好卖（6）
“我尝尝。”韩文正弄开鱼头的脑髓，舀了一汤匙，凉粉一般颤着，这是脑黄金啊，“嗯，鲜！大家都动筷子，随意吃。做菜的功劳，就在于我们吃得开心。小香河的嫂子、媳妇们，不要客气，你们怎么光看着不动手，韩叔帮你们动手吧？你看小蓓，多会吃，她吃鱼嘴。”
韩文正说着热情地给三位羞答答地小香河姑娘夹菜，他可会借花献佛了，三个女人低着头，细细地品尝。
韩文正眼鼓鼓地看着她们：“怎么？没味道？不合口味？咸了，还是淡了？我们是应邀来陪你们四个人的，你们才是真正的客人。”
“嗯，好吃，好香！”三个女人交口称赞。
老熊多说了一句：“有酒店的味道。”
韩文正今晚唱起了主角，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出了熊师傅的弦外之音：“老师傅，你要吃酒店味道，还是要吃家的味道？”
“说起来，还是家的味道好。但酒店是名厨料理啊，能调出百样风味。”熊司机不怵市长大人，说话很得体。
“老师傅说得在理。生活啊，其实就是一门艺术，他就在于你的调理。女主人看起来，我不说，你们准当她是小蓓的姐妹。那也是调理得好。”
“韩市长，你真会借题发挥。”杰弗森夸了他一句，“女主人，不是一般的女主人。这鱼，绝对不是一般的鱼。”
张玉屏眼眸一亮，朝杰弗森竖起了大拇指：“杰弗森先生吃遍全世界，果然是识货的。韩市长，你只吃出你小老家的手艺，并没有吃出鱼的高贵品质。你比杰弗森先生差了眼光哦。”
韩文正摇手：“你先别说。我还非得吃出这是什么鱼？”
接下来，韩宝来一道接一道上了酱烧鱼肠、清炖鱼排、胶质鱼皮鱼膘露、铁板烧鱼片、芥末鱼刺身、脆鱼鳞、粉丝鱼翅、松子鱼尾、滑香鱼肚皮、清蒸鱼肝、鱼子酱。
整整十二个大菜，摆了满满一桌！三个村妇眼睛都看花了！没想到，城里人的吃法还这么讲究！一条鱼做出了十二道菜来！
韩宝来总算可以入席了。韩文正叫蝎坐在他身边，还亲手给他拭汗：“小老家，辛苦了。今晚，你是大显身手。你这个农艺师，怎么成了金牌大厨了呢？是周校长，还是张书记调教出来的呢？”
这句话比做一道菜还难回答，在政治诚，答错一句话，跟老毕一个下场。
韩宝来笑道：“韩伯伯，其实这菜，我是尽量体现它的不凡材质。。我怕掩盖它的原味。”
“这话有道理！”杰弗森赞叹道，“这些菜做法简单，但体现了这鱼的非凡材质。”
张玉屏给韩文正夹了一块鱼：“老韩，什么非凡材质呢？说错了，可要罚酒三杯。”
韩文正腆着油光的脸：“我说对了。有什么奖励？”
“三个小香河美女，一人陪父母官一杯酒。”杰弗森出点子。
韩文正伸出双手，跟杰弗森打赌：“我猜对了。你要再给我们加十个亿扶持资金。”
杰弗森眨巴眨巴着精明的眼睛：“好吧。为了蝎这一桌美味佳肴，我应该跟你赌下去。愿赌服输。来吧。”
杰弗森亲自斟三玻璃杯白酒，放在韩文正面前。韩文正吃了张玉屏夹给她的鱼，细细嚼着，慢悠悠地说：“我没离开酒席，没有做弊之嫌吧。”
“没有。你说吧。”
“我吃过河鱼，这鱼有河鱼的鲜美。但肉质比河鱼还要脆，有嚼劲，绝对是一种野生鱼。这年头哪里还有野生鱼呢？还这么大条。从鱼头来看，这是一条淡水石斑，价钱不菲，淡水石斑又叫鳜鱼，被称作鱼王。这条二十斤重的淡水石斑估计有四、五年鱼龄。你看在座的有三个小香河嫂子媳妇，这不就提示我，这鱼的来源了吗？小香河有一个双璧大水库，大瑶山的矿泉水养出来的大鳜鱼。小老家提示我，这鱼的非凡材质，我就心里有谱了，就是双璧大水库的野生石斑鱼。”
杰弗森这回睁大了眼睛：“你确认吗？”
“确认。”韩文正一脸正经。杰弗森回过脸来问三个小香河姑娘，他是分不清是姑娘还是嫂子的：“三位美丽的姑娘，韩先生说的离不离谱？”
“韩市长果然见多识广。韩市长猜对了！”三个女人很兴奋同时鼓掌，其他人也跟着鼓掌。
杰弗森叹息道：“市长大人，你本来可以选择艳福的，可是你选择了财富。三位美女，我输了，你们可得陪我喝酒。”
张玉屏追问一句：“老韩，你见多识广。这鱼值多少钱一斤？”
“什么？还没数钱的？我吃得多，三斤的量。我认三千块。”韩文正很爽快。
“不。这鱼，在我国，一千美金一斤，你应该认三千美金，我认三千美金。”杰弗森故意将他的军，他是有钱的主啊，不怕跟你斗富。
“这么贵？”三个小香河女人惊得舌头吐出来半天收不回去。
周小蓓说：“我国没这么贵，上次，有个渔民在河中捕捞到一条大鳜鱼，十公斤，拍卖价，二万元！”
“什么？千元一斤？”
“所以说嘛。我出三千是地道的。”韩文正一本正经地说，“不过，杰弗森先生，你按国际行情出，我也不反对。”
大伙哈哈大笑。韩宝来长叹了一口气，看了张书记一眼，可不敢吐苦水：这么好的鱼，卖了一天，还有大半车没卖掉！
周小蓓有新闻记者的敏感：“韩宝来，你叹什么气？是不是嫌我们吃多了，没给你多留一点？”
张书记白了女儿一眼：“你知道啥？这么好的鱼，宝来跟乡亲们卖了一天，亏宝来挖空心思，卖掉三分之一。这不，连我也没放过，我也认购了一条。你没看到，还有大半卡车呢。他当然食不甘味了。”
“whY？”杰弗森瞪大了眼睛，“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这么好的鱼还愁找不到销路？我要全部销往欧洲。我这一车鱼就可以赚几百万欧元！”
杰弗森说的话不是空穴来风，欧洲拍卖一条十公斤大的野生石斑鱼，拍卖价高达百万欧元，日本的拍卖价也高达几十万美金。
韩文正市长马上有了灵感：“杰弗森先生，我决定送一条活的石斑，给你带回国内。”
杰弗森“哦”惊叫一声，还打了一个响指。韩宝来很兴奋：“韩市长，刚好还有一条大的。估计也有二十斤！”
“不要直呼官号，你叫张玉屏叫张书记的吗？你叫周朝晖叫周校长的吗？叫周小蓓叫周主任吗？你叫杰弗森先生，那就叫杰弗森主席。”韩文正说话十二分幽默风趣，“你叫韩伯伯，我感觉你这孩子亲切。你给我来一句官号，我以为你找我办事。你吓得我连酒都不敢喝了。”
周小蓓格格地笑着：“韩伯伯，你好好调教他一下。他平时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叫他给我赶一份稿子，我还要低三下四求他。”
“傻丫头，这是男人的尊严。要是被你一个小女子呼来唤去，被你当枪使，我的小老家还有大丈夫的尊严吗？”韩文正说话艺术相当高明：打了你屁股还要给你摸摸，是不是打疼了？
周小蓓闹了一个大红脸，“嗯”地一声，瞪了韩宝来一眼，韩宝来噘着筷子头，一脸茫茫然。韩市长也没吃够，吮吸着鱼头骨髓，啧啧有声。
周小蓓说：“韩伯伯，你还没帮人家解燃眉之急呢？”
韩文正应了一声：“放心吧。杰弗森先生不是说了，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明天把鱼全部送到市里面去。你还有多少条？”
“除掉送给杰弗森先生的一条石斑，还有八百四十四条。”韩宝来随口回答。
“按你的价，我全部要了。你明天让熊师傅送过去，我当福利给各机关单位当慰问品。我直接将钱打入你的账户。这回，你该喝舒心酒了吧？你要把杰弗森先生陪好，洋大人酒量好。”韩文正马上转换话题。
韩宝来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当然要卖力地陪酒。村官都陪上了，贺玉娥、吴小凤、何月姑其实都挺能喝，虽然是酒鬼酒，度数较高，但香口好。
韩宝来喝完酒，送走客人，还要帮张玉屏书记收拾残局。稍休息一会儿，他要开着周小蓓的车送熊司机回家；接着，再送三个喝得烂醉的村姑回县机关招待所。
招待所的工作人员没有不认识韩宝来的，还开他的荤玩笑：“哟，韩主任，你不会吧？玩4P啊？”
“不要胡说八道。小心犯错误。”领导一句话，吓得你尿裤裆，几个小姑娘朝他吐吐吐舌头，噤若寒蝉。
“开一个三床的套间。明天早晨，我没到不准她们退房。听到没有？”
“听到了。韩主任。”她们看韩主任脸上凝着冰霜，还有满嘴的酒气，哪敢再开玩笑？
韩宝来怕她们没住过招待所，拿着房卡，帮她们找到房，教她们插卡打开房间的门、开暖气、开灯、开电视，教她们调水，甚至还要教她们冲马桶。
反复告诫她们三个：“我明天早晨来接你们，你们就在招待所等我，我们还是一起去市里卖鱼，把钱带回家。你们冲完凉，早点睡。我先走了。”
贺玉娥酒醉心里明，她拿着鼓鼓囊囊的手提包：“宝来，我——我可不敢。”
三个女人拿着十万块，要是出什么问题，后果真的不堪设想。韩宝来摸着头脑：“我要看鱼啊。”
“我跟着你。我怕。”贺玉娥小声说。现在露出乡下女人的本性，对男人是有依赖性的，要知道，她老公虽然是乡干部，可从来没有抱着十万块睡大觉啊，何况在陌生的环境。
“你跟我守鱼？”
“我不怕你。你欺负我，我大声叫啊，外面不是有武警，武警会抓你。再说，多一个人看鱼，多一双眼睛。你睡着了，我来看；我睡着你，你来看。”贺玉娥很有把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