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念成牢(94)
久念成牢(94)
阿纾视线在画室里搜索了一圈,终于找到黎煜口中的第三个橱格。
急步走过去打开橱格,果然看到一排的药物。
也没看清是什么药,阿纾连同瓶装水一股脑地扫了出来抱到他的面前。
黎煜似乎很痛苦,手颤抖着倒了半天也没倒出一颗药。
阿纾抢过他手里的药,直接代劳,一边问:“这个怎么吃?”
黎煜吃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道:“镇痛剂一颗,白……白色瓶子两颗,蓝色……两颗……”
阿纾按他的指示利索地把药倒出来,然后开了水,喂他吃下。
索性,她做这一切的时候,黎煜都很配合,吃了药后,便垂着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起伏昭示着他的生机,她会怀疑他是否还活着。
阿纾舒了口气,缓过来时,她的视线终于凝向手边的药物。
她的视线顿了顿,最后目光落在一剂注射剂上,眉心微蹙。
犹豫了片刻,她把注射剂拿过来,试探地开口问黎煜:“这个要怎么用?”
黎煜身子动了动,看向她手里的东西,然后缓缓地伸出手。
阿纾意会,把药剂和注射器一起递给他。
黎煜接过,然后捋高袖子,姿态娴熟的配药、消毒,把药剂注射进手臂。
她看着浅白的药剂注入他的血管内,眉心蹙了蹙。
阿纾不知道这注射剂是什么,但是她却注意到刚才给黎煜吃的药里面其中除了镇痛剂外还有些精神类的药物。
想来,这注射剂的效果也是类似。
忆起他刚才的发狂的模样,阿纾抿了抿唇,把药物整理好,看向他缓缓道,“今天的事情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说完,他起身离开画室。
黎煜抬头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女子纤细的背影背着光,看人看得不太通透。
画室门缓缓合上,也阻隔住他的视线,黎煜收回目光,拔出注射器,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内。
他捋下袖子,起身把原来倾倒的画架重新扶起来摆好,将其上的褶痕一点一点抚平。
做好这一切后,黎煜在原地站了良久,才转身离开画室。
大厅里,阿纾捧着一篮橘子一边看电视一边剥得吃得正欢,看到他走近的时候,只是不咸不淡地睨了他一眼,又继续看她的电视。
电视上播放的一档法制节目,配乐有些惊悚。
可难得,她竟然看得津津有味。
黎煜走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下,问:“就你一个人,刘嫂呢?”
阿纾没有回答,视线朝厨房的方向睇了一眼后,又重新回到电视屏幕上,过了半分钟,似是想起什么般,从篮子里捡了一颗橘子扔给他,淡淡道:“刘嫂刚买的,酸甜酸甜的,比苦桔味道好多了。”
黎煜凝着手里的黄中带青的橘子看了半晌,阖了阖眸,问:“那棵苦桔树是你让人挖了?”
阿纾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扭头看向他,语气冷冷的,“你可别冤枉我,树是你自己让刘嫂挖的,现在后悔了?”
黎煜抿唇不语,但是微微收拢的指尖却暴露出他此刻的心绪。
看着他这副模样,阿纾也没了看电视的心情,一边把橘子皮往垃圾桶扫去,一边开口:“树就移植在隔壁的空地上,你若是后悔了,过去挖了回来就是了。”
闻言,黎煜的眼睛亮了亮。
她见状,把篮子搁在茶几上,起身一边朝楼梯口走去。
虽然不知道刚才黎煜具体是怎么了,但至少现在已经正常了。
阿纾没有那么大度,可以和颜悦色到面对刚才差点要了她的命的人。
特别是想到,刚才有可能失去肚里她视之如命的孩子,她就气不打不处来。
她刚走到楼梯口,正好刘嫂从厨房走出,看见连忙唤住她,“太太,可以吃饭了。”
阿纾瞥了眼她手中的菜式,只觉好不容易压下的一股酸水又再次涌了上来,她蹙了蹙眉,问:“刘嫂,你会不会做酸辣面?”
刘嫂诧异了一会,才有些为难地接口:“会一点,但是做得不太好,太太若是想吃的话勉强可以试一试。”
阿纾摇了摇头,“算了。我橘子吃多了,现在不想吃饭,先热着吧。”
话落,她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楼梯口,留下一脸错愕的刘嫂。
“刘嫂,你去准备酸辣面要用的食材。”
黎煜淡淡的声音响起时,刘嫂吓了一跳,愣了几秒才回过神,下意识地问他:“先生也想吃酸辣面。”
他眉心不悦地蹙了蹙,没有应答。
刘嫂神色一凛,急忙把手上的盘子搁到餐桌上,“我马上去准备。”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黎煜并不是想吃酸辣面,而是要做。
看着他在厨房里熟练的动作,刘嫂顿时讶异不已。
老公帅气多金,还肯为了阿纾的一句话而亲自动手下面,这在不明白事情始末的刘嫂看来只觉得阿纾得了多少女人都求不来的福气。
略略窥探几眼后,她便不敢多看,移开目光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阿纾在刘嫂口中得知黎煜一定要她下楼陪他吃饭的时候,满腹不岔。
面对他时,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黎先生,难道你忘了吗?你我协议里面写得分明,若在没有意愿的情况下,不得强迫对方做任何事。”
黎煜睨了刘嫂一眼,后者连忙知趣地退了出去,给二人留了私人空间。
见刘嫂走远后,他才拿来一双筷子递给阿纾,“尝尝看。”
阿纾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神色微诧。
只见,她面前的餐桌上,正正摆了一碗她刚才口中想吃的酸辣面。
面条腾腾地冒着热气,切得讲究的肉末漂在面汤上,酸辣酸辣的气味钻入鼻孔,顿时勾起阿纾的食欲,她顿时没出息的吞了吞口水。
所谓民以食为天,阿纾在美食面前想来没什么骨气。
板着脸接过黎煜递来的筷子,她在餐桌面前坐了下来。
迫不及待地汲了一口后,唇齿间的香味顿时让她赞叹不已,她自诩厨艺精湛,但是这碗酸辣面的技艺却远剩于她之上。
刚才刘嫂说她并不怎么会做酸辣面,这不是太谦虚了?
她也没想太多,细细品味面条来。
黎煜见状,不不动声色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也开始用餐,只不过与阿纾不同的是,他的面前摆得是一碗清淡得不能再淡的清粥。
阿纾狼吞虎咽了一会后,倏然放下了筷子。
黎煜亦是停住了自己手中的动作,微诧,“不好吃?”
但是刚才看她的大快朵颐的样子似乎并不是这个回事。
注意到她抚向肚子的手,他顿时明了,再次开口打消了她的疑虑,“放心,没有什么添加剂,酸辣粉是我亲手调的,考虑你怀孕的关系,我并没有下太多的量。”
阿纾闻言,抬起头讶异地看向黎煜,不可置信地指了指面条又指了指他,“你的意思是这碗面不是刘嫂而是你做的?”
黎煜沉默了片刻才回答:“老师跟你一样,也爱吃酸辣面,我特地找厨子学过。只是我学成的时候,并没有机会做给他吃,你是我的第一个试验品。”
阿纾嘴巴动了动,她并不是特别喜欢吃酸辣面,只是因为怀孕的关系,所以口味有些改变。
黎煜看她一眼,“我之所以不让人靠近画室,一方面是因为画室里的东西见不得光,而另一方面……”
顿了顿后,他又继续道:“另一方面,我有时候会像刚才那样情绪不稳定。”
阿纾不语。
黎煜晦涩地看了她一眼,“对于刚才对你的伤害,我很抱歉,以后我会尽量克制自己。”
她抿了抿唇,问:“你这样子多久了?”
“多久了?”黎煜的视线里有些恍惚,他苦涩地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只记得其中好过一阵,后面又更严重了些。”
阿纾思忖着,“所以你每次发病都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吗?”
他眸光闪了闪,“其实发病的时候,有些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楚,但是他也这么说过。”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