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娇美少寡与锦衣卫
几日后，“大行皇帝显灵，鬼奸官家少女”的传闻传遍京都，新皇泰昌帝刚刚继位，人心不附之时，这消息宛如沸水之上的巨石，炸起了一层层波澜，官场、市井，人人惊炸，“改朝换代”的谶言满天飞……
翌日，相国寺前站着几名大汉，皆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腰间鸾带，头上戴着乌纱帽，当首那位面色微黑，五官英俊绝伦，只是神色太过冷峻，让人不敢只觉畏惧，不觉俊朗。.
知客僧迎上来合十道：“施主，主持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快请。”
男子带着几个大汉进了院门，见主持慧远带着几位首座禅师站在那里，见了他，合十作揖，道：“皇上派几位施主来正好，出了这种事情，老衲也日日忧心。”男子不答，扫视众人，从怀里掏出谕旨展开，道：“锦衣卫指挥使展越奉旨办案，请各位禅师配合则个。”
慧远点了点头，请展越进了金刚殿侧面的禅房，分宾主落座，慧远一一给展越介绍寺中诸位禅师，展越不动声色地扫过众人的面容，见除慧远禅师须发皆白，其他僧人皆在壮年，眼眸忽然变得极深，对身边的几个锦衣卫使了个眼色，有人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方丈……”不一会儿，殿外响起了喊声道：“禅房被锦衣卫们查抄了。！”那僧人却不敢进来禀告，免得被这些锦衣蛮子收拾了。
“这……”慧远脸上显出为难之色，望着展越。
展越沉着脸，杀气腾腾。
新皇继位，本来阻碍重重，人心浮动，此时大行皇帝忽然在相国寺显灵，奸杀官家少女……
“本督要检验尸体！”展越冷冷开口。.
“正陈列在归化殿里。”一名维那道。
“带我去看。”展越按住佩刀。
慧远与众人对望一眼，正犹豫间，听展越道：“请老和尚带路。”那些少女都是裸尸，唯有慧远白发飘飘，慧远念了声佛，点头相应，他的品级比这位三品锦衣卫指挥使高的多，只是发生了这事，新皇震怒，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很难说，因此也不介意展越的无礼。
归化殿。
慧远站在一边，低头念佛。
展越与几个锦衣卫站在一旁，带来的仵作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这些尸体。因为皇上要查案，少女们没有资格入土为安，只能僵硬地陈列在哪里，美好的人生，却以如此耻辱的方式结束……
“如何？”展越见仵作一直低头不语，问道。
仵作点了点头道：“果然是奸杀，大人。”
展越眼眸变得极深。
“而且应该是和尚所为。”仵作又道：“因为女子身内有佛香气。”
展越一扬眉，挥了挥手，一把刀迅速架在了慧远脖子上，慧远惊讶莫名道：“施主。”
“方才的僧人皆已被擒，现在你回答本督的问话，不答即杀一僧，迟疑剁他们一只脚。”话音未落，殿外传来僧人的惨叫声……
慧远面上变色，大声道：“展大人，若是想杀想剐，冲老衲来，不可误伤寺内僧众！”他素来气色和善，此时显出国师的威严来。
展越冷笑道：“这可由不得和尚！”说着，按住佩刀，拉开一把椅子，撇开膝襕，坐在上面，摁住双膝，阴森森道：“本督还忘记一条，若有一句作假，我就烧了你这个相国寺！”
“你……”慧远见此人如此凶蛮，终于耐不住，正要说话，忽听外面侍者颤声道：“启禀方丈，翰林学士周家长子周义的灵柩送到。”
慧远一怔，这种时候还有人不怕死地跑到相国寺来？
没见到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锦衣卫吗？
“谁……谁送来的？”他随口问道。
侍者迟疑了下，回道：“乃是周家次子周舒，与周义未进门的寡妻秦苏。”
“未婚寡妻？”慧远讶然。
“方丈，要不要……”侍者等了许久，不得回应，未免有些不耐。
慧远看向了展越，听展越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侍者打了个冷战，回头见那些人已经进到院子里来了，慌张道：“方丈，人已经来了，这可怎么是好。”
慧远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刀，默默无语。
“老大……”有个锦衣卫俯下来，低低对展越道：“皇上可说的是……”
展越“嗯”了一声，摆了摆手，慧远脖子上的刀被拿了下来，慧远识趣地合十道：“冷施主先在这里，老衲出去让他们走。”说着，悲悯地看了那几个少女一眼，摇了摇头，转身向外走去。
归化殿外，一群人正抬着灵柩停驻在院子里，为首一人穿着白色的绉纱褶子，头戴缨子帽儿，脚下黑爪皂靴，面冠如玉，只是神气轻佻，带着几分浪荡之气，见了慧远，柳眉一挑，稽首道：“周舒见过慧远禅师”
慧远合十还礼，见一名少女又越众而出，盈盈下拜道：“周家未亡人秦苏见过禅师。”
慧远苦着脸看过去，见那女子穿着一身银白色的素服，带着象牙白纱的烟水帷帽，虽然看不清花容玉貌，看其身形却是阿娜多姿，玉立婷婷，“咳”了一声道：“秦……施主，这个……”说着，抬头看向身后众人，见有轿夫，有婆子，有丫头。
想起方才那么一幕，慧远心中一动，锦衣卫杀气腾腾，眼看要严刑逼供，如果有官家家眷在这里，他们好歹忌讳几分，因此双掌合十道：“上元，找几个知客僧安排周家到客房禅院歇息。”
若是一些官家在这里，锦衣卫应该不至于立时要屠僧灭寺，可锦衣卫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进来，两权之下，让他们去客院休息是最好的安排。
维那僧听到方丈点自己，正要带几个知客僧去安排，忽听秦苏道；“请问方丈，我夫的灵柩如何处置？”声音清平脆亮，虽是女子之声，却毫无娇媚之色，所以倒也不显失礼。
慧远迟疑了下，看向归化殿里，心道瘟神在里面，你敢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