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没有万一
“裴大人，那个厉害之人，就在大奶奶身边。.”吕嬷嬷忽然叫喊了一声，指向了屏风之内。
“小姐？要不开溜？’方嬷嬷摩拳擦掌。
“听我吩咐，不得妄动。”秦苏声音虽然轻，却不容置疑，说完，忽地藐了蓝玉一眼，道：“你听清了？”
蓝玉迟疑地点头，见秦苏要出去，忽地拉住秦苏道：“小姐，若是万一……”
“没有万一。”秦苏指着自己的脑袋道，做了个枪的手势道：“我也不会让它万一！”
蓝玉怔怔地看着求，此时阳光从窗外映照进来，映衬着秦苏那张如玉的脸，整个人仿佛透明一般，可是这样坚定，从容，让她沸腾的心不由安静下来，喃喃道：“好。”
还没说完，秦苏已经走出去了，对着裴青万福道：“拜见裴大人。”
裴青似乎有些尴尬，咳了一声，摆了摆手道：“大奶奶不必多礼。”
秦苏微微一笑，回头看着吕嬷嬷道：“你要指责谁，就当面说。”
吕嬷嬷似乎十分害怕秦苏，躲着裴青身后，指着方嬷嬷道：“是她，是她，她就是哪个武功极高的人，据说以前是做飞贼的，后来入了六扇门，做了锦衣卫的差事！”
听到“锦衣卫”三个字，裴青脸色微变，锦衣卫一般办的是隐秘的皇差，大理寺的规矩是，所有的案子若是查到与锦衣卫有关，就不会再查下去了，这方嬷嬷为什么会在周家？难不成展大人怀疑周府里面有什么反对新皇的猫腻？
裴青想到这里，便决定不再蹚浑水，忙道：“周老太太，寺里有规矩，不得查访任何与锦衣卫有关的事情，所以在下恐怕……”
周母听了这话，脸色大变，道：“你说什么？”
“这是规矩。.”裴青仿佛也是如释重负，拱手道“老太太，恕在下无能，待周相回来，在下会亲自与他解释。”话音未落，忽听吕嬷嬷大声道：“大人，大人，你不能走，这方婆子已经不是锦衣卫的人，她被展大人赶出来了，投靠了大奶奶！”
那男人也叩头道：“大人，小的也见到了，相国寺大部分都看到了，很多人可以证明的。”
裴青听了这话，心中为难，冲着周清的面子，他不能不管这事，可是秦府也不好惹，所以他这次来，本心也是调和之意，谁知又牵扯到了锦衣卫？这可怎么办？
正想着怎么设法推托，忽见几个婆子抬着程嬷嬷的尸体向外走去，李氏对着裴青施礼道：“大人，我们这就去花苑，试试这香气如何？”她见裴青要撤退，不欲在这个环节上多做纠结，干脆先试香。
裴青到了这份上，只得点头答应。
不一会儿功夫，周母在众人的搀扶下到了周府花苑，在花中亭里坐下，裴青陪坐，李氏等年长媳妇站在一边，小姐奶奶们则戴了帷帽，站在花苑不远的醉花楼向下看瞧。
秦苏作为准犯人，被半押解着到了亭边，临走前对蓝玉使了眼色，蓝玉怔了怔，瞅见人不注意，落在了后面，见大部分人走得差不多了，低头去看方嬷嬷的伤势，见一片血糊，不由触心，摸了摸她的脉搏，忽见方嬷嬷对她眨了眨眼……
府里的人听见有这种热闹，谁不爱看，奴婢厮仆济济一堂，都围成了一圈。
程嬷嬷与两个小丫头的尸体陈列在长凳上，因为乍暖还寒时，尸体并没有变色，浑身也没有伤痕，那摸样宛如睡着了一般。
两个小丫头也罢了，程嬷嬷却是府里头第一老好人，最是怜贫惜弱，不像这么好的人，却得了这么个结果，有那受过她恩惠的，见她就这么完了，不由哭了出来，大部分则窃窃私语地议论纷纷。
“你说程嬷嬷怎么这么惨，那日里还说接了好差事，没想到活着出去，死着回来了，唉……”
“是啊，是啊，听说是大奶奶下的手？”
“大奶奶？别胡说，这么娇滴滴的小娘子，怎么去杀程婆子她们？”
“哎，你傻了，大奶奶真的杀人，也不会亲自动手，听说派了个武功高手哩，那高手身上带香，所以现在用这个验证哩。”
“嘘——开始了。”
众人听了这话，凝神观瞧，果然见花苑里的蝴蝶飞舞着向尸体飞来，有的落在尸体的脸上，有的落在尸体的肩头……
“小姐，这也太无耻了，竟然学咱们的本事。”芍药站在秦苏旁边，低低道：“那个大人也是他们买通了的吧？”
秦苏摇头。
仵作此时从尸体上把飞蝶取了出来，呈现给裴青，裴青认真看了许久，沉吟道：”这种蝴蝶……“
“这就是七彩蝶。”李氏笃定道：“若是大人不信，可找专门的行首问问就是了”
仵作听了这话，把蝴蝶放在阳光下看了许久道：“大人，这翅膀确实是七种颜色。”
这话出口，众人哗然，大家都听说这几个人是大奶奶身边的高手杀的。
现在验证不出伤口，那香气却被证明了，那么大奶奶雇凶杀人的事情，确实是真的喽？
听了这话，周母忽地睁开眼，李氏则面上显出喜色道：“裴大人，您看……”
裴青点了点头道：“也罢了，既然人证物证都在，那么只能带着方嬷嬷去大理寺审上一审。”
面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打着把方嬷嬷还给展越的主意，锦衣卫他可惹不起！
此时方嬷嬷已经被蓝玉抱了过来，后面是要押解她的差役。
“大人，老奴有话要说。”方嬷嬷有气无力地开口，对蓝玉摆了摆头，蓝玉把她放在一个石凳上。
众人见她打成了血人，还能说话，不由诧异。
“你说。”裴青的语气十分缓和，甚至有些客气。
“展大人嫌弃我办差不利，让我自谋生路，我在路上遇到了大奶奶，求她收留，她大发慈悲，收留了老奴。”方嬷嬷也是历练过问案的，这话说得声调有些微弱，内容却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