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最长的路途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好照进车窗，让周大叔略显憔悴的脸又苍白不少，我心里一紧，竟然开始心疼他，看来昨晚没睡安稳的除了我也有周煜。.他迷糊中睁开眼，眨了几次眼，揉揉睛明穴，隔了一会儿才如梦初醒地转头对我说，“曦曦，早啊！”

    周煜下车伸了个懒腰，牵起我的手，走到车的另一边，为我开车门，再将我塞进副驾驶的位置上，自己则又绕过车前坐进车里，给我系好安全带，才对我笑道：“我送你上班。”这些动作做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我却完全不排斥，特别是当他温暖厚实的手掌轻轻地拉着我的手，我竟也感觉到了些许暖意。

    上车坐定后，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问他：“你怎么会在这，昨晚不都还在b市吗？”

    周煜：“我昨晚做高铁回来的，今天就到了。”

    我发现我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什么时候到的？”

    周煜温柔地看了我一眼，一边启动汽车一边回答我：“今天五点到的。”

    原来他一下火车就直接来学校找我了，除了感动，我这时竟然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了。

    车畅通无阻地开出了学校，我看门口的保安大叔也无任何阻拦收取停车费的意思，直接开闸门放行。我心中疑问升起，直接问他：“校外车进校都要收停车费，保安大叔为什么没拦你啊？”

    周煜对我转头一笑，“因为我刷脸。”

    对他的玩笑话我自是不信，但也没再追问下去。

    路过一家麦当劳，周煜径直把车开到了得来速餐厅，驾车在第一个窗口点餐，在二个窗口付钱，在第三个窗口取东西，然后开车离去。不到三分钟，我手里就捧着新鲜出炉的汉堡和热气腾腾地咖啡、牛奶。

    我本来想吃的，但觉得买单的财主都还没吃我就这么视若无睹地吃了早餐，忒没礼貌了。于是我问周煜，“你吃吗？”

    由于此时八点多了，也是上班高峰期，周煜目不斜视地专心开车，对我说：“你先吃。”

    我再也没理会他，拆开包装纸，开始啃汉堡。平时几乎不吃快餐，不只是因为远离肥胖，还更因为不喜欢其单一的口感。

    没过一会，周煜又说：“我昨晚就没吃东西了，饿了。”

    我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捧着牛奶喝了一口。

    周煜还不死心，继续说：“施主，可否赠与老衲一口吃的，实在饿得不行。”

    我想了想他现在在开车，不方便吃东西，倘若饿晕怎么办？为了我俩的生命安全，我重新撕开一个汉堡的包装纸，放到他的嘴边，对他说：“给你。.”

    周煜顺着我的手咬了一口，细细咀嚼咽下去后，说了句：“以前在s市做项目的时候吃了一个月的麦当劳，已经对这个免疫了，这次你喂我，我好像又吃出不一样的味道。”

    我不和他玩文字游戏，想更多地问问关于他的事，于是说：“你好像去过很多地方。”

    周煜思考了一会，才开口道：“我在c市的电子科大毕业后去了b市读研，开始了北漂，研究生一毕业去了日本工作了两年，之后回国去了s市花了一年之久才完成一个项目，那段时间，一天就只吃一顿饭，饿的时候就点外卖，麦当劳也是那段时间的每日首选，因为送得快。”

    我这细算了一下时间，他今天三十，比我大九岁，可他的学识、阅历、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是我望尘莫及的。

    我叹了口气：“你真是见多识广啊！”

    周煜这时竟然开始自吹自擂起来：“我呢，平时除了看书，最大的爱好就是去旅行，旅途中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见到光怪陆离的风景，都会让我有不同的思考和体会。”

    我打击了他一下：“不错哦，欧吉桑！”

    周煜一听就知道这是日语里“大叔”的意思，无奈地摇摇头，“不能和你比啊！，年轻、漂亮又温柔。”

    我：“不要总是夸我，我们才见了几次面啊，有时候我脾气也不好。”

    周煜：“比如说。”

    我：“有点一根筋。”

    周煜：“死磕啊！”

    我点了点头，有个问题在我心里一直没有得到真实无误的答案，我还想当面问他，以此确定我和周煜之间该把握的距离和尺度。于是我双眼直直地盯着他，问道：“你结婚了吗？”

    尽管这个问题之前已经在微信上问过艺杰一次，但我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这时红灯刚好亮了，周煜把车停了下来，转头盯着我，平静地对我说：“结了，结了好多次。”

    那一刻，我的心凉了下来，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抱有任何幻想，也万幸我还没有爱上周煜，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也许是我保持沉默不再开口，心如死灰地表情吓到了周煜，他急忙朝我解释：“这要看你怎么定义了。”

    我不再看他，转头看窗外，淡淡地说：“不知道怎么定义。”

    绿灯亮了，周煜又重新启动车子，一路上平静地与我讲他的爱情史。我从未打断过他，可却渐渐感到了心酸。

    周煜：“不怕你笑话，大叔的初恋是我在b市读研的时候开始的。我和初恋女友都相互见过父母，也买了戒指订了婚，不过后来还是分了。”

    我没问他分手地理由，可他还是告诉我了。

    周煜：“那时，我一边读研，一边开始为公司做软件开发和测试，所以我们聚少离多，后来她跟别人好了，而我也是时隔半年才知道的。”

    周煜又说：“我渴了。”

    于是我乖乖地拿出一旁打包好的咖啡，打开盖子，递到他面前。他凑到杯口，慢慢地喝了一口后，继续说：“第二任女友在我们打算登记结婚的前一天，拿着我的做的项目计划书卖给了竞争对手，也带着我的所有存款，之后就销声匿迹了。那个月是我在s市最不见天日的一段时间，我每天足不出户，与世隔绝，朋友们都以为我心如死灰了。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我用了最后一个月重新做出一份更完美的方案，才得此保住了公司的名声，东山再起。”

    听着周煜这么风轻云淡地讲述着自己被女人连甩两次的惨淡爱情史，我竟然笑不出来，但也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来化解一下此时尴尬的气氛。于是我开玩笑似的说：“你这叫结婚未遂。”

    周煜笑道：“其实，我最难忘的还是前女友。后来我才知道，她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商业间谍，只怪自己为色所迷。”

    听到他这么讲，我竟然不在替他感到惋惜了，只觉得此人活该，酸酸地说：“既然还那么挂念前女友怎么不去找她呢？”

    周煜突然冷冷地说：“找到了，你知道他的下场是什么吗？”

    我不寒而栗，顿时被周煜身上散发的黑暗因子所吓倒，不再说话，低头玩手指。

    周煜突然伸手捏了捏我的手。对着这突如其来举动加之他刚才说的话，我立马吓得缩回来。

    周煜又重新牵起我的手，戏虐道：“我看上去那么可怕吗？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也是上了一课的学费，我也就没找她了。”

    我哦了一声，没再说话，想了想聊了这么久也该到公司了吧！平时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程，驾车没公交耽误时间久，不过今天好似车开了一个小时怎么还没到啊！看到窗外不熟悉的风景，我感到奇怪，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没到啊！”

    周煜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难得见你一次，当然开慢点了，而且我绕路了。”

    我无语白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不累吗？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周煜：“写程序、做计划的时候几天几夜没睡，这也是家常便饭，我早已习惯了，只是你，昨晚没睡好吗？”

    我当然不会和他说我是因为你才没失眠的，不承认地说：“哪有？我睡眠质量一向很好。”

    周煜揭穿我：“第一次看你戴一次眼镜，很有知性美，不过还是遮不住淡淡地黑眼圈。”

    我两手一摊，承认道：“我昨晚失眠了。”

    周煜自恋地说：“曦曦，你心上有我。”

    我不打算再做辩解，有时候说得越多，反而越会被他套进去。

    终于到公司了，车停后，我终于说了一句我酝酿已久的话，“我昨晚难得失眠一次，不过我想通了，我现在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应该好好工作。”

    周煜好似没听到我说这句话，而是问我说：“敢不敢跟我出去旅游？”

    我一脸茫然，但还是拒绝他：“不敢。”

    周煜还不死心：“我想带你去看不一样的风景，也希望借此机会让你更了解我。”

    我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要等存够了足够多的钱再去。”

    也许周煜没想到我会这么回他，噗嗤一笑，问我：“多少钱？”

    我坦然道：“当然是越多越好了，不至于我饿死在异国他乡。”

    周煜捏了捏我脸蛋，宽慰我说：“有我在，不会让你挨饿的。”

    我：“我和你非亲非故的，不能花你的钱。”

    周煜：“你现在不承认没关系，不过我说过，我会是你的男朋友、老公以及孩子他爹。”

    沉默了一会，周煜又问我：“曦曦，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只要你想去，我现在立马安排，今天就走。”

    我对这突如其来的邀约防不胜防，对他平静道：“我也想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但一方面没经济实力，也不想给家人增加负担，另一方面是，没胆量。”

    最后，周煜也没再勉强我，给我解开安全带，放我下车，对我说：“我会等到你完全信任我的时候。”

    那天，我连续在工作中犯了几个一时疏忽不该犯的错，小丽姐看出来我心不在焉，精神恍惚，问了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为我自己的工作失误道歉并解释说：“对不起，我昨晚没休息好，以后会注意了。”

    其实，我心里明白，不仅仅是因为昨夜失眠，更是因为今天周煜从天而降的惊喜，又让我的心不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