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独家记忆
毕竟,“刺激”是个好东西,让我明白,自己还活着,仍然有知觉。.
她也不再打断我,任由我一杯接着一杯,机械性地往嘴里灌。
多久不曾这般畅快地喝酒了?
自从和苏沐言在一起以后。自从她说她拒绝和醉鬼交流之后。自从她说我若敢喝醉,她就敢酒后随便逮着一个人乱性之后。
我努力爱惜自己,为了她而爱惜自己。
却不想,如今也是为了她,我放任自己烂醉如泥。
最后,林玮君也径自取了杯子,学着我的样子喝起来。
许是没有尝试过这么浓烈的酒精,她刚灌下去,眼眶就蓄出了泪。在刻意调暗的灯光下,显得楚楚可怜。
“女孩子还是不要喝酒的好......不合适......”
她当下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苏沐言。
第一次喝酒的她,既兴奋又恐惧。
“苏苏,你活得也忒差劲了点儿吧C歹也是二十岁的人啦,竟然还是个滴酒未沾的雏儿!哇哈哈哈......”
“欧阳,你家小学语文老师没教会你好好说普通话呢?你才是雏儿,你全家都是雏儿!你方圆五里、十里八乡都是雏儿!”
“那你有本事吹了这瓶呀!你吹呀你吹呀你倒是吹呀!NoCanNoBibi,我一辈子鄙视你!”
“吹就吹!你以为我怕你呀!说好,我若干了这瓶,你大叫三声‘姑奶奶,孙子我知错啦’!”
“一言为定!就不信你有这本事!干不了,你大唤三声‘爷’!”
“做你溜溜球的春秋大梦吧!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咯......”
“言,别闹!酒精可不是闹着玩儿的N况你还从来没喝过,当心体质不好,酒精过敏,可就有得你受的了!”
“昔临,你别拦着我!今天我就是喝断片了也要让这小兔崽子给我低眉顺眼地当孙子!”
后来,在苏沐言的理智几欲阵亡的前一刻,如愿听到了某“孙子”三声心不甘情不愿的尊称。.
也是那一天,我和她“约法三章”,以后只有在我在场且允许的情况下才能沾染酒精,违例“家法”伺候。
她醉酒的模样,我清晰如昨——眼眶湿红,一副受尽人欺负的可怜姿态;入喉时辛辣的灼伤感刺激得她眯了双眼;脸也皱成了苦瓜样儿。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来,委屈地低声叫唤着“昔临......昔临......”,似要我好好安慰一番才肯罢休。
拥她在怀里,感受着她在酒精作用下持续上升的体温,我心知,等会儿又将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如今,她都已经不再了,我却还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不是犯贱是什么?
我拨通欧阳的电话时,林玮君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你把她送回学校吧......我到江边去醒醒酒......”
其实,哪里需要醒?我根本就醉不了。
“行!你自己小心着点儿!有什么事儿打电话给我!”
欧阳这一段时间来,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调笑少了,更显成熟。跟他相比,我倒成了任性妄为的顽劣之人。
没有开车过来,也不甚想要招拦出租车,我在清冷的月光下,拖着不太轻松的步子,向公寓走去。
漫步至一个喷水池,我却再也挪不动脚。
“昔临,我们去那边的树下坐一会儿吧!”
那一天,阴天,没有太阳,温度怡人得恰到好处。草坪上坐着不少情侣和带着孝的父母或亲眷,悠然闲适地聊着天,看着清凉的喷泉表演。
她的头枕着我的腿,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偶尔看到比较有意思的段子,遍念出来与我分享,还未读完,笑点低且奇特的她总会自顾自笑到肚子疼、飙眼泪。
我也拿出了不久之后需要上交给导师的项目企划案,看看有哪些地方需要进一步完善。
忽然,一阵风吹过,拂起了我放在一旁还来不及收拾的纸页。随即,它越飞越远,最后落在了喷水池的边沿,入了水。
“呀!”
她突然惊跳着起身,在我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跑到了喷水池边。大摆的裙边在空气中划出绝美的弧度,仿佛坠落凡尘的活泼仙子,让人挪不开眼。
我也起身赶过去,一面还叮嘱着她慢些,莫要摔着了。
眼见着企划书落入水中,她想都没想,不见丝毫犹豫地脱下了鞋子就往水里跳!
她说过,自己和水,八字不合,五行犯冲。
她说过,打死也不要碰水,碰水就必死无疑。
她说过,这辈子不学游泳,反正学也学不会。
然而,正是这个怕水怕得紧,至今仍不会游泳的她,毫无顾忌地跳进了齐腰的池水里。
“言,你快上来!那张纸不重要的!”
什么企划书,怎敌她万分之一?
“昔临,我没事的!你在上面看着就好哈......看,我拿到啦!”
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企划书上的水渍,仿佛那是至宝。
但可知在我心中,你最珍贵!
“言,你当心脚下,别急......慢慢走过来......不要怕,看着我......”
许是跳进水里时,她心心念念的全是我的企划书,所以顾不得害怕了。现在返回来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畏水的自己可不正处在水中央么!当下,反应过来的她脸色刹时白了。脚下也似乎无力地迈不开步子。
“好,我不怕,看着你,走向你......”她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有了颤意,却还是坚强地迈开了步子。
突然,她面上一紧,瞬间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我知道,那是她疼痛时惯有的小动作。
赶去医院的路上,我一言不发,抱她在怀里,心下不复平静。
她早已疼得睡了过去。渗着冷汗的额角和惨白的小脸昭示着她的梦并不安稳。她的手保持着睡着前的姿势,紧紧地拽着我的衣襟。嘴边偶尔溢出的几声轻不可闻的细碎呻吟,浅浅淡淡地凌迟着我的心!
“昔临,我真没事。就一点点挟伤,不疼不痒的。真不用打那劳什子消毒针......”
这个小笨蛋,明明怕疼得要命,明明红肿了眼眶,却还是死鸭子嘴硬地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