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黄夫人再测佳人命林惜玉追忆祖父情

    金陵城里已经呈现出早春的景象，烟柳如画，莺飞燕舞。.黄夫人带了几个随从，来到静庵寺降香。静安师太亲自招呼她用茶。

    黄夫人屏去下人，问静安师太：“我有一心事，想请师太指点迷津。”说完呈给师太一张纸，“这是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师太是尘外仙师，烦您指点吉凶，解我疑惑”。

    静安忙说：“静安愿为夫人解忧。不知这要测的是男命还是女命”？

    黄夫人答：“是女命”。

    静安看上面写了八字：辛酉、己卯、辛丑、己亥，暗暗揣度其意，说：“此命聪明颖悟，若得读书习文，便是班姑再世，蔡女重生。只可惜出生的时日相冲，命里孤星重，克母又伤父啊！”

    黄夫人信服地握紧静安的手：“仙师果然灼见不凡！实不相瞒，此女出生满月，便克得母亲远去。三岁时寄养到她外祖父家里几年，又克得她外祖父辞世。她父亲——就是我的兄长孤苦一生，抑郁早亡，也是因为她的缘故。.她与我的儿子早有婚约，我担心……”

    静安便说：“夫人何不占上一卦，听听菩萨的圣意？”

    黄夫人说：“如此甚好”！于是她焚香祷告，摇出一支签来。

    黄夫人看时，只见签头上写着下下签，签词是：“花零枝落怕冷风，秋雨吹残满池中。东飞伯劳西飞燕，不见织女鹊桥空”。黄夫人虽不甚解，也略解得大意，欲待问明详细，静安却说：“夫人已经悟出，何须贫尼多言。菩萨已给出指点，事涉天机，贫尼不便透露，夫人自己仔细参详。”

    黄夫人只得求教破解之法。静安说：“这是命中的劫数，岂人力可为？只有多结善缘，多种善因，方能修福改命”。黄夫人心中沉重，命人奉上捐功德的银两，辞别师太，下山去了。

    黄府后花园里，曲廊亭榭，，假山玉桥，景色秀美清雅。惜玉在蔷薇架下设下一张卧榻，她懒懒地靠着，看碧池风荷，袅婷悦目，粉色的芙蓉花娇艳异常。她忽然想起了西园斋，往日的情景一幕幕映在眼前……

    西园斋主人卓远铺开纸张欲作画，6岁的小惜玉从后院跑出来，抱住他的腿说：“外祖父，我还要学画画！”卓先生慈爱地摸摸她毛茸茸的头发，说“好，好，小惜玉，今天外祖父教你画芙蓉。”说着将她抱在凳子上站着，用胳膊护着她，手把手地教：“画芙蓉叶，不用勾筋，要色墨混用，浓叶用浓墨……画花时，用淡墨，笔尖得用浓墨，就是这样，哦不行不行，运笔得快点儿……”

    这时有客人来买画，卓远就出去招呼应酬了一会儿，回到套屋，见惜玉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个旧印章玩儿，案上放着一幅已经画好的芙蓉。他拿起画看，眼睛睁大了，眉头凝结起来。他诧异地望惜玉一眼：“惜玉，这是你画的？”

    “嗯，是我画的”！

    惜玉头也不抬，自顾自地玩儿。

    卓远细细观看，只见用色的浓淡干湿恰到好处，画面虚实有度，空灵韵致，自己所授技法她运用自如，构图却自出机杼，别具匠心。卓远赞赏又怜爱地又望一眼惜玉，“好，好！惜玉真是天赋异禀，兰心惠质啊！”

    卓远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如意儿时学画画的情景。他喃喃道：“真像你母亲啊”！

    “外祖父——”小惜玉跑过来，举着那个印章，“我要盖印章！”

    “诶——印章可不能随便盖，是有讲究的！来，我教你印章的盖法”……

    惜玉发现自己脸上淌满了泪，便用手帕擦拭。这时一阵困意袭来，她意识渐渐变得模糊。恍惚中似见外祖父远远地微笑示意，惜玉想追上他却不能，朦胧间又见父亲站在眼前，说：“惜玉，你怎么忘了父亲的交待，失了金锁？”

    “父亲！”惜玉望着他削瘦的脸，再次真切地感受到他，喜极而泣，又隐隐觉得这些不真实似的。父亲说：“我找你母亲去了，你好好保重身体”。说完便不见了。惜玉急忙呼唤，却发不出声，迷迷糊糊的，又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