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新词感女使 萧翔忆往事

    那菁菁这次献舞，满心希望讨得王爷欢心。.在堂上看到王爷心不在焉的情形，觉出王爷并未留情自己，心里很是懊恼。

    回到露华苑，闻听王爷亲自派御医给真洛诊治，心生疑惑，对真洛顿生嫉恨，表面上却更加亲近。

    真洛哪里知道这些枝节，对菁菁仍是诚心实意，如同姐妹。

    过了两天，太妃因宴请郾河郡使臣传唤女乐。菁菁又担任花心领舞，宴席间，女乐歌喉如莺啼燕啭，清越动人。

    只听她们唱道：“梦江南，江南梦。烟树杏花水重重。微风斜，斜微风，粉墙雨巷画卷中。断肠怕听江南调，倚窗长忆少年情”。歌喉婉转清丽，令人动情。

    一曲唱罢，别人尚在回味，只那个郾河郡的女使，却扑簌簌落下泪来。

    太妃诧异地询问，女使慌忙赔罪，说：“我本是江南人，离开故土十来年，从未回去过。今日听到这首词，禁不住思亲念家之情，失仪了，太妃娘娘见谅”。

    太妃说：“原来如此。思亲念家，乃是人之常情，怎能怪你。只是你一个江南人，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此地的”？

    那女使道：“我是随郾河郡王妃陪嫁过来的，王妃也是江南人”。.

    太妃道：“难怪，听说郾河郡王妃姿容俊美，贤雅淑德，知书达理，超凡脱俗，令人敬仰。我早就有心结交，只恨无机缘相识。今日王妃主动相邀，甚符我心意，改天我一定赴约，亲自去拜会贵王妃”。

    两人一来二去拉起了家常，那萧翔早已问明新词的来由。他听说是真洛所写，暗自钦服，心里却反复揣摩着最后两句：“断肠怕听江南调，倚窗长忆少年情”。

    “少年情”，所指何人何情？真洛心里长怀着这份情吗？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涩嫉恨。

    他倒酒去饮，觉得寡淡无味；谈天，也觉了无情趣，满脑子都是那句“倚窗常忆少年情”。好容易等到酒阑人散，萧翔回到自己卧房，倒在床上，无精打采。他心内熬煎难忍，神思昏乱呆滞，懒得动弹，恍若生了一场病。

    “为什么我会为她意乱神迷？我不是应该恨她吗？”他的思绪回到了十年前……

    时任云麾将军的父亲突然入狱，年幼的武翔随母亲看望狱中的父亲，父亲披枷带锁，神情憔悴。父亲道：“枢密使黄域，逼我退掉与林家的婚姻。黄域必是看上林家的皇亲关系，想要亲上加亲，再结姻缘。我武家岂能受此凌辱？我坚决不退。他就诬我通敌，将我下狱”。

    母亲道：“如今你性命攸关，何必呈一时意气，退了亲，以后还能再订别家姑娘，孰轻孰重，怎么就不掂量。你千万保重身体，我想法子救你”。

    父亲犹说关乎气节不能受辱的话，母亲嘴上答应，暗地里悄悄去林家退了亲，又卖了家产，四处疏通关系，想救出自己的丈夫。

    谁知释放的公文还未下达，父亲却突然病死狱中，母亲料理完父亲的丧事，没多久也含恨离世。

    武翔无依无靠，在街上流浪，有一天，他遇见欧阳风饿倒在街头，就把自己讨来的汤羹给他喂下。欧阳风醒过来，告诉他自己正要到并州投奔舅父，约他作伴。

    于是两人千里奔波，终于走到并州。而在这时，并州守将吴遇山拥兵反叛，正与平北郡打得不可开交。

    平北郡老王爷萧昌昊身受重伤，被几个并州军士追杀，命悬一线。恰在此时，遇见武翔与欧阳风，两人救下了老王爷，奋勇将并州军士杀退。然而，更多的并州兵正黑压压地向这边追过来。

    当时正值严冬，下了厚厚的大雪。也是两人机智，武翔把王爷藏在雪中，又让欧阳风穿上萧王爷的战靴在雪地上逃跑，再倒穿战靴，胡乱走一段路脱身。这样故布疑阵，引开了追兵，救了萧王爷的性命。

    老王爷独子已在叛乱中罹难，王爷见武翔武艺高强，智谋过人，处变不惊，沉稳练达，甚是喜爱，便将他收为螟蛉，取名萧翔。

    几年后，吴遇山联络数州，再次反叛，叛军势力极盛。萧翔随王爷东挡西杀，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几历凶险。

    有一次，他孤军深入，被敌兵追杀甚紧，独自一人逃到桑林镇，疲累冻饿交加，又染上风寒，险些丢掉了性命，幸遇好心人才获救。

    多年来，萧翔骁勇善战，精于谋略，为平北郡攻城掠地，开疆拓土，勋劳卓着，老王爷甚感宽慰，就在上一年，老王爷病重，临终将王位传于他，他于是成了威震一方的平北郡王。

    萧翔即位后，就暗中派得力人携重金到朝廷活动，收买中贵人、交结重臣，给宋国朝廷施压，终于扳倒了势焰熏天的黄域，报了家仇。

    想到林家悔婚之举，他恨意难消，就特意派人将真洛买来，做了王府的乐伎。原本只是为看她沦落之状，得到些报复的快意，却没想到，真洛却带给他这么纠结的困扰。

    萧翔甩甩头，似乎想把这些纷扰都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