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苍墨
“你又分心了！”
苍墨负手而立，看着瘫倒在地上的秦默，面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秦默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感觉连一根小指头都不愿意动，更懒得搭理在一旁毒舌的苍墨。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阴魂阵，你居然用了一个月还无法破阵。这天赋比起当年的我来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想当年……”
大概是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苍墨很是唏嘘的叹了口气，悠闲的渡着步子半躺回到了一旁的竹藤椅上。椅子是新竹编织成的，还透着一股阳春三月的沁香。大概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苍墨随手拿起桌上的紫砂壶喝了一口，里面的茶已经凉了。
那股惬意无比的做派让地上的秦默恨得牙痒痒。
光阴转瞬即逝，不知不觉间，离上次夜探万妖塔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因为苍墨的一句话，秦默极少去学院上课，除了每晚回后山的小屋休息，其余时间都呆在苍墨的这个不大的小院子里随他修行。用苍墨的话来说，就是：
“再闹腾，你风清的身份可包不住了。”
鬼使神差的，秦默也不知道是脑袋搭错了哪根筋，竟然真的跟着苍墨开始修行，连带着叶海城落无尚经常一连几天不见她的人影。可秦默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苍墨起，她就觉得这个人有些莫名的熟悉，最近这种熟悉感更是越发的清晰起来。
“常言道，笨鸟先飞勤能补拙。既然呢，你没有我这种天赋，那么你就要勤奋一点，刻苦一点，不然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呀！”
秦默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看都不看翘着腿喝着凉茶的某人。
“我告诉你，你别不服气，想当年我苍墨一把幽冥剑在手，荡平大陆青年一代所有强者。剑芒锋扫三千里，所到之处邪魔皆退避三舍。你能跟着我修行那是你的福分。”
“哦！”
“你这个哦是什么反应？我跟你说……”
“哦！”
“你是不是不信我，想当年我纵横大陆无敌手……”
“哦！”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秦默发现，这个苍墨表面看起来一副正气凌然的高人模样，实际上他就是一个私底下喜欢自吹自擂，懒到不可救药，极度没有脸皮的家伙。.
这三个月她不仅仅是跟着苍墨在修行，实际上，她包含了苍墨的弟子，厨子和下人于一身。当她愤愤不平的提出抗议的时候，让苍墨一句“跟我学东西总得交点学费”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
哦对了，最近苍墨已经开始教她阵法，理由是她看起来像是学阵法的料。但是秦默深切的怀疑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每天都要布阵很麻烦很累。
“离天黑还有段时间，我再试一次。”
秦默一点都不想搭理在一旁说风凉话的某人，无论你怎么回答他，他总能把话题扯到某某年前他在什么地方斩杀了一只很厉害的魔兽，再或者又惩治了什么样的恶人，而且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故事，除了人名地名。
不过别看他这么能吹，真本事还是有几分的，不然秦默早就扭头走人了。
“呼……”秦默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皱了下眉头，又踏了进去。
阴魂阵脱胎于集怨阵，是轩辕大陆最为常见的一种基础炼心阵法，修为越高受到的影响就越小。说是基础，可也不是普通武者能够消受的起的，一是没有大毅力大智慧之人贸然进入此阵，很容易走火入魔。二是布置此阵法至少也要三名高级阵法师用很多昂贵的天材地宝寻一处灵力充沛之地才能布下。像苍墨这种以山木竹石为基，强行改变山川走势布阵的大手笔，说出去不知道要吓死多少人。
并且，苍墨布下的还不是普通的阴魂阵，而是一种更为高级的，大陆相传早已失传的“都天魔阵”。相比起此阵引来的域外天魔，阴魂阵所聚来的孤魂野鬼简直就是小儿科。
从集怨阵开始，秦默的修为就像是坐火箭一样蹭蹭的往上涨，进步之快让苍墨一边毒舌之余更有些心惊胆战。即便是当年的他，对比现在的秦默也要逊色三分。
武者修为突破桎梏的关键有两点，一是修为，二是心性。世间有无数天材地宝可使武者玄气大增，可如果没有相应的心性去驾驭修为，那一般来说只有两个下场，要么走火入魔玄气爆体，要么就是沦为没有理智的邪魔外道。
可在秦默身上，苍墨看不到任何桎梏，修行对秦默来说简直就是一条一马平川的康庄大道，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水到渠成，更别说有什么提升过快走火入魔的危险。这下也大大刺激到了苍墨，他在想秦默的极限到底在哪。
于是就有了眼前的一幕。只不过这一切，还在阵中苦苦挣扎的秦默都不知道。
“哈……哈……哈……”秦默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她刚才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有巧儿，有若月，有秦海，还有天苍……前世和今生交织起来让她有种恍惚感，一时之间，她竟然没有办法分得清自己到底是谁。
“你醒了，喝了它。”
一个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响起，是苍墨。声音里没有了平时的戏虐和懒散，认真而温和。
“我可能是太着急了，这个阵不是你目前的修为能承受的住的。明天我教你新的术法。”
秦默晃了晃脑袋，努力想驱散脑袋里的阵阵刺痛感。
“我没事，还可以再试试。”
“还是这么能逞强。”
“一直都是这样，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她从苍墨手中端过那只白玉碗，里面琥珀般明黄色的药散发着奇异的香气，仅仅闻一下便感到头脑清醒了不少，可入口之后却是难以忍受的苦涩。秦默面不改色，一饮而尽，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喝了。
汤药下肚，化作一阵暖流，从丹田开始随着经脉运行到了全身，最后化为一股清凉之气环绕着秦默的识海，终于让她清醒过来。
秦默这才看到，自己坐在苍墨小屋里的床榻上，外面天已经黑了。不大的小屋里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映着苍墨那双好看的眼睛，像是有一团雾气蕴绕在里面，是一种让人看不真切的深邃。
“干嘛这么拼命呢，你这么年轻，还有那么多的时间，何必急于一时。”苍墨搬来那张竹藤椅侧坐在床边，微微笑了一下，笑容跟他的声音一样温和，就像那碗刚刚下肚的药。
“有件事等着我去做。”秦默看了一眼苍墨温柔的眼神，又把头转回去看着窗外。“我已经晚了十年了。”
她心中默默的想，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他又怎么知道。
“那有没有想过，做完这件事，以后去做什么？”
苍墨没有问她要去做什么，反而问了一个秦默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一时间，秦默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作为一个穿越客，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不能被别人知道，因为她不不知道这些秘密会带给她什么样的命运。无论是这里，还是前世，世界的本质都没有变化，弱肉强食，强者拥有一切。
就像是前世，如果她真的够强，或许就能保护住身边的人了吧。
“我先走了。”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她站起身往门外走去。“明天早晨你最好起早点，我不想再叫你起床了。”
“秦默！”
苍墨的声音不再温和，反而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认真。
“或许你背负着很多东西，可你现在执念太深，这样在修行路上走走不了太远的。你应该认真的想一下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能让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仇恨。”
“哼哼···”秦默停住了脚步。
“你所说的执念，便是我现在活下去的理由。”
月光从门外洒下来，秦默侧着脸，却始终让苍墨看不真切。
“好吧好吧。”苍墨的声音忽然又回复了平日里的懒散，夹杂着三分戏虐。“等你办完了事要是没事做，我这里倒是还缺一个使唤丫头，我看你还蛮不错……唉唉唉姑奶奶你别扔，那瓶子很贵的……那个也不行！！那是我最喜欢的画……！！”
竖日，清晨。
“啊！！！！！”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听起来像是苍墨。
“你怎么不敲门！谁教给你乱掀别人被子！”
苍墨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一边双手死死的捂住被子盖着下半身，另一边用悲愤交加的眼神瞪着一脸无辜的秦默。
“额······”
秦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今天早晨她照例早早来到了小院，而苍墨照例赖着床。按照例来说，秦默应该是敲几下门，或者是远远的喊几声，苍墨也就醒了。
可是今天不知道她发什么神经，居然直接跑到苍墨床边，然后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秦默撇撇嘴，无所谓道。
“谁让你睡觉不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