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小风雪
莫言莫问是不是亲姐妹没有人知道，不过很多人猜测应该不是，因为她们两个的长相并不相像。.可又有人觉得她们肯定是亲姐妹，因为除了长相，她们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武道天赋，一样的沉默寡言。
她们形不似姐妹，可心意相通，又胜过世上绝大部分亲姐妹。
就像现在，莫言与莫问对视一眼，从眼中看到了对方所想的东西，然后相视一笑。接着，莫言缓缓的走上场去，向着场上的考官轻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在考官复杂的眼神中，又缓缓走下台去。
紧接着，考官的声音压下了底下议论纷纷的众人。
“莫言弃权，现在比试暂停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大比继续开始！”
像是往人群中丢了一颗雷一样，场下顿时轰鸣起来，人声鼎沸。有人在大喊为什么，也有人在叫喊不公平。甚至有质问考官，质问大比有没有什么黑幕。
考官深深的看了秦默一眼，没有解释便走下场去。而秦默也很疑惑，她看了看擂台的另一边，发现此刻莫言也在看着她。
两个人眼神汇聚在一起，即刻又分开。只是片刻，双方却都读懂了彼此的眼神。
莫言说，我们两人轮流战你，不公平，所以我弃权。
你刚战完一场，若是再战，也不公平，所以给你一个时辰。
可是周正是我们的队友，你把他打成这样。现在公平给你，等会你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秦默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从心底而来的，对莫言莫问的一种重视与欣赏。
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如何处处寻找公平？
如果没有强大的信心，又怎么敢对她说，要她给一个交代？
所以秦默没有犹豫，告诉莫言，好！
此刻遥远的看台上，那些大人物们纷纷苦笑。小风雪他们是知道的，毕竟听风醉雪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不可逾越的一座武道山峰。而他们之中，有些人的老师，甚至是他们自己，也是那个时代见证过传说的人。
只是没想到，当年的听风醉雪是这样，如今她们的徒弟也是这样。这小风雪，有点意思。
有些人费尽心机，不择手段也想要一场胜利。
有些人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对敌人说，来，我给你时间和准备，挑战我，然后我让你输的彻底。.
高下立判。
秦默没有矫情，更没有觉得小风雪这样做是一种施舍。
她明白，有些人就是这样，不是要故意作秀，而是过不去心底的一道坎。他们也许不会要求旁人如何，但有些事，他们肯定自己要去做的。
秦默自问，自己可能真做不到她们这一步，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不敬佩这种人。
所以秦默直接盘坐在擂台上，不理会台下的议论纷纷，开始默默的打坐休息。
她的对手选择给她公平，那么秦默，就会选择给她的对手应有的尊重。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当莫问站在台上的时候，秦默遐迩以待。这场别样的决斗，自然要有些不一样的事，于是莫问行礼，秦默回礼。
紧接着，场上的温度，瞬间降低了。仿佛一瞬间，冬天便来临了。
然后下一个瞬间，温度回暖，如同溪流解冻，万物复苏。场上一冷一热，然后温度恢复了平静。
再然后，莫问轻轻的笑了。她长得其实并不算太美，只能说眉眼清秀，可这一笑之下，却如有万种风情。便是身为女子，秦默也微微失神。
但随即她又好笑的反应过来，这算什么？她的取向可是正常的。
所以她也笑了。
“你是陈升···还是秦默？”
莫问的神情平静，眼神专注，可眉眼中却含着一股笑意。她说话的语速很慢，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却不给人冷漠之感，反而觉得如同空谷过溪，有种别样的魅力。
秦默一点都没有惊讶。她知道自己化名之前露出的破绽很多，所以当莫问一口叫破她的身份，她却没感觉有什么。以小风雪的身份，想要知道她的过往，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秦默微微点头，什么也没说。风有些大，吹过她的衣衫，猎猎作响。她点头的意思就是，是的，我就是秦默，你们调查的一切，都是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过往。
她是秦默，同时也是风清，她也曾化名陈升，而现在她又多了一个人尽皆知的名字，焱。
莫问细细打量着她，那张人皮面具完美无缺的遮住了秦默倾世的面容，把她变成了另一个人。莫问的心中有些惊讶，不知道秦默是怎么做到的。
“这几天，我对你很好奇。”
秦默眼睛微眨，语气从容，：“好奇什么？”
“如此天骄，怎么会因为不能修炼而被赶出家门，更是发下那个誓言。我很好奇你的过去。但是如果说提到这件事会让你伤心，那我深表歉意。”
莫问轻轻点头，看样子不似作假。
“没什么，过去的事了。”
秦默语气依然平静，她自然不会觉得莫问是在故意扰乱她的心绪。似她这种人，说好奇，那便一定是好奇了。
其实又何止是莫问，但凡了解秦默过去的人，都对她曾经的过往有了一种强烈的探索欲望。
是什么让一个修炼天才被当成废物赶出家门？或者说，是什么让一个修炼废柴在短短的时间里变成了名动四方的天骄？
“现在我好奇的又多了一样。”莫问继续开口，然后手指轻轻指了指脸颊。
“这里，你是怎么做到的？”
秦默淡淡一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有意思。
“你想学，我教你啊。”
两人就这样轻松的谈论着，所讨论的话题让旁人一头雾水。她们完全没有大战来临的那种感觉。只有春风拂面，或者突然袭来的一钞意，让场下的人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比我想象中……要普通一些。今天之前我还觉得，你应该再高一些，气度不凡一些，要有些头角峥嵘的意思。毕竟你经历过那么多事情。”
莫问继续开口，说话的语速，语调都跟刚才一样，动听而悦耳。可她口中的话，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指点众生的意味。但却莫名的没有违和感，仿佛她生来便该如此。
秦默并没有生气，她又不是真面目示人，被这样形容，也无所谓了。她想了想，然后微笑着对莫问说。
“要是在意这些东西，那你比我想象中，要小气一些。”
她的目光显得清澈而真挚，就那样坦然的看着莫问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避。然后目光转到莫问眉清目秀的面容，再往下，然后沉默了片刻。
说是无所谓，其实她有些不爽。毕竟她面上的这个面具普普通通，又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衫，又去哪显出气度呢？
更何况，她本就生着一副倾世容颜。
所以她笑着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跟她的眼神一样认真。
莫问微微一愣，然后脸上浮现出更妩媚的笑容，如同冰雪中盛开的一朵雪莲，看痴了在场的众人。
只是她心里是否在笑，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是这样啊，倒是妹妹唐突了……”
莫问轻声说道，像是怕打扰了什么东西一样轻柔。
如果说刚才是不是吹来的是阳春三月的拂面微风的话，那么现在，便是春去夏来时，万物生长的暖意了。
秦默的脸上笑容更灿，只是微微仰头，显得有些骄傲。
“说起来，在修炼一途上，您才是前辈呢！”
莫问秀眉一挑，场上瞬间由温暖如春，变得薄凉如冰。只是她的面容仍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接话过去。
擂台下的人，从刚开始的人声鼎沸，到窃窃私语，再到哑口无言，一片沉默。
刚才这两人的对话，有些人听懂了，而有些人没有。听懂的人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没有听懂家伙，有好心的，便开始解释了。
而焱是由女扮男装这件事，这两天随着秦默的名声渐高，早已流传开来。
一开始人们还不太相信，直到某个大人物透了一句口风，然后被某个身边切实可靠的人传了出去，再通过他朋友的表弟的堂姐的邻居的外甥之类传到学院中，使得人们开始将信将疑。
而遥远的观战台上，也是一片沉默和哑口无言。这些一个个活了好多年的家伙，眼睫毛都是空的，又怎么听不出来两个小姑娘的几句话？只是他们现在有些愕然和哭笑不得。
这哪是两个天才在对决，分明只是两个小姑娘间的一场赌气嘛！
若说两人之间有惺惺相惜，那肯定是有的，那是独属于那种天才之间独有的一种联通感，精神层次上的一种交流。
若说两人之间互相欣赏，那肯定也是有的，不然在比试之前，也不会互相行礼，那是对大敌的尊重。
只是无论再怎么惺惺相惜，再怎么互相欣赏，女人，尤其是小姑娘之间，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
碰了，那便要斗。斗，就要分个高下。
所以场上忽然风起，莫问莲足轻点，随风而至，掌心冒出一团冷光，凌空一掌便朝向秦默拍去！
秦默微微一笑，双手划掌，有幽蓝色火焰从掌心冒出。
第一回合，她已经胜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