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矛盾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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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夜,唐麒扔下一众人自己回府,对此,一众女孩子颇有异议,淳和公主也极为不满。
但此事算不得大事,当夜扑萤许愿的韵瑶公主那里,出了大事。
事情还得从凌渊那那张脸说起来,忠肃侯府薛家的小姑娘薛婂有十四五岁,最近刚刚陪她祖母从佛堂回来,七夕夜第一次出来玩,便看见了当时站在柳树下那个美男子。
当时唐麒也在,不过小姑娘直接忽略,等唐麒走了以后,小姑娘拿着一瓶子萤火虫去和那人,也就是凌渊搭讪。
凌渊好像多说了两句还是怎么的,反正是被韵瑶公主给撞上了。
韵瑶公主当时姐姐长妹妹短的笑了一通,没成想回头就把人家小姑娘给推到河里去了。
关键是事后她还死活不承认。
还好当时薛延也在,看了个一清二楚,赶紧下去把妹妹捞了上来,可是毕竟是有损名声,而且小姑娘当夜高烧不止。
这口气忠肃侯府怎么肯轻易咽下去,第二天就哭到了皇帝面前,要讨个公道。皇帝当时就黑了脸,说实话,静安贵妃的儿子教的还成,女儿完全就是个祸害。
皇帝把皇后喊出来,让皇后亲自教导楚韵瑶,又安抚了一番,明里暗里答应给小姑娘指个好婚事,赏赐一堆好东西,这事儿才算过去。
唐麒在府上忙的不可开交,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过了五六天,还是冬荷嘴碎说出来的。
唐麒敲着桌子道,“那二公主现在是在皇后娘娘哪里了?”
“是,”冬荷回道,“二公主一向娇纵,又有陛下宠爱这次可是惹了祸了。”
唐麒心道这点事儿算得了什么,最多就是管教几天罢了。不过韵瑶公主不承认倒是很奇怪,那姑娘还算是个敢作敢当的。
“冬荷,你日后尽管去打听帝都有意思的事情,都告诉我,听着就当解闷儿了。”
冬荷本来就爱说话,听唐麒这么说立刻答应了下来,“郡主喜欢就好了。”
唐麒摆手让她下去,又翻起地图来。
江南的大雨果然是停不下来了,汸水水位现在暴涨,许多地方随时都要决堤的危险。
楚徇齐算有本事,带着他身边能成事的人,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转移百姓和修固堤坝的事情,现在还未出现大事。
唐麒看着地图,心道楚徇齐现在是准备给自己造势了吧。
一个声名良好,朝野上下都有人的皇长子,和一个不作为,空有储君之位的皇太子,相信这一回倒向渝王的人肯定更多了。
她推开门朝着虞景屋中走过去,虞景面前摆着棋局,他正在看书,看见唐麒进来,瞥了一眼,接着翻书。
唐麒坐在他对面,道,“我以为陛下派安平侯过去剿匪,他总得打上那么一年半载的,谁知道他一共就只在漠北荒原上晃荡没半个月,就安营扎寨不打了,现在正忙着练兵,就快和越阳对上了,真是个*烦。”
虞景听她讲完,道,“安平侯府素来忠心不二,他定是接了皇帝的密令。”
“是啊,”唐麒捏了一枚棋子,“十万人,我只怕通过南境调到西隅的不止十万,不过也不会超过十五万,代价太大了,看来皇帝还是打算从我这里下手。”
他摆弄着棋子,道,“擒贼先擒王,你死了,唐王府的故事就完了。”
唐麒敲着桌子,“你说谁是贼呢!”
“你在这里和我商量谋朝篡位,不是贼是什么。”虞景淡然说道。
唐麒一手捂着脸,无奈道,“行了算你狠,我这贼还不是你亲自教的吗。”
“道是如此。” 他面不改色。
唐麒,“......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
“你那个小情人最近在干什么?”虞景道。
唐麒想了想,道,“被陛下安排到御史台去了。”
“他要介入朝局吗?”虞景问道。
“我看陛下有这个打算,御史台水深得很,陛下是拿他给太子铺路了。”唐麒敲着桌子道。
“你的婚事,看来任重道远。”虞景猜的到,皇帝现在应该是要让楚徇钺卷入帝都这个漩涡了。
“谁说不是,”唐麒戏谑道,“万一那孩子移情别恋,我可找谁呢?”
虞景看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拿出一枚棋子啪的扔到她身上,“没有和你开玩笑,楚徇钺现在年少无知,被你给骗到手,若是日后真的有事......你仔细想清楚吧。”
唐麒偏过身子,“四五年应该足够了吧,我也不会拦着他离开的。”
虞景一言不发,唐麒背负着太多责任,注定她不可能纯粹地去喜欢,去爱。利益才是她首先考虑的事情。
唐麒又翻开地图,看着西隅郡,“我要不要向陛下说一声,今年西北的天气异常。”
“看你怎么说了。”虞景道。
“嗯,该说的总要说,至于兵部那群人信不信,我就不管了。”唐麒淡淡地说道。
凌王府。
凌渊面前也放着一份地图,几个侍卫站在他面前。
“公子,汸水水患近日来愈发严重,已经有五个地方的堤坝被冲毁,我们是否要......”风尽一身风尘,问道。
凌渊食指叩在桌子上,“不用,只要将我们的东西保护好就行,别的事情一概不用插手,咱们也看看,皇长子有什么本事解决好汸水水灾。”
江南水患现在闹大没有任何意义,只能说楚徇齐办事不力。若是此事过后再翻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楚徇齐能借这件事,声名能高到顶端,他就能日后把这件事情再翻出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公子,孙家借势扩大南境军的驻兵范围,此事是否需要压制?”风尽听闻又道。
“不用,多多避让,让地方官员尽全力配合他们。”凌渊说完,又将地图拿过来,半晌又问,“西秦的事情如何了?”
几个手下面面相觑,风起开口道,“公子,以清郡主防的极严,我等又担心引起冲突,动作不敢太大。”
唐王府经营西秦一百多年,出现这种事情他并不奇怪,“尽力而为。”
“是。”几个人应声离开,凌渊站在窗口,望着外面,这个窗户,正对着唐王府,唐麒,若是她和一般女孩子一样那就好了。
虽然唐麒回京后,一直以随意骄横的态度面对帝都的人和事。可是他能够感觉到,唐麒温和美丽的外表下,藏着的刻骨的仇恨和野心。
西秦三十万大军,只要是当权者,就不能忍受他们的存在,凌渊自己也不能。
这样深刻的矛盾注定他们不可能站在一条路上,即使现在他们之间维持着合作,那是基于利益才有的事情。
唐麒此时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西秦的事情她已经安排好了,难得她能有这么一个消停的日子,可惜楚徇钺被绊在御史台,只能给她送两盒点心。
在她休息了三四天之后,在一个下午,楚徇钺终于从御史台出来,到唐王府来看她了。
唐麒那会儿拿了本书,斜倚在秋千上,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柔顺的长发直接垂到地上,敛着的眼眸上,长长的卷曲的睫毛微微颤抖。
楚徇钺没让人打扰她,提着点心盒子便进来坐在她身前的草地上,半晌,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唐麒的脖颈。
唐麒已经醒了,身为练武之人,她一向警觉,不过唐麒没有拒绝他的碰触,在他放了一会儿之后才慢腾腾地睁开眼睛。
“徇钺,痒。”唐麒半阖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
楚徇钺被惊了一下,收回手道,“打扰你了。”
“没事,你终于想起我了。”唐麒挑着眉笑道。
“最近御史台的折子实在太多了,不少都是弹劾这次水患的,父皇有意压下来,只能让我来挡了。”楚徇钺无奈道。
唐麒起身让了个位置,楚徇钺坐在她身边,她又道,“这样啊,能有什么大事,最多是不同派系的官员相互征伐,打口水战罢了,你只管扔那儿,看都不用看,你可是皇子,谁敢说你的不是,这样好的身份白白不用,你看你眼圈都是青的,年纪轻轻的熬夜可不好。”
楚徇钺从盒子里拿出一块莲子糕给她,道,“在其位谋其职,我也在那里待不了多久。”
唐麒无奈耸肩,“皇后娘娘将你们几个教的真好,这种小事都要这么认真。”
“该做的事情总要做好。”楚徇钺笑道。
唐麒靠在秋千上,“没意思。”
楚徇钺淡然一笑,又给了她一块点心,“确实没意思,不过还是要好好看看的,我发觉那些官员的文笔还不错。”
唐麒闻言一笑,“只要把话说清楚就好了,那些个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嗯,”楚徇钺也笑起来,“那好,回去我就不管了。”
“八月十五要办太子殿下和凌渊的及冠之礼吧。”唐麒问道。
“是,礼部已经着手安排,但是因为江南水患,不会办的太大。”楚徇钺道。
唐麒微微蹙眉,摇着秋千,“那有什么关系,他们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一个是太子,一个凌王世子,及冠之礼凑热闹的大有人在,对了,陛下要给太子殿下指婚了吗?”
楚徇钺点头,“一个正妃,两个侧妃,身份都不会低了。”
“想嫁给太子殿下的女人多的是,”唐麒漫不经心地笑着,“可是你没那个福气了。”
“你一个就够了。”楚徇钺沉声道。
唐麒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楚徇钺又道,“不过我看母后的意思,是准备给我指婚了。”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唐麒,唐麒淡然一笑,极为霸道地回道,“那可不行,你是收了我的玉佩,就是我的人,谁都抢不走。”
“你莫不是就为了这件小事一直板着脸吧,再说了,你要是不想娶,我就不信皇后娘娘还能逼你。”唐麒伸手放在楚徇钺的手上,颇有安抚的意思。
楚徇钺摇头,“我只是担心....嗯,母后确实不会逼我,不过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和你在一起。”
“这世上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唐麒笑的惨淡,“我八岁之前,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楚徇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唐麒,只是握紧她的手。
对于唐麒来说,能有人陪她度过这样孤独的时间,却什么都不求,着实是世上难得的事情。
她靠在楚徇钺瘦削的肩膀上又睡了一觉。
之后几天,楚徇钺还真是扔下御史台那个乱摊子,常常晃到唐王府,和唐麒下棋吃点心,外面乱的一塌糊涂,两个人却是难得过了一段悠闲的日子。
直到八月十五那日,太子和凌渊的冠礼,唐麒才懒洋洋地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