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争吵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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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渝的事情,第二天便传到了凌渊耳朵里,唐麒则是下定决心什么都不管,坐在秋千上看书。
凌渊脸色难看地过来,唐麒还真是不知道他怎么了。
梨花今日已经开了,很漂亮,唐麒伸手捡了两朵把玩,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玖思很高兴?”凌渊问道。
“嗯,今天天气好,”唐麒一笑,“我在唐王府觉得很高兴。”
凌渊这才反应过来,大渝的事情,她应该不知道。自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皈依佛门的弟弟在大渝做了什么事情,他们一家人以后能够能在十八层地狱见面的,凌渊肯定。
如果告诉唐麒,她会怎么样呢?
凌渊忽然起了这样的心思,他想着,就把手里的密信递给了唐麒,唐麒没多想,便打开了看了。
唐麟的手段,若是他和唐麒来用,着手算不得什么,但是搁在唐麟身上就不行了。
唐麒确实不信因果,但是对于唐麟那就不一样了,她六七岁的时候,唐麟生病,唐麒二话不说再佛堂里一跪就是两天,她自己不信,但是她仍然希望能够保护弟弟。
这就是唐麒的心思,她非常疼惜自己的亲人,尤其是比自己小的弟弟们。而且这个行为还无限放大,唐麒偏爱军中年纪小有聪明的少年,这习惯就是这么来的。
唐麒看着密信,脸上的笑容一丝一丝地消失,脸色逐渐变得非常青白,非常难看,她猛地站起来,抬头看了凌渊一眼,喉咙里像堵了东西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凌渊听见她的喘息变得非常急促,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唐麒跌坐在椅子上,随后用手捂着嘴,可是挡不住指缝里的鲜血往出流,当初便隐隐猜到什么,只是她怀着身孕,弟弟又是被那位大师养大的,不能拦着他......她哪里需要唐麟做这些!
她手里的两朵梨花沾着血迹落在地上,唐麒侧过脸,长叹了一口气。
她低下头,把嘴里的血吐出来,道,“我们一家人是真的能在十八层地狱见面了,你说,我该哭还是该笑呢。”
凌渊终于反应过来,把她抱起来,喝道,“来人,把风尽给我喊过来。”
唐麒晕晕乎乎的,没有听凌渊说什么,脑子里都是她宝贝的弟弟唐麟,怎么挑起乱子的,这手段不算高明,但有时候,有的人明明看见你伸出那只脚了,他还是过去把自己绊倒了。
唐麟就是伸脚的那个人,被绊倒的是,是大渝太子的岳家,连带着不少人都栽了。
唐麒迷迷糊糊地伸手拽着凌渊的领子,道,“我就不明白了,你我之间的争斗,为什么你要让大渝太子插手,也不怕史官诟病,被后人嘲讽!”
凌渊青着脸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抱进房间,风就白柳两个人匆忙过来,白柳看见唐麒吐血就变了脸色,立刻给她诊脉。
“我没事,”唐麒已经缓过劲儿,“你手别抖,扎错针可是要死人的。”
白柳听着唐麒的话,七尺的汉子生生落了泪,道,“小姐,属下学艺不精,有愧小姐再造之恩。”
唐麒回道,“你知道就好,快扎吧。”
凌渊朝风尽使了眼色,风尽匆忙出去了。
唐麒一边漱口,一边道,“许昌吉这个混蛋,等他回来,我不拧了他的脑袋都是好的。”
“小姐莫生气。”白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这样劝她。
凌渊看她缓过劲儿,道,“别说话了,休息吧。”
唐麒不动,道,“我是病了,又不是困了,睡觉有什么用。”
她说着,将手里的密信还给凌渊,冷声道,“得偿所愿,恭喜。”
凌渊没接,还是退出去了。在门口,凌渊又听见唐麒咳嗽的声音,还有白柳的惊呼声,她又吐血了。
风尽端着碗过来,道,“听闻夫人早上吃的不多,公子刚刚吩咐厨房做了粥。”
唐麒嘴角尽是血迹,白柳忙着给她擦,回道,“多谢了,阁下先请出去!”
风尽也不好说什么,又提醒了一次才出去了。
“夫人,凌渊这是什么意思!”白柳心里生气忍不住问道。
“谁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唐麒懒洋洋地回道。
“恒郡有什么消息吗?”她又问道。
“大臣对夫人您亲自出战颇有不满,不过有丞相和几位大人在,没出大事,靖小公子......不太好,还是老样子,曦小姐很好。”白柳道。
唐麒“嗯”了一声,道,“靖儿也不知怎么样才能好,薰华草能就他吗?”
“许是能的,”白柳道,“只是靖小公子还太小。”
唐麒叹气,半晌才道,“你出去吧,把粥端给我,若是我真的时日无多,那我不打算耗在这里了。”
白柳声音一滞,沉声道,“是。”
她病的久了,尝什么东西都没有味道,可是这两天在唐王府喝的粥味道很好,她很喜欢。
唐麒近来吐血吐惯了,也不担心什么,午睡起来后,便拽着儿子要出门,她现在只要将兜帽一带,绝对没人能认出他,至于阿黎,认识的人就更少了。
可惜,她被拦着门口了。
凌渊本来在议事,听说之后便急忙赶过来,人还没到便开始训斥,“你乱跑什么,回去休息!”
唐麒早上吐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她就敢下床!
唐麒哪里管他,将兜帽摘下,回道,“用不着你操心,我要出去转转,让他们让开!”
“这是乾元城,不是恒郡,”凌渊道,“回去。”
唐麒往后退了一步,道,“我是来和你交易的,凌渊,若是你不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那就不要拦着我,我可不想临死的时候是你陪着我!”
凌渊一把拽着唐麒,抿着嘴唇,唐麒身体孱弱,哪里是他的对手,干脆也不挣扎,只是冷声道,“放开我!”
“难不成你还真爱上楚徇钺了!”凌渊也毫不顾忌地回道。
“我喜欢楚徇钺又怎么了,他是我孩子的父亲,他是我名正言顺的丈夫!”
“阿黎是你和我生的!”
“也不知道是谁当年趁人之危,做出那等事情,你还敢说出来,当年被困密室,确实是我唐麒志得意满,阴沟里翻船,可你也别忘了,他楚徇奕算什么东西,能伤得了我分毫,我需要你来救我!”唐麒厉声指责,多年的怒气一下子涌上来,将她的理智消耗殆尽。
“若非当时虞景离开,我岂会轻易放过你!莫不是你以为我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吗!”
当年之事,凌渊确实理亏。当时的唐麒可不是现在这样孱弱,她武功很好,身体也不差,就算有药物,用内力也足够压的下去,凌渊却一时情不自禁,竟做了那样的事情。
唐麒是非常怨恨的,只是虞景走的不是时候,她那些日子满心都是虞景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相比之下,意外失身着实算不了什么。
可是现在被提起,唐麒却是恨的咬牙切齿,看着凌渊的目光更是怨恨不已,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虞景。
唐黎年纪小,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可是他听的出来母亲对父亲的怨恨,一时间不知所措。
母亲恨父亲,是不是......是不是也不喜欢他呢,唐黎想着。
白桑先反应过来,赶忙道,“小姐,再不出去就晚了。”
唐麒头疼不已,回头看见儿子眼泪都快下来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蹲下身道,“阿黎,怎么了?”
唐黎低着头,道,“娘,阿黎没事。”他说完,看向凌渊,道,“父亲,母亲要出去转转才会好的,在屋子里闷着不好。”
凌渊也不再阻拦,道,“阿黎乖,去吧。”
又是一场争吵之后,两个人不欢而散的戏码。
“娘,”阿黎边走边问,“父亲不愿意救你吗?”
“他愿意救,只是他想要的,娘给不了。”唐麒道。
“是北方吗,”唐黎道,“娘,阿黎想你好好的。”
唐麒心里咯噔一下,“阿黎,你七岁了,以后要记得照顾弟弟妹妹。”
唐黎抬起头看着唐麒,眼泪刷地落下来,回道,“娘你说什么吧,弟弟妹妹有弟弟和娘呢,阿黎还有练武......不,不能......”
他说到这里,已经哭了。
可是唐麒必须给这孩子说好,她的性命,现在真的不在自己手里了。
凌渊的想法她可以理解,只要她死,要么北方大乱,要么阿黎回去承位,不管哪一种,都是凌渊可以控制得了的。
实现二十多年夙愿的机会近在眼前,凌渊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她可以......可以理解,也不怨恨。
唐麒哄好儿子,和他一起去了归鸿阁。
唐麒和儿子坐在雅间,讲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唐黎非常好奇,道,“娘,你小时候真的那样吗,跟男孩子打架。”
“当然了,”唐麒笑道,“其实阿黎不像娘,更像你父亲,性子又有些随你爹爹,阿黎很冷静,很聪明,以后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唐黎垂眸,这个观念他早已根深蒂固,这是唐麒在他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灌输的。
“那娘亲,可以不打仗吗,”唐黎道,“阿黎有本事安安稳稳地继承父亲的家业。”
唐麒摇摇头,“我也想,你父亲......不肯答应。”
“为何?”
“他现在输了,”唐麒笑的十分傲气,道,“西南一带,从淮安山南麓到南梁,现在那里都是娘的天下,他丢脸了。”
唐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娘,我明白了,所以他不肯救娘吗?”
“倒不是如此,”唐麒道,“你还小,以后就明白了。”
唐黎不解,唐麒又道,“以后千万不要喜欢漂亮的女人,都不是好人。”
唐黎正要反驳,唐麒却忽然听见外面有人说起北海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