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冬夜屠村
又到了一年中的隆冬，马蹄踏着白雪款款而来。一匹精壮的黑马上，棠小七穿着一身黑衣，带着一行人回到王爷府邸附近找寻仙及。
阵阵冷风吹动起雪白的头发，一行人寻找了很久之后，身后迷茫的杀手开口问棠小七接下来要去往何处。棠小七没有回答，只是拿起了竹笛，顾自吹奏了起来。
笛声在破败的王府周围久久回荡着，凄伤悲怆，像是独自飞翔的南雁，苦寻伴侣时发出的哀嚎。笛音向四方散去，良久，回应棠小七的只有一片寂静。
“继续走。”棠小七放下笛子，对众人说道。于是一行人驾马，继续寻觅。
迎面蹒跚走来两个老人，佝偻着腰背，在风雪中互相搀扶，远远看见了棠小七他们的人马，赶紧朝一边避开。
一路上棠小七已经看到了很多的灾民，而且越往前走，数量便越来越多。棠小七下了马，走上前去，“老人家，前面发什么了什么事，为何有如此多的灾民逃难？”
老妇人惊恐的看着棠小七的头发和眼睛，身边的老头搀扶着她赶紧躲开。
“老人家，我没有恶意。”说着，棠小七还拿出了几两银子递了出去，“告诉我吧。”
两位老人更加害怕，仿佛棠小七手中的银子有毒一样，避之不及，连忙摆着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一边搪塞着一边就逃走了。身后有杀手厉声喊道：“站住！问你们话呢！”
老人吓得浑身一抖，钉在那里，棠小七回头摇摇头，道：“算了，放他们过去吧。”
杀手们这才撤到一边，两个老人如释重负般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消失在了风雪里。
棠小七看看他们的背影，心中有些疑惑，如果是发生了瘟疫，灾民即使不愿多说，也会告知后来人不要往前。如果是发生了其它灾祸，有人用银子打听，灾民也绝不会拒绝，他们竟然拒绝钱财……
紧接着，从前面有走来几个难民，棠小七一把抓住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女子，一反方才对老人的温和，厉声问道：“前面发什么了什么事。”女子尖叫着被棠小七抓的腾空，惊恐的看着棠小七一双蓝的妖冶的眸子，“我……我不知道……”
棠小七抓着她衣服的手离开了，直接一手握住她的脖子，“不说就去死。”说着，手里的力度逐渐增加，身边的灾民见状，纷纷撒腿就跑。女子拼命挣扎了一番，在翻白眼之前断断续续的发出了“我说……我说……”的声音。
于是她被猛地放了下来，剧烈的咳嗽了一番以后，她抬头看见那个白发女魔头还在盯着自己，噙着眼泪，心说，恩公，只能对不住你了。遂喃喃道：“民女是黄月村人，皇后娘娘忽然下令，征兵征去了黄月村所有的男人，连十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女子擦了擦眼泪，“前几日，有一行兵马闯进了村子，奸淫掳掠……村里的男人都被征兵了，剩下的都是妇孺老人，我们毫无反击之力。”
“那些人的装束如何？”棠小七问。
女子想了想回答道：“不像是土匪，他们的衣着是统一的布衫，马也壮。”
棠小七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还活着？还有那些灾民？”
女子目光闪躲，支支吾吾，棠小七没了耐心，长剑瞬间横在了女子的脖子上，女子尖叫出声，急忙说道：“又有一群人迎面和那些人对上，他们都穿着黑衣服，虽然没有骑马，但是个个都武功高强，不过半个时辰就把那些人杀了个精光，我们这些人能活命，都是多亏了那些黑衣人。”
黑衣人……棠小七看了看身后的杀手，这是狼云帮杀手的日常装束，联系这女子所说和仙及失踪的时间，那群黑衣人很可能就是狼云帮的人。
“女侠……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都说了啊……”
棠小七把那些没给出去的银两塞给了她，上马继续往前走去。
看着越来越多的灾民，想必是离那个黄月村越来越近了。棠小七又拿出了竹笛，吹了起来。
许久，还是没有回音。
夜色降临，棠小七一行人也抵达了黄月村，这里被摧残的依然看不出有村庄的样子，远处飘着青烟。
“有人烟，我们要不要去打探一下。”身后的杀手悄声问。
棠小七点点头。
不一会儿，轻快的马蹄声传来，那杀手道：“自己人。”
远远近近的火把这才都亮起来，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又出现在眼前，身后队伍里的人嬉笑着，“还以为你们死了呢！”
众人又聚在了一起，棠小七问道，“仙及呢？”
一杀手回答道：“在帐篷里呢给一个娃娃看病呢。”
“你们都先歇息吧，明早再回去。”棠小七说完，向帐篷里走去。
简单的帐篷里点着一盏青灯，仙及在昏暗的灯光下为一个孩子把脉，棠小七走进去见状，也就没有出声。帐篷里十分安静，仙及静坐在孩子的身边，灯光把他的五官晕染的十分柔和，一席白衣依旧纤尘不染。
仙及把完了脉，将孩子的被子掖好，笑盈盈地看向棠小七。
“你在这里，我吹笛子你怎么不回应？”棠小七问道，因为担心吵醒孩子，声音特意放的很低。
仙及笑着低声说：“让你担心啊。”
棠小七撇撇嘴，“以为你出了事，还大张旗鼓的来。我在外面听说你们和人交手了，怎么回事？”
仙及笑着问，“你不问问为师有没有受伤，却对敌人关心的很。”说着，从床边站起来，走向了棠小七。
棠小七上下打量仙及，“你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你能有什么事。”
仙及歪着头，有些委屈似得，“哎……真希望我有点什么事，早知道应该走的远一点，让你多找几天。”说着，仙及揽住棠小七的腰把她拉进自己。
“你真无聊啊……”棠小七推开仙及的手说道。
逆着光，看不清仙及的表情，只见他被这一推，吃痛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嘶……那日和朝廷的追兵激战，要不是受了伤，谁会来这穷乡僻壤里躲着啊……”
棠小七以为是自己这一推力道有些大了，赶忙伸手过去，“哪里？”手触及仙及胸口的时候棠小七一惊，这个位置，若是再偏些就是心脏了！手往旁边一划，“这里？”
仙及一直不说话，气氛莫名的有些尴尬。
终于，仙及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色啊……往哪里摸啊你……”
棠小七看着仙及得意忘形的样子立刻把手从他胸前离开，猛地把仙及推开，仙及好久没有整过棠小七，这一得逞笑得十分开心。棠小七红着脸转身坐在椅子上，“说正事儿，那些人是什么人，听说穿的整齐划一的。”
仙及笑着干咳两声平静心情，走过来坐到棠小七对面的椅子上，缓缓道：“虽然他们穿了便装，还是能看出他们是朝廷的人，那拙劣又统一的武功，不会再有别人。”
“田心发现你们了？”棠小七问。
仙及摇摇头，“黄月村在司马向文的军队和黄月镇之间，司马向文跟了四王爷以后田心立刻就断了他们的军饷，四王爷亲族虽然给司马向文的军队提供物资，但是从黄月镇这边最近的路已经被田心切断。”
“她是为了切断这条路，所以对村子下手？”棠小七明白了。
仙及道：“这村子很大，四通八达，控制起来麻烦，她索性就先把这里的男丁都征用了，过了几日又派人来屠村，正巧被我们给碰上了。”
听到这里，棠小七不寒而栗。像田心这样用朝廷的部队来明目张胆的屠村，比起从前的党争那些腥风血雨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太过心狠手辣了。”棠小七摇摇头，“她就不怕失了民心？”
“她哪里有民心。”
从田心开始插手朝政，对于她的谩骂就如潮水般连绵不绝，文武百官也一样，只不过是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在田心的字典里，恐怕只有逼迫和暴政，没有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概念。
仙及拿起水壶，给两个杯子倒起了茶，“她不需要什么对手，像她这样的玩下去，过不了多久就要玩完。”
棠小七双手握着被子暖手，道：“你不是说她控制了司马向文获得物资最近的一条路？我们不能和她拖下去，我们要加快她玩完的速度。既然她为了掩人耳目还让那些士兵穿上便装，我们不如……”
眼睛一抬，棠小七发现仙及正用同样的目光看向她，两个人狡黠的相视一笑。
一夜之间，那些死去的朝廷士兵被人摆成了一个亡字，放在衙门前，一张长长的血书被贴在城中最显眼的位置，上面书写着田心派兵屠村的种种恶行，还有灾民的名字。
血书长达两米，血书上洋洋洒洒的血字，字字惊心动魄，看的城中百姓百姓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