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离 间
在注意下平日里的说话小性子，只要她抵死不认，应该还是可以瞒混下去，就算是白易，不是也只能猜疑。.
张朗把手上接满露水的瓶子，交给她，一句话没说，掉头就走。
见他转身，她也没有一丝的犹豫，决绝的立即转身离去。
不知何时，第一楼的后厨里，不时有流言蜚语传出，都是说张朗跟浅浅的，玉兰每每听到这，就如利箭穿心，痛彻心扉。
她想要去找浅浅，找浅浅问问，可是没有机会，想要不听，偏偏她们就是要在她面前说起，眉飞色舞，说的有鼻子有眼，终于她忍耐不住了，翻身坐起来，怒吼道：“什么是时辰了，还不睡，还在那嚼舌根。”
“哟，哟哟，玉兰妹子出去了几天回来，这脾气可是见长，咱们说咱们的，碍你什么事，吼什么吼。有本事，你也调出去，远远的离了这里。”
黄嫂翻着白眼，砸吧着嘴呛道。
“你、你说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说浅浅姐跟、跟张掌柜。”
“什么不能说，我说玉兰妹子，这可是我亲眼看见的，你可别冤枉黄嫂子。”
“你看见的，你看见什么？”
玉兰气哼哼的反问道，眸子在漆黑里闪光。
“呵呵，我呀”
崔氏还没说，就捂着嘴先笑了。
然后喘口气，笑嘻嘻地接着说道：“那天我半夜肚子饿，想着去后厨看看，有没有什么剩菜剩饭，结果半道上听见有人在唧唧啾啾的小声说话，唬的我大气都不敢出，蹑手蹑脚，躲在了树后。紧接着就见张掌柜走前头，那个浅浅走后面，两人朝荷塘走去。
到了那，张掌柜先上船，然后又伸手牵着浅浅的手，上船，接着往荷塘中心划去，荷叶茂盛，天上又是毛月亮，很快船就没了影踪。.你们说，两个年轻轻的人，半夜划着船钻进荷塘，还能干出什么好事。我猜呀，都是浅浅那个狐媚子主动，可惜了张掌柜那么俊的一个人，就落在这么个狐狸精手里。”
替张朗不值的崔氏吐沫星子四溅的说着。
“看看吧，人家崔嫂子可是亲眼看见的，玉兰妹子这下不会说嫂子们是胡说了吧。其实那个浅浅有什么好看的，冷冰冰的，瘦不拉几的，要我说还没咱玉兰好看，那个张掌柜真是瞎了眼。”
就想看玉兰着急的黄氏唯恐不她不信的补道。
“诶，管他瞎眼不瞎眼，那是他张掌柜自己的事，我累了一天，可是要睡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要是张掌柜，肯定要玉兰妹子，也不要那个排骨精。”
崔氏打着呵欠说道。
黄嫂暗地里伸手拍下崔氏，崔氏反手意会的拍拍黄嫂。
假装睡熟的两人，等到玉兰悄悄的爬起来出去，噗嗤笑了，她们就不信，这样还挑不起事来，两人头并头，唧哝着：“果然出去了，崔嫂子，还是你厉害。”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不过你也不赖，居然早就看出那丫头喜欢张掌柜。”崔氏按耐不止得意的回道。
“哎呦，什么厉害，你是白天敲不在，没看见那丫头一看见张掌柜来了，那脸红的跟火烧似得，一双眼睛明的看向别处，暗地里却直勾勾的在张掌柜身上，恨不得把他看化了装进眼里心里，什么都写在脸上呢。她那点小心思，谁看了都会知晓，咱们又不是没年轻过。
唉，不过想想也是，我若是年轻几岁，肯定也会对张掌柜动心，那身姿，那面容，那样不是在勾着人眼睛。那浑身上下的气势，走出去谁会只当他是一个掌柜。.”
“不说你了，照我说，这就是玉兰那丫头自己个痴心妄想，人家张掌柜什么人，会看上她，猪油蒙了心，发糊涂梦呢。黄嫂，我跟你实说，我就是看不惯那两个丫头，仗着年轻有几分颜色，猖狂，不看着她们自己掐自己，窝里斗，我就是不甘心。”
说到这，崔氏恨恨的牙齿咬的咯唧一下。
“谁说不是，我也看不惯，凭什么老娘在这做苦力，她在那小院子里，一个人享清福。”
两人愤愤地说着。
那边玉兰一鼓作气跑到荷塘边，站在一棵柳树下，睁大眼，四处寻找他们的踪影。一颗心紧紧的揪着，连呼吸都不顺畅。
碧绿的荷叶覆盖荷塘，娇艳的荷花微微摇曳，朦朦的夜色稍显暗淡，在没有月光的情景下。
渐渐地，一阵船儿滑动的水声哗啦啦响起，循着声音往前，一身白色衣衫的张朗，俊朗如皎月，跟一身青色衣衫的浅浅，各坐在船头两侧，一人手拿一根短桨划着船，嘴巴张合，低声说着什么。
突然，张朗伸手在浅浅头上拿下个什么，浅浅侧目看了眼张朗，然后低下头。
就算隔的远，看不清，玉兰也能知道，此刻浅浅是怎样的表情，一定是喜滋滋的，羞答答的。
金童玉女，不知怎么的，玉兰脑海里忽然冒着这句老人常说的话。
霎时间，她的眼里满满都是恼怒、嫉妒、艳羡、不甘，她的胸口急剧起伏。
眨眼，船驶到了岸边，她身子一缩，躲进暗影。
张朗身形潇洒的跃下船，回身搀着浅浅下了船。
夜色下，他的脸是那样俊朗，他的神色是那样动人，他的眼睛是那样明亮，可惜，他搀着的那个人不是她，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她，眼睛里看见的也不是她，是那个浅浅。
玉兰的手指紧紧攥进手心，呼吸急促，嘴唇上咬出一道血痕，身子不受控制的轻轻发抖。
望着那对渐行渐远的身影，恨不得以身替代，若是此刻站在他身旁的是她，该多好，如果可以，哪怕就是让她明天就死去都行，只要今晚那个她是她！
早上，黄嫂崔氏醒来，玉兰那边空空如也，两人对视一下，心领神会的暗自偷笑。
进到后厨，玉兰跟前已经堆了一大堆洗好的碗碟，她专注的洗刷着，她的眼睛不再明亮，黑黝黝的就像龙眼核，她的脸色苍白，眉梢眼角却带着不着痕迹的浅红。不过一夜，神色落寞的她就清瘦了许多。
两人暗自窃喜，黄嫂坐在她身旁，提高音调，对着崔氏，扎呼呼地嚷道：“崔嫂子，你来看看，玉兰妹子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崔氏撇撇嘴，故作认真的凑过脸，打量玉兰几眼，然后湿哒哒的手欲去摸她的额头。
玉兰头向后躲，崔氏手一甩，摸下她的额头：“没事，黄嫂子，这玉兰妹子只是思双病，等找着人家就好了。”
弄的玉兰满额头都是洗碗水。
黄嫂呵呵大笑着：“这样呀，那改天黄嫂我看见合适的，跟你说合说合，所以说这女孩子长大了，就是不能留，留来留去成个愁，日子久了，什么花样都出了。”
崔氏在身上擦擦手，拿起擦碗布，：“你看看我，弄的玉兰一脸洗碗水，来，嫂子给你擦擦。其实呀，也不用远处找，近前就有合适的。”
嘴里说着，手也没闲着，就要给玉兰擦额头上的水渍。
“不用你擦，我自己来。”
玉兰躲闪拒绝。
黄嫂伸手圈住她：“哎呦，你躲什么？没见过你这么不识好歹的，崔嫂子这是好心一片。”
带着各种异味的洗碗布，臭烘烘的熏着玉兰，玉兰不禁红了眼圈：“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呀，嘿，我说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哭什么？你这样动不动就委屈的紧的样子，谁还敢跟你说媒，一副丧门星样。亏我还想说张掌柜跟你合适呢。”
“哎呀，巧了，你也是这么想的，我刚才想说的也是他呢。想想张掌柜的俊俏模样，我黄嫂都后悔早生了几年。”
黄嫂挤眉弄眼的说着。
崔氏冲着她啐了一口：“我呸，就你这样，就是现在鲜嫩的只有十六岁，人家张掌柜也看不上，长的像玉兰妹子这样还差不多，眉清目秀的，身段又好。”
“看不上想办法呀，女追男隔层纱，只要有心，比如没事的时候，送他点自己做的针线，做点他爱吃的，再或者闲暇的时候，就去他眼前晃两晃，在不然······”
“洗碗，好好洗碗，你就别再比如了，人家张掌柜已经让那个狐狸精够走了，你就是教玉兰妹子十万个花招，也是徒劳，白浪费咱们玉兰妹子的心。”
崔氏突然转变话风，一本正经严肃地说道，弯腰洗碗。
黄嫂抿嘴笑笑。
玉兰一边洗，一边一颗颗豆大的眼泪，咸咸涩涩，刷刷的往水盆直掉。
夜已经很深了，玉兰揉搓着双手，在浅浅院外来回转着圈，一双眼睛充满渴望，她想进去，可是又不知进去后该跟浅浅说什么，几次迈步，却终究还是鼓不起勇气进去。
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疾步窜到一旁，躲在了芭蕉树后。
提着一包桂花糕的张朗，还没叩门，听见她脚步声的浅浅就走了出来：“张掌柜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