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六宫之主
洛婉婷终于受不住刑,招出是受周贵妃主使。.洛离君二话不说将所有妃嫔招至紫宸宫。
洛离君端坐与龙纹宝座上,怀中搂着这几日一直不撒手的洛然雪。空气中似死水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像是掉入那寒潭深处,只觉冷意从骨缝间层层渗入。洛离君额头上的青筋暴涨,但嘴角却噙着一抹冰冷如利剑的笑,叫人毛骨悚然。
青铜麒麟香炉内散着轻烟袅袅的龙涎香,那飘飘渺渺的青烟弥漫在空气中,让本就寂静无声的龙吟大殿带着几分飘忽不定。洛然雪紧紧攥着身边男人的手,似是向他传递自己的恨意,声音带着哀怨而又如寒针迸射,“臣妾与贵妃娘娘无冤无仇,为何娘娘如此害我?是因为臣妾得了皇上的宠爱才遭致贵妃用如此精细的法子谋害臣妾。臣妾进宫以来,虽年幼无知,也曾顶撞过娘娘,不想娘娘竟然如此狠毒。”作势又伏在洛离君胸口恸哭起来,眉梢眼角皆是雪亮如剑刃冲周思乔射出。
“你还有何话要说!如今已有人指证你,你这贱妇还不认罪吗?”洛离君目眦欲裂,胸口起伏如海浪潮汐,上下不定,一只手轻抚洛然雪安慰,一只手指向跪在地下的周思乔,一字一字咬牙吐出。
周思乔微微扬起下巴,傲然直视洛然雪一眼,露出几许轻笑,侧目看向洛离君,墨瞳中透过丝丝怨气,道:“臣妾并无做过此事,全是洛婉婷这毒妇信口雌黄,将脏水泼在臣妾身上。”
“臣妾没有撒谎,确系周贵妃致使臣妾所为。贵妃说如果此计不被发现,假以时日,宸妃也会香消玉殒,到时她就将臣妾举荐给皇上。”洛婉婷褴褛不堪,那外露的肌肤渗着道道血痕,头发脏乱参差,早没了之前那温婉姣好的容颜。.
“吱呀——”殿内缓缓被推开,太后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带着高傲凌冽的姿态搭着周嬷嬷的手徐徐进殿。一身黑色常服,绣着盘凤祥云图案,沉稳中带着高贵。头上挽着高高的朝云髻,发丝没有一丝杂乱,服顺的贴在头皮上。
太后亲自来临,就连洛离君也要起身拱手行礼,众人更无半点怠慢,恭敬俯身请安。
太后坐在皇后原先坐的地方,吩咐周嬷嬷将周贵妃扶起来。冷冷的看了眼依偎在洛离君怀里的人,道:“皇上这是要问罪?这是后宫之事,皇上怎么也不叫哀家来?”
“太后久病初愈,朕不忍太后操劳费心就没有去请太后。”洛离君显然不希望太后参与其中,有她从中作梗,事情就难办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打算瞒着哀家吗?哀家听闻瑞贵嫔下毒损害龙嗣,竟然指证周贵妃为主使,下位者竟敢诬告上位者,简直是胆大包天。”太后声音猛然扬高,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洛然雪暗暗冷笑,这是牵扯到周思乔才出面为她撑腰,自己滑胎竟然连一句面上的安慰都没有,说不定这幕后之人也有她的存在。面上瞬间涌出泪水,作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太后虽为贵妃娘娘姑母,可是您是一国之太后,想必断然不会包庇贵妃,您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太后厌恶的在洛然雪身上上下打量,心中怒气更甚,暗道:没想到失了孩子的人不但没有因此消沉颓废,反而带着一种我见犹怜的风韵,简直是个魅惑男人的妖精。“哀家自会为你主持公道,不过不能单凭瑞贵嫔的指证就说是贵妃所为,或许是她想推卸责任,亦或是和人串通好诬赖贵妃。.”
“那好,既然太后在此坐镇,未免有失公允,朕就当殿审问。”洛离君冷哼一声道。转而看向跪在地上似乎要支撑不住的洛婉婷,“说!你是如何吩咐人做吧!”
“回皇上,臣妾让浣衣局巧儿在洗宸妃的衣物时加入覆玉香浸泡;又指使春水在保胎药里加入桂枝和夹竹桃制成的粉末,这样即便太医查看也不会注意到那些粉末;而未央殿的吃食是小厨房所做,根本无法下手,但是所用材料却是司膳坊所送,所以就让林海在每天送去甘泉宫吃食上涂上一层软露坠香粉。夹竹桃与桂枝本就有滑胎之效,但是研成粉末就大大降低了它的功效,短时间并不奏效,而覆玉香和软露坠香粉本身并没有毒,但是遇到夹竹桃和桂枝却形成堕胎的良药,而臣妾就在每次为宸妃泡茶时都会趁着角度遮掩加入五行草。这样多管齐下,不出两月必然坠胎。”
洛然雪突然连连冷笑几声,拍了拍手道:“真是看的起我洛然雪,竟然用这么精细的法子,真是煞费苦心啊。”
“朕问你,既然你指证贵妃,那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与她来往丛密?朕不能因你空口白话而认定你所说属实!”
“回皇上,臣妾有证据,皇上应该知道覆玉香和软露坠香粉极其珍贵的,臣妾根本弄不到,而是贵妃给臣妾的。而且贵妃身边的芸香特意将娘娘的翡翠玉镯交给臣妾,说是奖赏臣妾办事得力。那玉镯就放在臣妾的承欢殿,皇上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搜查。”
“福安,你领着齐晟亲自到惊鸿殿去搜查是否有衣物上的香料,再把芸香带来。再着人去承欢殿去搜查,看看是否有那镯子。”洛离君向来雷厉风行,眼睛一转,吩咐道。
一炷香之后,福安带着东西和芸香就回来了,而另一边去承欢殿的人也很快回来,一并交给福安手中。福安躬身道:“皇上,从贵妃的惊鸿殿确系搜出覆玉香和软露坠香粉,经齐太医鉴定,确实与在宸妃娘娘那里查到的一模一样。而承欢殿那里也搜出来瑞贵嫔所说的镯子。”福安亲自打开那装有香和镯子的盒子端到洛离君眼前。
洛离君扫了一眼那玉镯,点了点头,冷哼道:“朕可记得在行宫时贵妃还曾带过,就是这只。贵妃你还有何话要说?”
“这玉镯臣妾于月前就找不到了,定是被她捡了去。而且这香臣妾根本就不认识,皇上您知道臣妾做事向来简单,又怎么会想出如此繁琐的方法毒害宸妃哪?”周贵妃背脊挺直,头颈微微后仰,扬起尖尖的下巴,矢口否认道。
洛离君对着她用手指点了点,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福安问道:“芸香哪?朕记得芸香可是贵妃的贴身侍女。”
“奴婢芸香见过皇上。”
“瑞贵嫔说是你将这只玉镯转交给她的,是否属实?给朕说真话,不然你应该知道慎刑司的厉害!”
芸香偷偷抬起眼皮向洛离君扫了眼,整个人惊慌失乱,不知所措,身子不断地颤抖,又望了眼周贵妃,深深吸了几口气,道:“是,这玉镯确实是我们娘娘赏给瑞贵嫔的。”
“你这贱婢竟敢伙同他人诬陷本宫!本宫一向待你不薄,你竟然背叛本宫!”周贵妃登时变脸,一个箭步上前就冲着芸香踢了过去,犹嫌不足,又要去踢,却被太后身边的周嬷嬷拉住,口中仍旧不依,大骂道:“一个两个贱人都想陷害本宫,还不是想卖别人的好!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串通好了想拉本宫下水,没那么容易!”
洛离君站起身,怒喝道:“你看你哪里还有个贵妃的样子,简直形同疯妇!别拦她,让她去打,打死了就算是杀人灭口!”
周贵妃瞬间平息,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叩首道:“皇上,这贱婢谵言,存心诬陷臣妾,那镯子和香定是贱婢所为。臣妾自知御前失仪,皆是因为这贱婢跟随臣妾多年却背叛臣妾,实在是失望痛心。”
洛然雪拽了拽洛离君的衣角示意他坐下,才开口道:“娘娘既然说芸香伺候您多年,那就是您的心腹了,又怎会联合一个微不足道的贵嫔而诬赖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放着好好的贵妃宫里的一等姑姑不干,那不是傻子吗?”
周贵妃愣在当场,如泥胎木塑般,很快回过神来,冷眼直视洛然雪,眼中闪过凌厉之色,“或许她寻了更好的枝头攀附,又怎会把本宫放在眼里?”
洛然雪脸上荡起一个嗤笑的表情,冷笑道:“您是贵妃,又有协理六宫之权,除了皇后娘娘这宫里最尊贵的也不过是您吧。是怎样的高枝能让她出卖自己多年伺候的主子?”
周贵妃的目光凉凉的扫过众人的面颊,在皇后面上停顿了一下,最后落在洛然雪身上,“这宫里从来不缺野心勃勃的人,或许她认为某些人前途无量,必然有一天会越过本宫才投靠了他人。本宫记得瑞贵嫔的母亲只是诚王府的一个姨娘,若是有人以此作为要挟,逼她就范指证本宫也未可知啊。”
洛然雪霎时变色,怒气集聚眉头涌动,胸中火气不断翻涌,厉声道:“贵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您的意思是臣妾自导自演了这出戏,滑胎也是臣妾事先算计好的?瑞贵嫔、芸香都是臣妾一早收买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