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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第一殿——凤阙殿,与幽玄楼同为武林两大派,两方向来友好。然武林瞬息万变,敌人不可能永远是敌人,盟友也不可能永远是盟友,凤阙殿与幽玄楼就是最好的例证。五年前幽玄楼易主,自此两方形同水火。

    凤阙殿三位殿主,近来为弭平武林风波,奔走于各大帮派间,鲜少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今日,很难得的,三位殿主聚集在一块。大殿主凤琅琊神情严肃,二殿主一脸苍白无血色,而向来潇洒风趣的三殿主则是一脸焦躁难安。三位殿主脸上的凝重表情,使屋内气氛更形沉重、压迫;不是因为二殿主败给幽玄楼傀对正道人士,而是二殿主身受重伤……

    “药老,无迹的伤势如何?”旃遥深信他的伙伴只是脸色惨白;依他面相,绝对不是短命之人。无迹向来奸猾狡猞又诡计多端,性子又冰冷,绝不会如此轻易就被阎王招去做女婿,他只是脸色比较白而已。

    药老把过脉象后从袖口中取出瓷瓶,取出一颗墨黑药丸塞入殷无迹嘴内,再用银针扎其周身穴位。

    “殷殿主元气大伤,但暂无性命之忧。”药老神色凝重。“他的脉息紊乱,功脉受损,老夫暂以玄黄金丹护住心脉。至于毁损的功体,要复原恐怕难了。除非……”药老明白三位殿主情同手足,为对方上刀山下油锅、两肪插刀的情谊不容怀疑,只是,药草不易取得。

    功脉受损?正当凤阙殿与幽玄楼的对峙正如火如茶展开之际,丧失武功无疑会少了一份助力;这倒也还在其次,但丧失二十多年苦练功体,怎不教人惋惜。只要有一丝的可能,他们会尽一切力量恢复他的功体。

    无性命之忧,只是功脉受损。凤琅琊略略安了心。功体还是有恢复的机会。

    “药老,说呀。”性子急躁的旃遥担忧催促道。

    凤琅琊一脸冷静的问道:“什么办法?”不管是如何难于取得的灵丹妙药,他也会想办法取得。

    “二殿主要恢复功体,需要百草畹的回人草。”药老说。

    “我去取。”一得知灵药所在,重情义的行动派旃遥立即表明要去为友取药。

    “且慢。”药老阻止冲动的主子,语重心长说道:“取得回人草不是那么容易。回人草顾名思义,就是株回避人气息的灵性药草,一旦有人或物体靠近它三尺,回人草就会瞬间枯死。枯萎的回人草不具任何疗效。除非栽种它的主人亲自摘取……也就是说,回人草只忠于栽种它的主人,是相当具有灵性且珍贵的医疗圣品。”

    “换句话说,欲取得回人草,必须经栽植的主人同意,否则无法取得药材。”

    “是的。”

    “莫非百草畹的主人不轻易赐药?”

    “并非如此。百草畹的主人有一手妙手回春医术,能把病人膏肓的患者在不到半旬时间内让他恢复健康;她医术甚佳,医治贫困之人,可以分文不取,不收诊金,直到布康复为止。不过……”每位医者的性情不同,百草畹主人亦不例外。

    药老又续道:“她不医治任何王公贵族、富贵商贾,即便布性命垂危,仅存一口气,仍会视若无睹的任由那名布在她面前断气。民间流传着,医术赛扁鹊,医德胜华佗,不医富贵门,人间活菩萨。”

    “这什么烂规矩?大夫还挑布诊治?”凤阙殿三殿主旃遥,少了平日的洒脱,为病杨上的好友兼同僚忧心如焚的喳呼。“可以!那么我们穿着补轩衣裳到百草畹去求药不就得了?”换个方式,一样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

    药老接续道:“万万不可。曾经有位身患重病的商贾让其家丁扮成乞丐,被百草畹主人识破,商贾在杨上躺上一整年,耗尽家产,还废了一只手臂,才得以幸存下来。”

    躺一年?废一只手?旃遥心凉了半截。“那无迹……怎么办?”凤阙殿富可敌国,不就别奢望百草畹主人赐药?

    “或许那只是传言。医者仁心,百草畹的主人不至于如此不近人情。”

    凤琅琊客观说道。传闻归传闻,事实上真相如何,须见过面后,方能知对方性情;他不会在未晤面前就持否定态度去评断一个人,更不会单凭谣传成未经求证之事就放弃蓉人草……不论百草畹的主人性情如何,他势必得取得回人草让无迹恢复功体。

    “那么就由我上百草畹,会会那位订下奇怪规炬的大夫。”不管百草畹的主人性情如何,旃遥下定决心必蓉人草。少了殷无迹的乌鸦嘴,凤阙殿冷清不少。

    凤琅琊心想:以旃遥的舌灿莲花、八面玲珑、长袖舞扇的性子,要说服百草畹主人赐药,当足以适任。

    ***

    百草畹——

    “华姐,你就行行好,换上新衣裳嘛。”美艳佳人十足的撒娇,缠着一脸专注整理药草、身穿儒袍的姑娘。

    华敷,二十出头,容颜秀丽,是位医者,擅炼丹药,药理医术双绝…

    她的师妹称她为使药圣手。任何陈年病病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使患者痊愈。是个医术精湛的医者。

    罗糸,二八年华,清丽无双,姿容绝俗,是江南绸缎庄巨富的千金大小姐:江南绸缎庄除了布匹多,衣裳也多,且多到令罗糸的师姐华敷感到头疼的地步……

    罗系自幼爱美,喜欢穿各式各样的服饰来展示她的美丽:喜欢打扮自己外,更喜欢打扮她唯一的师姐。为了师姐,她费尽心思,精挑细选各款式的衣饰配件,无非是要师姐华敷一层风华,穿出属于自我的美丽。华敷却不明白,衣裳只是遮蔽或避寒之物,整齐清洁即可,哪来那么多花样。

    “小心,别踩到药草。”华敷皱着眉头,有些无奈地提醒在她身旁打转的师妹。

    半个月前,师妹罗糸让人扛了一堆衣裳上百草畹,自此后,便终日不得安宁,成天缠着她,要她换上牵牵绊绊的华丽服饰,以供她罗大小姐“欣赏”……

    从小到大,除了医药之类的事物,她从没在闲事上如糸儿般的心意过,怎么师妹就是学不会放弃?

    华敷不理会师妹千请万托的玩性,全神专注药圃上的药草,仔细浇水、拔除药草旁的杂草,一边把即将采收的药草名称、药草采收时辰及注意事项一一记载到草药手札。

    药用植物收成与栽种有一定时日,采收与炼药须配合时辰,否则就丧失其药效。

    “唉呀!那些药草又不会跑掉,你就换衣裳嘛。”今日如论如何都要让华姐换上飘逸轻灵的衣裳,而不是她身上那身没任何纹饰、令人倒尽胃口的儒袍。

    女为悦己者容,她的好师姐却镇日只知布与药草,完全没有身为女性的自觉——打扮妆点容貌。女子应当注重妇容,仪态万千,迷倒众生。

    美的事物可以让人心情愉悦,同理可证之:美美的大夫也可以让患者产生愉快心情,进而不药而愈。为何精通医理的华姐偏不解此理?

    华敷一脸的无奈,看着唯一的师妹。蓦然,远方一道颐长身影映入眼帘,是朝百草畹而来,华敷的心情霎时明快起来,心想:呵,逃过一劫。

    看来她的好师妹糸儿得暂时打消心中的主意。她轻笑道:“今个儿时机不对,有人上百草畹来了。”真是万幸。这唯一的师妹,缠人的功夫可以转移对象了。

    罗糸也看到来人了,俏脸不悦,黛眉微扬。“师姐,你逃不了。他很快就会滚下山。”来百草畹不是求医就是求药,她两三下便可把人轰下山。

    无论如何,她今天非得让华姐穿上新衣裳不可。这不速之客,她会速战速决。哼,想要来分割师姐与她相处的时光,想都别想!

    一抹清俊身影不消片刻便来到两人面前,显示此人身手不凡。

    “在下凤阙殿三殿主旃遥,求见百草畹主人,请两位姑娘代为通报。”

    旃遥拱手作揖,面带迷倒众生的微笑。

    眼前两位妙龄女子,一位清雅如菊,一位天生芙蓉貌,绝艳无双;两位绝俗佳人,应该是百草畹主人的门徒吧?

    被打断玩性的罗糸心生不悦,一脸冷凝,冷言道:“何事?”

    旃遥有些讶然。方才他在山下还见到两位姑娘笑容满面,怎么他才刚到她们面前,美姑娘就神色冷然?

    若是往常,依旃遥的性子,定会细究其中缘由,但,他的好兄弟正等着药材救命;回人草,才是他的目的,为了好友,还是别节外生枝的好。

    因而依旧有礼。“在下欲拜见百草畹主人药菩萨。”拱手,请托。

    没好气地瞪向来人。“你请回。”反正华姐是不会医治名门商贾、富贵权势的,而凤阙殿两者兼具。江湖传言,凤阙殿二殿主遭幽玄楼楼主重创,命在旦夕,药石罔效;那么三殿主来百草畹,一定是为了要请华姐去医治。幽玄楼行事阴险,华姐若帮了凤阙殿,幽玄楼定会找华姐麻烦。

    再说,她好不容易“逮到”师姐,正当要叙叙姐妹情,聊聊同门之谊,哪能容许莫名其妙求医者来分割她与华姐相处的时光。不管凤阙殿来意为何,先拒绝再说,

    江湖不是她熟悉的领域,她也不清楚凤阙殿是什么组织,但看眼前这位三殿主仪表堂堂,恭谦有礼,不像一般江湖草莽落拓,也不像是奸邪之徒,来百草畹目的不是求医就是求灵药。他的目的是什么?华敷猜疑着,不动声色,看师妹罗糸与对方周旋,她静观其变。

    第一次有姑娘不买他的帐,俊雅的面容露出玩味的神情。为求取灵药,他少了平日的潇洒,态度认真诚恳。“在下为了求药而来,请药菩萨不吝赐回人草。请两位姑娘行个方便,代为通报百草畹主人。”不拐湾抹角,直接道明来意。

    回人草?这是她自幼照顾的药草,有三株,种植在炎冰池;炎火与寒冰同在一个池子,需要细心培育。师尊曾说,回人草是特殊的灵草,从植苗到采收至少须经二十年时间,且需在阴历十五、阴阳相交时刻才得以采收……凤阙殿何人需要这味药治病?

    罗糸问:“受药者可是二殿主?”那个躺在床杨上等着阎罗召见的家伙。

    “正是。”

    原来江湖传言是真的,这浑水瞠不得。罗糸以眼神示意华敷。

    “抱歉得很,百草畹并没有这帖药,你请回吧。”一旦救了凤阙殿的人,无疑是向幽玄楼挑衅。绝不能赐药给他们。

    “凤阙殿愿以任何代价易换回人草。”旃遥不死心。殷无迹是他的兄弟,是凤阙殿的二殿主,不论是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

    “这里没有这种草。”再次拒绝。

    “百草畹,种植百花灵草,株株皆可入药,尽是救人的灵丹妙药。灵草妙药,回人草,普天之下只有百草畹有。灵草之所以称灵草,在于它可以救人,它若没发挥救人的效用就如同杂草般,相信百草畹主人也不愿让灵草成为杂草,”旃遥说之以理。

    “师门规定只能救寻常百姓、牲畜、虫子或是飞禽走兽之类的生物,富贵权势者,不得医治或赐药。”第三次拒绝。哪能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人让华姐陷于危险之中。

    “富贵中人也是人,医者仁心不应有所区分。”见罗糸一身绣工精细的服饰,又辩驳道:“姑娘衣着华丽,对其亲人也是不医?”

    这位三殿主踩到了地雷,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呀。华敷暗暗遥头。

    这人——休想得到百草畹一根草。漂亮水眸含怒。“亲人手足当然医治。”柳眉怒扬,罗朵沉声道:“很遗憾,凤阙殿与我非亲非故,自然不在医治范围内。”

    “在下担忧自家兄弟,言语上的鲁莽,请姑娘原谅。”他太急躁了。

    为了灵药,千万不能逞口舌之快,旃遥心底暗自提醒,欲力挽狂澜,弥补刚刚的失言。“姑娘的亲人当然是长命百岁。”

    无理的家伙,哼哼!什么名门正派!出口诅咒人,传说凤阙殿的三位殿主皆是人中龙凤,一定是江湖中人夸大,眼前长得人模人样的旃遥就是一个实证。罗糸不屑地想。

    天朗、风清,空气却僵凝……

    突然,有只右脚绑着布条的云雀飞到三人眼前,环绕飞着,而后停在屋旁的石桌上。

    一直默不作声的华敷转身回屋内取出药箱,小心翼翼的拆掉绑在云雀脚上的布条,仔细的敷上药粉。罗糸取出剪子,将布条剪出大小适中,递给华敷。她将布条一圈一圈缠在云雀受伤的脚上。包扎好伤处,云雀对她们绕飞一圈,啾啾啾地叫了三声,仿佛在道谢。

    想起药老曾说:药菩萨,医者仁心,对鸟兽也一视同仁,既医治贫困之人,也医治受伤的鸟兽。

    旃遥见状,大喜,对华敷问道:“你是药菩萨?”沉静如菊的女子若是药菩萨的话,应该会比较好说话。

    华敷面无表情,不作回答,直盯着罗糸,将赶人的主导权丢回给她。

    “我是。”回答的是罗糸。

    华敷也很有默契的看向她。刚刚为鸟儿换药露了陷,还是交给糸儿处理。为了躲避麻烦,旃遥殿主,你就好生保重。华敷心中寄予无限同情。

    “你?”一脸怀疑。

    “不信?”罗糸胸有成竹指出药圃里的药草,一一说道:“你右手边最前头开着红色草花者,名旋花,根部煎成汤,治筋骨伤,就寝前服用……”点明药圃上的药草功效。

    就不相信你不信以为真!罗糸心底轻哼。

    糸儿对基本的药草认识可不输给一般江湖郎中,华敷很肯定眼前这位旃遥殿主会再次被误导。

    她自幼在这里长大,对百草畹的一草一木当然了若指掌。为了能多多与华姐聊天,她是无所不用其极,藉着认识草药之名,实则为了腻在华姐身边。辨识草药对她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

    或许他真的认错人了,沉静如菊的姑娘只是帮小鸟敷药、包扎而已,不能单单以此断定她就是药菩萨。

    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舌芒于剑的姑娘是他欲寻找之人……

    “姑娘都愿意为鸟兽医治,以姑娘仁心,对于万物之长的人,也应一视同仁。”

    “此言差矣,本姑娘宁愿医治鸟兽、虫子,也不愿施药给麻烦之人。”

    明明白白、彻彻底底拒绝。

    这刁钻女……旃遥肚里一连串腹诽。但为了袍泽,他牙一咬,万般诚心,深深一揖道:“旃某明白没有不劳而获之事,回人草一味,请药菩萨成全。凤阙殿定涌泉以报。”

    “那也得有命,才能享受回馈。凤阙殴五年前开始与幽玄楼形同水火、敌对,一旦救了二殿主,依幽玄楼作风,定会追杀赐药者。”哼哼!救人一命,赔掉一命,救人何用?她绝不容许华姐遭受危险。

    又道:“三殿主非无知之辈,该有耳闻:百草畹主人不医富贵门,凤阙殿富可敌国,自然不是施药对象。”夹枪带棍,轰人下山,别再厚颜缠着她们。

    旃遥如闘败公鸡,垂头丧气地离开。

    ***

    百草畹的主人医术卓绝,所医治的布都是寻常百姓,门规严禁医治富贵权势,是以,被人们敬称为药菩萨。意谓:施药救人的活菩萨。药菩萨这名号,从何时开始,不知,名号却一代传过一代,徒承师的名号。

    一直以来,百草畹的传人都只收一人,直至上一代。

    原本百草老人依循百草畹传统,惯例只收华敷一人为徒。罗糸会成了百草畹的门徒是个意外……

    华敷八岁那年,罗氏夫妇带着五岁的小罗糸上山拜访罗绫宽久未谋面的叔父百草老人。当大人叙旧家常,小小罗糸不甘寂寞,兴致勃勃地跑左跑右、爬上爬下,一个不小心跌破皮,嚎啕大哭,在一旁晒药材的华敷见她受伤,放下手边的工作,有条不紊地为小罗糸处理伤口,一边对着小小罗糸说:别哭,等下就下疼了。话刚说罢,伤口也处理好了。小小罗糸惊奇地看着裹布条的地方,知道那个地方有一个如拇指般大的伤口,真的如眼前白衣姐姐说的,不疼,还有点凉凉的,很舒服。小小罗糸高兴地抱着歇敷认真说道:你当我姐姐。

    歇敷对小小罗糸说道:她要与师尊四处行医,不能当她的姐姐,便下再理会小罗糸,继续手边的工作;她要尽快把手边药材处理好,有很多很多需要这些药材的人,她不多做些会下够用的……

    小小罗糸心想:有了这神奇的姐姐在身边,以后她不用怕会摔疼,神奇的姐姐一定会把痛痛变不见。小小罗糸对人有种莫名的执着,于是跑去对罗氏夫妇说,要与白衣姐姐一起。罗夫人问女儿为何?小小罗糸说,小姐姐会把痛痛变不见。看到小小罗糸裹布条地方,三个大人立即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百草老人看了看侄孙女,对她说:到白衣姐姐身边陪她,不可以吵到她工作。

    小罗糸欣然地跑到华敷身边,专心地看着华敷工作……罗氏夫妇欲回江南绸缎庄,小罗糸向双亲表明要留下……罗亲自此就留在百草畹,并且拜她的叔公为师……

    旃遥一离开百草畹,罗糸就跟她的师姐华敷说道:“华姐,你千万别将回人草给了凤阙殿的人。一旦被幽玄楼知晓,咱们的百草畹可会被夷为平地。”

    “幽玄楼是什么样的组织?”以刚刚那位三殿主为同僚求药的态度,应该不会轻易放弃。

    罗糸详详细细说了幽玄楼事迹:原本的幽玄楼与凤阙殿原是江湖中两大名门正派,五年前,幽玄楼楼主姜祁雄身亡,幽玄楼的行事作风从此偏邪,也与凤阙殿渐行渐远,终致反目。现任幽玄楼楼主由姜祁雄的义子宇文达掌位,宇文达是个有雄心之人,为扩展版图,三番两次挑衅凤阙殿,此后两大派明争暗斗,吵得江湖风声鹤唳,各大门派自危,纷纷避开两派之争,不想与任何一方与有牵连,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宇文达的野心是称霸江湖,当上武林霸主。个性邪妄的幽玄楼主,乃一代枭雄之最,为达目的,其手段之凶残,令人发指,自然不会任务门派坐壁上观,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下六大门派、五大帮,不归顺者,全予以歼灭。因而其它派门不再自扫门前雪,深怕被幽玄楼歼灭,纷纷与凤阙殿结盟,以抵御幽玄楼的侵略。

    “凤阙殿三位殿主,大殿主凤琅琊武功卓绝,是凤阙殿之首。二殿主殷无迹韬略奇谋,行事无迹,就像古代人称的军师一般。三殿主就是刚刚那一位仁兄,传说他舌灿莲花,花花公子一个。”罗糸抿了抿唇。

    “应该是能言善道。”罗糸对那三殿主的评语糟透了。

    “对,当他寻花问柳时便用得上。”哼,还不是三两下就被她轰下山。

    所以他的花言巧语只能骗骗无知的阖阁干金或哄哄江南秦楼女子。

    “凤阙殿的二殿主遭幽玄楼重创,对凤阙殿很不利。”江湖,很乱哪。

    “这是当然。他也是能与幽玄楼众高手对决者之一。”少了殷无迹强而有力的战斗力,又是当家之一,凤阙殿士气很难下受影响。“华姐,我看凤阙殿的人不会就此作罢,一定还会再上百草畹,你快快收拾收拾行李,和我回江南绸缎庄小住,避开他们。”回江南绸缎庄,她就有更多时间与她的华姐朝夕相处了。

    “不行。药圃上的药草该采收了,还得炼制丹药。”药草采收时辰、丹药炼制皆是有时间性的。错过对的时辰,药草功效,轻者,降低效用;重者,药草形同杂草,没有任何功效。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不灵。“这样啊……”水眸轻转,笑道:“那我只好舍命陪华姐,为你赶走恼人的蚊蚋。”退而求其次,她还是可以在百草畹与华姐叙叙姐妹情谊,惟一美中不足的是要与眼前的药草、丹炉瓜分。

    ***

    “那个刁钻女,比药老所形容的还难缠刁钻。什么宁可救虫子,也不愿救人……天杀的,凤阙殿又不像幽玄楼专做杀人放火的生意累积财富……”进议事厅后,旃遥喝下三大杯茶水,仍没有灭火迹象。

    听着旃遥的陈述与形容,凤琅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百草畹主人与药老所形容的性情似乎……

    “更恼人的是,那个百草畹庸医,每次回话,不是针,就是刺。难怪孔老夫子会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句句含讽,宇字带刺,丝毫下将他放在眼里:就算没有当家大殿主的俊逸容貌、冷面军师殷无迹的雅态,他凤阙殿三殿主旃遥也算是翩翩美男子。

    能让事事潇洒以对的旃遥跳脚,这女子绝不是个易与之辈。

    旃遥继续咆哮:“我看她八成浪得虚名。”根本是庸医一名。朱雀旃遥一脸怀疑,抿嘴道:“再说,一个妙龄女于能有多高的医术?”瞧她那副漫不经心,连基本医者风范都没,当真是名大夫,也是庸医一名。不,是兽医,专为鸟兽诊治。

    撇了撇嘴角再道:“她一定是兽医,专医治鸟兽。”咆哮再咆哮,朱雀旃遥翩翩美男子的形象完全丢到一旁凉快去。

    “兽医?”

    旃遥将华敷和罗糸为鸟儿上药的情形说一遍。

    “阿遥,如果照你所说,两名女子其中一名是药菩萨,那应该就是那名寡言的女子才是。”她比较符合药老所说的药菩萨。

    “我也猜过是她,但亲口承认的却是刁钻女;她对百草畹的一草一木、地理环境极为熟悉……”朱雀旃遥拧眉,思索着两名女子的二曰一行。老大的怀疑,与他先前的忖度一样,不禁想是否是另一名女子或其他人的可能性。“若她真的不是百草畹主人,我今天岂不被要着玩?”旃遥忍不住哀嚎,无功而返不打紧,还被当作猴儿要,实在心有不甘。

    “那名女子就算不是百草畹的主人,也与百草畹主人有相当关系。”

    他大胆猜测,即便她不是百草畹主人的亲人,也会是性命相交好友,而不论那位婆娑少女是何身分,下次绝不能对她失礼。

    ***

    为了青鸾殷无迹,朱雀旃遥再次上百草畹与罗糸继续周旋。无论如何,回人草——他势必要得到手。

    罗糸依旧不客气地赶人。“请回,请回,百草畹没有你要的药草。”

    哼哼,快快滚回去,别来打扰她与师姐的恬静生活。

    华敷忙着曝晒药草、整理药草,没理会身后两人的唇枪舌剑。她相信师妹糸儿会再次将这位三殿主轰下山。

    谁是药菩萨很明显,绝不是眼前对他叫嚣的刁钻女;那位寡言忙碌的女子才是医术卓绝的药菩萨。一个医术了得之人,对于药草的珍惜可经她的动作窥知:她每摘一样新药草,在放进药筐前会先铺上一层纸张,以隔开不同药草,是怕药草气味给混……哼哼,他上回还被眼前这刁钻女给唬弄了。

    他堂堂一殿之主,不与女子计较。朱雀旃遥不理会挡在他面前的刁钻女,对着前头忙碌的女子道:“请姑娘成全。任何条件,凤阙殿皆会戮力完成。”不改原先的条件。

    想漠视她?别想。“是吗?”罗糸怀疑的语气。

    旃遥欣喜,连忙答应:“是。”与她的不愉快暂且放一边,无迹的功体能复原才是要事。

    “哈!潇洒的话,谁不会说,只怕凤阙殿届时食言了。”只要是人,总会有力未逮的时候。

    君子重然诺。“凤阙殿的朱雀旃遥绝不食言。”斩钉截铁。能救无迹,他会去完成药菩萨所开的任何条件,

    “好气魄。”话说得真满。

    华敷继续忙碌,二将药草分类、采收,仿佛两人争执之事与她无关。

    罗糸狡笑。“将凤阙殿拱手让予幽玄楼,江湖两大势力握手言和,天下太乎,二殿主的伤自然不用担心。”

    凤阙殿拱手让予?不可能!

    石破天惊的一语,震得从不展露怒色的旃遥怒目瞪人,怒道:“正邪不两立,幽玄楼楼主宇文达接任楼主,掀起的腥风血雨,相信二位定有所闻。凤阙殿如不能惩奸锄恶,还助纣为虐,天下将永无宁日。幽玄楼赤血天下,寻常之人,可逃得了幽玄楼的魔爪吗?药菩萨以个人之力又能救多少人?在下言尽于此。”料定今日定无法取得药材,忿然离开。

    无理的家伙,竟对华姐说这么重的话。“哼哼,人家总有拒绝的权利嘛。江湖人都言过其实,什么凤阙殿三位殿主是武林的表率,瞧三殿主心胸狭隘,求药不成,就摆脸色,根本是鸡肠鸟肚。”

    华敷不语,眼里只有一畦哇的药圃。她谨遵师命,诊治施药于寻常百姓,富贾名绅求医,她拒绝。她心里明白,师尊是希望她能医治真正需要得到帮助的无依之人,贫困之人生布风寒没诊金看病,贫病交集,只能枯坐等待死亡的来临。富商名流家财万贯,不愁找不到好大夫医治。她认同师尊的理念,从行医至今,她的布从未有例外。避开权贵、富贵商贾这回……回人草……她还能秉持初衷吗?一向只忧虑贫苦患者的华敷,第一次想到她从未想过的江湖……

    ***

    罗糸的刁钻难缠,华敷冷淡不理,让向来在女子间吃得很开的旃遥严重受挫。为好友殷无迹又上百草畹三趟,每回都被罗糸轰出门,让自诏舌灿莲花的旃遥自尊心干疮百孔。

    凤琅琊决定亲自上百草畹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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