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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寝室外,传出极轻的敲窗声。

    时月纱吐了口长气,下了床,看着己经贴靠在窗户旁边墙面的李凤玉,两人相视一眼,时月纱走到窗户旁,打开窗,隐隐有汤药味扑鼻而来,接着一碗汤药就递了进来。

    她接过手,低头看着自己毫无动静的肚子,心情低落。

    靳成熙每两天就会来到她寝宫,两人的肌肤相亲谈不上销魂蚀骨、激情缠绵,纯粹就是为了播下皇种,好为皇室开枝散叶。

    勇毅侯也曾亲口说“食色性也”,却直指皇上在情欲上的需求不多,因此妃子也不多,现今才仅有两名皇女而已。

    但依他造访临幸的程度,她现在不这么想了,不过算算日子两人行房也有两个月了,她的肚子却仍无喜讯。虽然事后一碗碗皇后赏赐的补汤会从窗口递进来,可她并没有喝下肚啊。

    此刻,时月纱背对着窗,适时以身子为掩护,将手上的药拿低,再与贴靠在墙面的李凤玉交换后,透着半开的窗户,让在外头的老宫女看到她喝下汤药的画面,然后再放下碗,藉由拭嘴的动作再度换回汤碗,最后递出碗给老宫女,之后,那扇窗又被轻轻的关上了。

    这样的事,只要靳成熙夜里过来她这儿,隔日就会上演一次,每一次都让她胆颤心惊。虽然汤药里不至于掺了砒霜,但千古名言“最毒妇人心”,即使是汤药交换后倒掉,李凤玉还是会先以银针试毒,掌握每一个环节,提早涧悉,以免来不及因应。

    “还是避妊汤,别担心。”

    窗内貌不惊人的宫女手上拿根银针,却是李凤玉的声音。

    她习武多年,擅长伪装术,除了将自己装得病弱好趁夜外出外,也早己从勇毅侯那里得知皇宫地图,才能避开巡逻的宫中侍卫,游走于皇宫各大内苑。

    时月纱点点头,苦着脸道:“但我喝你熬的养生汤,喝得快腻死了。”

    “那还是得喝。夏皇后虽居冷宫,她的人却都紧盯着几个嫔妃的寝宫,只要皇上待的时间超过半个时辰以上,翌日就会派人送来避妊汤……”她顿了一下,“就我探查,皇上只有临幸你跟诚贵妃,她心里还算平静,没在汤药里搞鬼。”

    “也是。”

    时月纱沮丧的靠着桌缘坐下,手支着头肘撑在桌上,她现在压根没心思管夏皇后,因为没一件事是顺心的。

    李凤玉走近她,因是宫女打扮,尽管寝宫内只有她们,李凤玉仍恭敬的站在她身旁。

    “怎么了?夏皇后到现在都相信你喝下避妊汤,因为你这里从不曾跟太医院要过其他药材,但我身子虚弱,几乎无法起身,这是整个皇宫都知道的事,所以皇上要太医将药材一批批往我那里送,也没人怀疑,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内。”但都不在她的期望之内。时月纱难过的想着。

    当然,也因为靳成熙大都往她这里来,皇宫内自然盛传她当宠、当红,可那根本不是事实,男女交欢不仅是为了延续下一代,更是感情交融加温加热的时刻,但目前这一部分她非常失望。

    李凤玉走了,心乱如麻的时月纱仍意兴阑珊,半晌,她做了个好大的深呼吸。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风月之事,靳成熙已无心,她在他眼中只是生孩子的工具,一旦她真的受孕,他可能就不会来了,届时,他们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她起身改坐在铜镜前,静静望着镜中美丽的脸。她不知道时月纱的灵魂去了哪里,但是她卓兰就在这个身体内了,绝不能放弃!

    思及此,她眼中出现坚定的光芒,“好,豁出去了!”对,不再只是配合床上的事,她要改变,要靳成熙爱她,因为她将他所有的爱情都带走了,怎么还能这么懦弱不顾他?

    隔了一夜,靳成熙又来到灯火通明的永晴宫。

    “侍寝吧。”

    这个意思就等同于……你可以把衣服脱了,自行滚上床去!

    时月纱在心里嘀咕,这段日子下来,她对他的作息已一清二楚,沐浴过后来到这里行房,然后走人,不过今晚,她决定不照着他的规矩走。

    “我想先伺候皇上。”她暗暗吐了口长气,走上前想帮忙他解下衣袍。

    “不必。”他已自行先解下外袍,丢在椅上。

    “我动作很快的。”她伸手想替他解开中衣钮子,没想到个儿太娇小,只能踏高脚尖解。

    但他果断地拉开她的手,冷声拒绝,“朕说了不必。”她执拗的要伸手再试,他再次拉开,脸色己铁青,“你是要朕走人?”

    “只因为我不听话吗?”她深吸口气,叫自己别难过,清澈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皇上到这里来,每每只是完事啥也不谈,身体的欢愉若能解皇上的愁与忧,兰妃绝无二话,然而,皇上似乎只是……”

    “应付。”他冷冷的替她接了话。

    “对,但皇上快乐吗?”她勇敢的质问。

    皇上,要快乐……

    曾有另一个人,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仍在乎着他的快乐……眼眶蓦地浮上一层热气,靳成熙咬咬牙,压抑下情动的浓烈思念,“省省吧,朕不想跟你交心,还是你以为,朕三天两头往你这里来就拿乔了?”时月纱急急摇头,“臣妾并非拿乔,也不是想逾矩,只是想”

    “不管你想做什么,朕都说了不需要!”他索性拿起外袍就要往外走。

    她气了、恼了,大声的冲口而出,“骗子!你需要的很多,你需要人来陪你、爱你、在乎你……啊——”她惊呼出声,因为他突然回过身来,大步上前动作迅捷的扣住她,飞也似的一把将她带到床上。

    靳成熙将身子压在她身上,但力道不至于弄疼她,他的脸贴靠在她耳畔,咬牙迸出话来,“听好了,你进宫来,除了这身子供朕使用、为朕生下子嗣,其他的,包括朕的快乐与否都与你无关,朕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时月纱心口陡地抽紧。这不是她熟悉的靳成熙,此刻他就像只被激怒的困兽,过去那些没有卓兰的日子,他的心很苦吧?一个失势的皇上,有好多的无可奈何却无人能分担,她舍不得,好舍不得,温热的泪迷蒙了视线。

    “我办不到。”靳成熙黑眸倏地一眯。

    “我在乎皇上的喜怒哀乐,在乎极了,超乎皇上所能想象的。”她的心揪着、疼着,她回到他身边,就是要让爱重生,不管要费多少心思,花多少力气。“小小年纪,这么懂得说花言巧语。”

    “我是真心的,时间会替我证明。”

    她泪眸里的坚定再次震撼他,某种陌生的情绪涌上胸口,但也仅仅只有瞬间,就让他抛至脑后。他冷漠的从她身上起身、下了床,看着她坐起身来。她拭去落在脸颊上的泪水,直视着他,很努力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再次勇敢告白,“我是真的很喜欢皇上。”靳成熙愣了一下,眯起黑眸没吭半句话,冷硬的心也未起一丝波动。

    他看出来了吗?她是最懂得他的卓兰啊!

    但她已经好努力了,为什么他没有丝毫感动?

    见他转身就往门口走,她急急的跳下床,再也忍不住的追上前大叫,“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皇上,而是因为你是靳成熙!”甘冒大不韪的直喊皇上的名字,她知道自己躁进了,可是,他不让她靠近,她只能做点让他记忆深刻的事,过去所有的后妃,她知道只有卓兰在与他独处时,能喊他的名字。

    果不其然,靳成熙脸色悚地一变,猝然转身瞪着离自己三步远的时月纱,“你好大的胆子,敢直呼朕名讳的人只有——”他蓦然住口,只有卓兰可以喊他的名,但这事没必要让她知道。

    时月纱知道他要说什么,眼阵里闪动着靳成熙无法理解的感动与快乐。原来她卓兰在他的生命中,有好多好多的唯一与特例。

    靳成熙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他也不需要去明白,他一直很理性,只知道她的话很可笑,“靳成熙之于你,理应比“皇上”这身份还要来得陌生,你因为靳成熙而喜欢朕,不会太过牵强?”</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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