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行,我现在够“红”了,别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我怎么能让大家知道我尽往太妃这里来,让你跟着我红呢?”时月纱俏皮的说着反话,其实这“红”该改成“黑”才是。
孙太妃笑了出来,屏风后的靳成熙却蹙起眉,凝睇时月纱的黑眸一眨也不眨。接下来,孙太妃又故意问:“今天还好吗?又到御书房外站了一整天?”
“没有,我今天回了勇毅侯府一趟,我爹狠狠念了我一顿。”她吐了吐舌头,“事实上,宫里的事我爹也听说了,他派人要我回府一趟,但我不想回去,拖了许久,直到我爹发了狠话,说我若再不回去,他就直接到我宫里骂人了。”
“呵呵,勇毅侯脾气恁大,因为是武人吧,他说了什么?”
“就是说我笨啊,得宠时更要藏住锋芒,我却在兰贵妃的忌日傻傻闯进她的寝宫……”摇摇头,她不想谈这个,倒是挨骂后,她不忘上回李凤玉跟她提到的一件事,趁这次出宫她也找勇毅侯问清楚了。“太妃,请你帮我一件事好不好?”
“当然好。”孙太妃点头。
看吧,露出狐狸尾巴了,话都没说完就找他母妃帮忙了。靳成忌不屑的想。
“我听人说,睿亲王跟镇国公一家因为一点小事闹得极不愉快,因此这回我特别跟我爹问清楚来龙去脉,这事……”她一脸严肃,“很严重,好在我爹没涉入,不然我可能会很为难。”事实上,这件事勇毅侯本不想讲得很明白,是她硬问出来的,又技巧性的说这整件事搞不好是她日后在宫里生存的护身符,他这才松口。“但勇毅侯绝不希望我知道吧?你确定要说吗?”孙太妃这么问,无非是要让儿子听听,时月纱的心并非全向着娘家的。。
“出嫁从夫嘛。”时月纱说得理直气壮,甚至带了点俏皮,不过接下来,她的神情就变正经了,娓娓道来事情的始末一睿亲王拿了知阅省前州府大人一大笔钱,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目的就是要让前州府大人官复原职,没想到镇国公动作更快,早将那个肥缺塞进夏家人脉,自己人既己升官发财了,怎么肯让?
睿亲王自是不满,直言自己姓靳,是真正的皇室人,要是连这种事都摆不平,一张老脸日后往哪里摆?因此执意要镇国公安排的人让出位置。
但镇国公大摆权臣威严,言明前州府大人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才会被撤职,再上位也只是自找麻烦,这看在睿亲王眼里,就是趾高气扬,看不起他了,于是他便也直言在镇国公提携的官员里,也是鱼龙混杂,但只要送礼送得够,还不同样鱼跃龙门?
总之,两人为此心生嫌隙,这阵子见面都不怎么说话了。
说到这里,时月纱稍喘口气,喝口水放下杯子,继续道:“重点在后面,睿亲王在改变不了镇国公的决定后,找上我爹大吐苦水,还一一点名……”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地方官的名字,“这一些坐上官位的都是曾经拿钱塞给镇国公买官的,但这些买卖很值钱,他们坐上官位后,就从百姓那里剥削、勒索,更狠的连驻地军饷也扣起来了。算了算,他们收下来的可远比送给镇国公的黄金珠宝还要多。”
连驻地军饷也扣?!屏风后的靳成熙难以置信的眯起黑眸,再想想她刚刚提及的官员,有多位确实地处偏远……难怪,天高皇帝远,镇国公还真懂得替自己找门路赚钱。
看来,他得速速派人去搜罗那些官员的事证,如此一来,便极有机会能扳倒镇国公。
孙太妃又看了屏风那方一眼,再看着时月纱道:“你是希望我把这事转给皇上知道?”她用力点点头,“一来,他不会跟我说话,二来,我想我说了他也不信。”孙太妃伸手握住她的,丨真难为你了。”
“不会的,三大权臣钳制皇上已久,说来惭愧,我爹也是其中之一,我暂时劝不了我爹离开夏家一派,但我会努力的。”她很认真的承诺着。
靳成熙的胸口不期然一窒,没料到她会这么向着他。
第9章(2)
孙太妃拍拍她的手,“皇上真有福气,有这样替他着想的妃子,可惜他不懂得珍惜,还对你视而不见。”
“没关系的,人生任何的转折都有其意义,我不会放弃,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难过上。”时月纱朝她眨眨眼,美丽的脸上有着俏皮又充满活力的神采。
靳成熙看着她。明明她不可能会是卓兰,可为什么就是愈看愈像?这神态若说不是模仿,又该怎么解释?“看啊,我有太妃您相挺,还有齐聿,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是认可我的,所以,他也帮着秦公公在帮我一一”
“咳咳咳……”孙太妃突然大声咳嗽起来,显然这一段不想让靳成熙知道。但时月纱怎么晓得,急急的起身替孙太后拍抚后背,让她顺顺气,又给她喝了口茶后,才继续道:“真的,秦公公经常总要我稍微挪移身子,等皇上的视线看不到我时,就给我喝莲子汤、吃甜糕,还有……”
“咳咳咳……咳咳咳……”孙太妃连忙又捂嘴咳嗽起来。
时月纱再次急急起身拍抚她的后背,一脸关切,“太妃染上风寒了吗?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
“不必了,咳咳……没事。”孙太妃假咳咳到脸真的红了。唉,原来要当牵线的红娘还真不简单。
见状,靳成熙真是好气又好笑,他很清楚母妃在干什么。
果不其然,孙太妃立即转开了话题,“如果……皇上一直不对你好,你总不能一直这样天天在御书房外站啊。”如果他一直不理她吗?时月纱鼻头发酸,眼中有点泪光,但她深吸口气,压下来了。这事她近几日也有在思考,但待会儿再细想吧,这会儿,她先回答孙太妃的话。
“身为万民之首的皇帝,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很寂莫,其实皇上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但至少要发现一个真心爱他、为他着想的人,愿意聆听、愿意陪伴他,提醒他要吃东西,若逾时没用膳,也有人盯着他吃……”她愈说声音愈沙哑,心疼全写在那双眼眸里。
靳成熙凝睇着她一双明眸,阗黑的眼神变得深幽。
光听这一席话,孙太妃的心窝都暖了,微笑的反问道:[皇上身边有这样的人吗?”
“有,就我嘛,但他不要,也只能找第二个人选了。”说来有点小哀怨,但时月纱粉脸上的表情坦率又可爱,完全不见矫揉造作。
只是刚一说完,她才发现自己脸皮也没想象中的厚,还是脸红了。
她干笑了两声,“哈哈,我好像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孙太妃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眼角余光也不由得往屏风瞄了一眼。
靳成熙也忍俊不禁的想笑。她还真是敢说!
“其实,皇上心里一直放着兰贵妃,要想有人取代她,真的难。”这点孙太妃是心有所感。
“我知道,皇上没有遗忘兰贵妃,代表他重情重义,纱儿也认为皇上不必遗忘兰姐姐。但死者已矣,偶尔怀念即可,岁月仍在流逝,我相信兰姐姐也不希望皇上继续守着和她的那份旧情过日子,她只希望他能幸福。”她说得情真意切。“那么,如果,我只是说如果,皇上要了你,却只当你是兰贵妃的替身?”
“我不在乎,我把他放在第一位,可以为他生、为他死,当替身又何妨?只要他快乐、幸福。”时月纱脸上流露出一抹深情。能让一名君王爱得这么深,她身为卓兰的一辈子也真的够了。
孙太妃握住她的手。兰妃看来天真烂漫,但满腔至情至诚之言,让她这皇上的母妃听得也感动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后,时月纱就先行回去了。
靳成熙这才走出来,孙太妃看着他道:“还怀疑她吗?”他长长吁了口气,没说什么,“母妃早点休息。”靳成熙离开诚心殿,转往从前卓兰所住的宫殿,伫立在那一面葛蟗花墙前,看着盘根爬藤的葛蟗已是结实累累,却再也无人会采果熬补汤给他喝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