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飞天广告
走在兴阳的大街小巷,随处都可以见到各种广告牌。电视、网络、手机、报纸,甚至厕所里,也到处都是广告。
以至于人们无可奈何地说:要想不被广告轰炸,除非你到天上去。
但是,从春天开始,兴阳市民发现,到天上也没用了。因为天上也出现了广告。
市区上空,不时地有动力伞来来回回地飞着,拉着长长的条幅,今天是那个商场促销,明天是这个卖齿民,后天又是谁谁挥泪甩卖……。着实热闹了好一阵子。
今天,天空又出现了动力伞,也是拉着长长的条幅。
只是上面的字有些让人莫名其妙:宝宝电器向您致意。
既没有地名,也没有公司、商家的名号。况且,这个宝宝电器到底是什么?
家电?矿机?农机?或者是孝用的电器?尿不湿?还是奶瓶?但没见过这玩意儿还有电器的呀?总不会是那个什么通用电器吧?
兴阳的一些广告界人士也直纳闷:这是谁家的创意?难道这就是那种叫做模糊营销的模式?模糊倒是模糊了,但是不是模糊过头,变成糊涂营销了。
这种糊涂营销又是谁的创意呢?
看来,要招集员工们开个头脑风暴会,应对一下了。现在的广告业,竞争太激烈,跟不上大趋势,早晚要被淘汰的。
创造这种模式,引起广告精英深刻反思的,是鱼塘主战飞虎。
他本来没打算这么办。而是计划雇一家广告公司进行这项活动。
可是他的目的不是作广告,而是拍照。拍照的地方又太敏感,所以就不能交给别人去干。
自己买一个动力伞吧,又太贵,况且用一次就没用了。这东西又不好出手,想来想去,还是到罗江去租一个吧。
动力伞星江也有,之所以不在星江租,而是舍近求远跑到罗江,自然是不想在星江留下什么痕迹。
罗江的出租车司机,虽然没有上京出租车司机那样见多识广,尽知天下大事,个个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但是,对于本地的情况也算是很熟悉了。
出租车司机很高兴地把战飞虎一直送到罗江省动力伞爱好者协会,在那里,战飞虎交了五万元押金,以每天三千元的价格,租用会长的动力伞5天。
起初会长不愿意,但和战飞虎谈了一会儿,又见战飞虎熟练地摆弄的架势,明白了:这是个真正的行家。
会长就喜欢行家,甚至一冲动,脱口而出:不用交租金了,拿去玩儿吧。
可是战飞虎的出租车已经启动,会长的声音又太小,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这个想法才没有实现。
“幸亏他没听着,否则,这一万五就打水漂了。”
会长嘟囔着,回到屋内。
动力伞到手,战飞虎就到了一家广告公司,制作了条幅。
之所以写了个宝宝电器,确实是他的模糊战略。不拉个条幅吧,有可能引起动力伞爱好者的注意,以为是哪个同行,兴趣一来,也起飞,来个共同翱翔蓝天,可就误了事了。
所以还是以做广告的形式,保险一些。
做广告,又没人请他。自作主张为哪家具体的公司和品牌做广告,既当冤大头,又容易引起注意。所以就来个模糊法。随便写一个。
灵机一动,想到晓琳肚子里的孩子,就叫人家写了“宝宝”两个字,就这样,自己的孩子没生出来,宝宝电器倒是先诞生了。
整个上午,战飞虎都是在老城区的上空转悠。
到一监狱的边上转了一圈,又飞走了。目的是给一监狱的人先打个招呼,让他们习惯一下,下次飞临时,就不显得突兀了。
中午十一点半,估计是警察的午休时间,战飞虎飞临一监狱上空,开始拍照。他在伞上设置一台电子摄相机,自己手头又拿了一台相机。
机器是钱多多给他弄来的,拍照技术,他早在部队时就学了,因而拍起来很顺利。
地面上的人,不会看清甚至也不会关心,这个空中的人是否在拍照,就算是有人眼力特别好,或者是正好拿个望远镜,看到战飞虎拍照,也不会把这次拍照和一次劫狱行动联系起来。
更不会有人想到,这次拍照,是在为无人机的识别系统提供匹配图像。顶多会认为,这是个航拍爱好者,因为没有飞机进行真正的航拍,过一过山寨航拍的瘾而已。
在一监狱空中转了2圈,飞出圈外又转了一会儿,战飞虎飞远了,到了郊外,开始降落。
收好伞,打了包,到路边拦了一台出租车,司机帮他把伞装到后备箱里,向兴阳市区驶去。
到了团结街,下车。又拦了一台出租车,向青林驶去。战飞虎计划:等到第五天时,再到罗江送伞,蓉押金。
回到住处,开始检查照片。战飞虎对拍摄质量很满意。卸下卡,插入电脑,给钱多多发了过去。然后一边等着钱多多回信,一边吃东西。
大约20分钟后,钱多多回信:验货完毕,店主态度好,速递给力,宝贝不错,给个好评。
战飞虎看了两遍后,把钱多多的信息删除了。
至此,除了乎尼亚的行踪和活动规律部分,战飞虎任务的国内部分就算完成了。
但目前乎尼亚不在楚国,追踪他的事儿就可以先放一下了。
征得凡奇同意后,战飞虎开始计划下一步动作,:到国外去寻找驾驶高手了。第一个目标,他要去罗斯国找安德烈。
当秦望舒在一监狱教育处孔处长的带领下走进第一监狱时,发现了空中的动力伞,拉着“宝宝电器向向您致意”的条幅,正在转悠。
孔处长也看了一眼,说了句:现在的商家,无所不用其极啊。也就不再理会。
秦望舒看了一眼,也不再理会。她万万想不到,此时正在空中转悠那个家伙,就是要她到第一监狱给圣林送东西的人。
秦望舒探视圣林,大多是走正常途径,在接见室会见。偶尔,会找赵玉棠带她直接进入监狱内,到九监区见圣林。
按照监狱的规定,除了老残监区的行动不便犯人外,探视一律在接见室进行,不允许私自进入监狱。
特殊情况下,确有必要进入的,需要监狱领导审批,至少是主管副监狱长卫村夫签字同意。
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因而,规定的执行就不是铁板一块。
监狱的大门,二门,都是由看守队把守的,狱政处长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又是监狱里手握权柄的实权人物,他要是带个人到监狱的生产区和生活区,谁能拦着?
赵玉棠虽是狱侦处副处长,但据说很快就要接任处长,又是监狱长赵观澜的千金公主,铁腕儿解散直属队,千里走单骑力擒罗庆林,如今声望如日中天,她带个人,谁又能拦着?
况且,这些人哪个也不傻,带的人是往监狱里面进,又不是把犯人往外带。敢往里带人的,或者是正当公务,或者是吃得开的人,自己得罪他们干什么?
比如赵玉棠,说不定哪天就交流到狱政处当处长了,就成了顶头上司,今天得罪了,谁能保证将来就不给你穿小鞋?
今天,秦望舒原本打算让赵玉棠带她进来。可是,想来想去,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和赵玉棠现在关系虽然不错,但是,赵玉棠太精明了,弄不好,就会让她发现什么破绽,那可就不妙了。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战飞虎此次就是为圣林越狱而来,虽然凡奇和钱多多没有来,但战飞虎参与了,他俩还会缺席吗?
虽然秦望舒内心纠结的很,可是,相比于让圣林永远呆在监狱里,看不到什么希望,他也宁愿圣林冒险越狱,出去后,洗清自己的冤情。
此前,秦望舒曾经请蒋玉宽私下调查圣林案,可是,调查始终也没有什么进展,圣林又极力反对他涉险,所以,就和蒋玉宽解除了合同。
已经取得的资料,她转给了敏毓。可是,没有多大价值。秦望舒也知道,圣林的案子,定罪很勉强,明显是有人在陷害。
跟赵玉棠熟悉以后,在和赵玉棠的探讨中,赵玉棠也改变了以前当新闻发言人是的看法,认为圣林案子的疑点确实很多,定罪确实勉强。
但监狱只是执行机关,无权改变法院的判决结论。即使是申诉、上访等渠道,要启动重审程序,也是很难的。
除非是有新的重大证据出现,或者是真凶自动站出来,可是,现在,这两种途径,都看不到任何希望。
现在,秦望舒对国家机器的力量,有了直观而切身的体会。当国家机器转动起来时,被卷入其中的个人,实在是微不足道的。
就算是象圣林这样具有超强战力的特战队员,也只能乖乖地在监狱里蹲着,甚至还得让肖军那样的垃圾警察打得死去活来,肆意*。
“与其等死,还不如放手一搏”。
圣林现在判的是无期徒刑,就算越狱不成功,大不了加刑几年而已,数罪并罚,还是执行无期徒刑,达不到死刑的地步。
最坏的结果,就是从无期徒刑减为有期徒刑的时间,往后延迟一两年而已。
可是一旦成功,就有可能找出真凶,洗清冤情。就算从此亡命天涯,也比在监狱傻等着被冤枉强。
秦望舒为人亲和力很强,但是,与她外表的温润、平和不同,她的内心实际上是野性不羁、高傲执着的。
离开家乡,离开父母的庇荫,自己到兴阳来,就体现了这一点。
在圣林进了监狱,仍然不离不弃,更是体现了这一点。
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让圣林亡命天涯,也不愿意让圣林这么窝窝囊囊地在监狱里,等着遥遥无期的那点儿希冀。
所以,战飞虎一叫她给圣林送Ipad,他就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了,并且,心里几乎立刻就赞同了他们的做法。
为了圣林的自由,别说叫她送个Ipad,就算是真的让她送个*,她也会干的。
这一方面是源于对圣林的爱,另一方面,则是她骨子里的那种执着和不服输的精神。
“圣林前世的五个妃子里,戴青宁死了,赵玉棠已经明确表态,不打算延续这种缘分。阿黛尔若即若离,也跟赵玉棠差不多。
沈紫衣不告而别,甚至可能根本都不知道还有这种缘分。就算是有缘分,圣林救了她一回,也算是尽了缘分。
现在看来,也只有我的缘分未尽,也只有我在救圣林。
沈紫衣不是说我美人救英雄吗,我就真的给你上演一场美人救英雄的好戏。一旦将来圣林洗清冤情,重获自由,我俩双宿双飞,你们就等着羡慕嫉妒恨吧。”
就这么边走边胡思乱想,来到了九监区。
九监区的人,对来人找圣林算命已经习以为常,又有孔处长陪着,因而,秦望舒就很顺利地见到了圣林。
孔处长虽然不知道秦望舒和圣林的真正关系,但至少知道,两人肯定不是普通的帮教和被帮教关系那么简单。
况且,自从帮教仪式之后,秦望舒还为他教育处做了两次节目,采访了他两次。
给钱,秦望舒不要,如今能够帮秦望舒点儿忙,也算是还个人情。所以,就找个托词,说:我找段大队有点儿事儿,10分钟后回来。给秦望舒和圣林单独呆一会儿的机会。
孔处长一走,秦望舒就开门见山。
“前天飞虎来找我了,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说着,将后背对着监控探头,挡住探头的视线,就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那个类似Ipad的玩意儿,递给圣林。
圣林把Ipad塞进囚服盖住,放到抽屉里。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米军用的卫星通讯器。只要接入卫星信号,在全球任何地方,都可以实现语音、视频和数据传输,其功能之强大,远远超出一般人的认知。
“他跟你说了什么?”
圣林坐到秦望舒身边。
“没有明说什么,但我也知道,凡奇他们正在策划救你出去。他们只让我把这个给你送进来,别的事儿,不让我参与。”
“把这个送进来就是大功一件了。以后,你什么事儿也别管,千万不要参与进来。
不,你已经参与进来了。以后,你不要来见我了。而且,你要尽快离开兴阳,回到你父亲或者你母亲身边去。
你知道我想要干什么,这是非常危险的游戏。你在我身边,不仅你非常危险,我也有所顾忌。有百害而无一例。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圣林的表情变得异常严峻。
秦望舒本来还想说:“我走了,谁来看你?”或者说:“我走了,就见不到你了,”话刚要出口,又咽了回去。
明白圣林如此安排,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自己尽量置身事外,就是对圣林的最大帮助了。
圣林说自己在他身边,就有所顾忌,不能放手全力一搏,那就证明圣林是很在乎自己的。
有此,就足够了。
“好,我就听你的,尽快找新的工作,离开兴阳。我走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赵玉棠那个人,不简单,你要提防着点儿,她是警察,你是犯人,不要被什么前世今生的故事迷惑了。”
秦望舒自己也不明白,怎么说着说着就把话扯到赵玉棠身上了。心想赵玉棠现在也算是自己的好朋友了,自己背后这么说人家,有挑拨和算计之嫌。
但是,她和圣林毕竟是敌对关系,还和自己有情敌关系之嫌。相对于赵玉棠一枪把圣林打死,或者横刀夺爱,自己提醒圣林两句,也就是应该的了。
想到这一层,秦望舒心里一下子就坦然了。把对赵玉棠的那点儿内疚抛到了九霄云外。
“望舒放心,我自有分寸。暂时撤退,就是为了日后的反攻。虽然我们暂时分离,但洗清冤案之日,就是我们团聚之时。
还有,你送的这个东西,装有自毁装置,我只要一用完,就会毁掉它。没人会发现它。
万一将来警察找到你,无论他们哄你、骗你、吓你、骂你,就算是打你,都不要承认你给我带过这个东西。只要他们找不到这个东西,他们就拿你没有办法。”
圣林看过秦望舒的八字,她的八字的夫星是正官,以正官为夫星的女性,最爱听男人好话,即使哄死她,她也高兴。
这与以七杀为夫星的女性很不一样,以七杀为夫星的女性,哄是没用的。她喜欢有本事的男人。
如果既有正官,又有七杀,就是一般所谓的官杀混杂。这样的女性,婚姻大多不幸福。既要丈夫有本事,又要丈夫听话,一天到晚哄着她,围着她转。
这样的愿望没什么错,只是听话的男人没本事,有本事的男人又不听话,就算是要哄,也多是哄小三儿。所以,婚姻不美满,也就不奇怪了。
圣林此时为了安抚秦望舒,不让她卷入自己的危险游戏中,别说是哄,就是让他把秦望舒叫做“妈”,他也会叫。
秦望舒听来,对什么”撤退、反攻、分离“的词儿,听得不甚了了,倒是对“团聚”两字听得无比真切受用。
心道:真不愧是太子、天下兵马大元帅,如此逆境,还不忘与我约定终生,真乃古今中外,前世今生第一伟男子也!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就在秦望舒心猿意马,无限拔高自己的情郎之时,孔处长回来了。
关键的话自然不能再说,秦望舒不咸不淡说了几句,就告辞了。
出了监狱大门,告别了孔处长,秦望舒长舒一口气,边往停车场走,边自言自语道:电影里的那些深入虎穴、出生入死的女英雄们,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