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起程
不过眨眼间,燕妈妈便回神了,她昨天一日都在水深火热中,晚上更是几乎没有合眼,一直都在忧愁如何向叶氏解释,或者如何尽快重获知若信任,哪里还会去想到离开?再说了,她自己离开又有什么用?儿子还在叶氏手中呢。..更可怕的是,见过那么一面后,她如今根本不知道儿子被安置在哪里。
她都顾不上自己母子二人了,又哪里护得了侄女?只是,绿儿撞伤桂妈妈是她授意的,现在绿儿要被发卖掉,很可能将她供出来,那么……
不行,她必须见一下绿儿,让绿儿忍耐几日,她很快就会将她从牙婆手里赎出来带回京去。
“姑娘,”燕妈妈急急道,“怎么说绿儿都是我侄女,还请姑娘让奴婢去见她一面,做一些交待。”
知若头都没有抬起,凉凉道:“可以,不过再有两刻钟我们就要启程了。”
“姑娘放心,奴婢肯定不会耽搁的。”燕妈妈忙不迭地应承道。
知若摆了摆手,让她走了。像绿儿那样一看就是又丑又懒的丫鬟哪里卖得出去?也就是收牙婆几个铜钱意思一下罢了。至于绿儿会怎么贿赂牙婆,等待燕妈妈托人来买她,或者直接拿了燕妈妈给的钱赎身,知若就不管了,她也没有非要置绿儿于死地的思想。.
知若在临走前玩这么一下,自然有她的目的:一,杀鸡给猴看,让所有人知道,她再不是从前那个天真好欺的傻包子,她昨天说的那些狠话绝不只是说说而已;二,让那个“丑颠婆”再没有机会祸害齐三郎。
前世,齐伯死了,齐大郎和齐二郎两家人都被发卖了,可是直到最后,当她被逼替婉姨娘顶罪时,不知从哪里得知消息的齐三郎在庆元侯府门前跪了一天,苦求庆元侯爷“查明真相”,口口声声“我们大姑奶奶自小良善,绝对不会做出害死人家胎儿的事。”“大姑奶奶若是有那么多心眼,怎么会将嫁妆全部给了侯府,还甘心为妾?”……
那么巧的是,离侯府不远处的卢家那日特别热闹,卢家姑奶奶携夫婿回来探亲。卢家姑爷徐玉章正巧是已故镇北大将军尹诏一手提拔起来的少年将军,也是当年挺身而出为尹诏辩护,将尹诏夫妇体体面面下葬,并将尹明泽兄妹四人从牢里接出来的三位将领之一。
于是,秋逸然一脸怒气跑来,要她出面“承认”自己的罪行,让齐三郎回去。.已经心如死灰的她为了保护齐三郎不受报复,提出了交换条件。最后如冬拿着齐三郎的身契去门口同他悄悄说了几句话,齐三郎才含着泪离开了。
于是,庆元侯和季氏接受了秋逸然“求情”,免了一百杖刑和驱逐出府的重罚,让她自行了断“以死谢罪”。
……
知若正不由自主地沉浸在前世的记忆中,门口丫鬟进来通报:“姑娘,凌姑娘和她弟弟求见。”
“请他们进来吧。”知若一点也不意外,甚至,正等着呢。刚才桂妈妈说凌子骞只是受了风寒发高热,一副药下去,盖上厚棉被好好睡一觉就能大好。知道她要去京城,凌香儿一定会请求让他们姐弟俩同行。
男孩子恢复的就是快,昨天还昏迷虚弱的凌子骞这会儿果然见了精气神,尤其双目亮晶晶充满灵慧,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罢了。
凌香儿正要拉着弟弟跪下,被知若阻止了:“凌姑娘不必客气,相逢是缘。”
凌香儿从善如流,福了一礼:“尹姑娘从无赖恶人手中救了我们姐弟在先,又收留我们,给骞儿治病,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敢忘。本不应该再烦劳尹姑娘,但……我们,还请尹姑娘再伸援手,容我们同您一起进京。”
一早听说尹姑娘今日要去京城,凌香儿真的觉得自己姐弟运气好到不行,这位尹姑娘简直就是他们的大贵人。她有直觉,只要诚心相求,尹姑娘会答应的:“我们父亲在京城为官,父亲派来接我们的马车失事,我拉着弟弟跳下马车,正好落到一片干草垛上才逃过一劫,但车夫和马车都没有了,包裹也丢了。”只留下弟弟绑在腰间的一个小包袱,结果也被那张婆子给吞了。
如凌香儿所愿,知若爽快地答道:“这有什么不行?多一辆马车就是。只是,骞儿弟弟的身子可以吗?”
凌子骞实在机灵,听了知若的话,有模有样地行了一礼:“多谢尹姐姐,我好多了,可以的。”
知若点头:“那就没有问题了。如春,你让人在安排给他们姐弟俩的马车上也添两床被子和一个叙炉,对了,还有熬药熬粥的物什。呃,再挑两本书给骞儿弟弟打发时间吧。”
送人情就要送到人心坎上,凌子骞果然眼睛一亮:“谢谢尹姐姐!”他的两本书都落在那个张婆子家了,一日不看书就浑身难受的他听到一路上能看书能不高兴吗?
凌香儿也是感动地又福了个礼再次道谢,这位尹姑娘不但心善还心细。到了京城,她一定要让父亲好好答谢尹家。只是,想到京城的那个家里不但有父亲,还有继母和两个妹妹,她的眉眼间不禁增添了三分忧思。
很快,车马、行礼都备好了,铁穆远亲自带领的护卫镖师也整装待发。如春给知若系上白色貂毛大氅,扶着她出门。知若先去向铁穆远行了礼才上马车。
燕妈妈倒是很自觉,或者是心里越来越虚,直接去了管事婆子、丫鬟同乘的马车,这马车上坐的人多,自然没有可以躺的位置。点心茶水也是有的,当然,没有知若那辆马车上的茶点精致。
可这会儿她还真没有心情顾及这些了,两三日的路程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啊X到了京城里,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叶氏会怎么处置她,处置她的儿子?
燕妈妈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向拿捏在手心里的姑娘怎么突然之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让她完全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