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来不及了。.”她不想承认自己在幸灾乐祸,但是……
身为一个灵魂年纪长他许多的“大姊姊”,朱小蝉实在是同情“青少年”王秀轩,家境好、出身优,又是世人所敬重的读书人,年纪虽然小一点,不过以这年代的婚姻市场来说,他真是一块待价而沽的肥肉,稍有想法的人家都不会放过他。
乘龙快婿难找呀!难怪到了适婚年龄的朱宝莲会盯上他,她一向就想攀高枝,嫁入大户人家,有丫头服侍,婆子帮着做事,她不要再下田干活,整日忙着厨房的事和家务。
其实村子里有很多人都和她一样,盯牢了秀才家……不,是举人老爷的公子,只是他们不像她这般主动,曲解了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之意,以毫不遮掩的行动力表达她的倾慕之意。
“王——公子,到河边散步呀!这儿虫子多,又有蚊子叮人,我陪你到林子边走一段,看看风景、谈谈心。”王家公子怎么看怎么好看,白白净净的面皮好像奶奶昨夜蒸的白面馒头,香软得让人想掐一把。
矫揉造作的朱宝莲捏着嗓音拉长音,她一来就用丰腴的肥臀挤走纤秀的小堂妹,很明显的嫌人碍眼,要她哪边凉快哪边待,别来妨碍她的好事。
很无辜的朱小蝉从善如流的往旁边挪两步,她是不屑堂姊不入流的手段,也觉得丢脸,堂姊的作法太无品了,可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字,都是一家人、朱老头的子孙,在外人面前还是给她保留面子,否则自家人残杀实在太难看了。
不过她也是有意让朱宝莲去撞南墙,不知道痛,堂姊是不会回头的,不会明了以王秀轩的眼光是瞧不上她这等货色的。
不是她要说自家人坏话,一块瓦片和一块美玉,朱宝莲拿什么跟人家比,丢在地上都无人拾。.
“你的粉擦多了,很呛人。”王秀轩又退,连退了好几步,捂鼻、锁眉,面露最直接的厌恶。
哇!这么伤人,说得还真中肯。朱小蝉瞠目、掩嘴,很是惊讶温润君子也有毒舌的一面,功力还不浅。
听不懂讽刺的朱宝莲当他喜欢身上的香味,很是得意的转圈炫耀。“我全是为了你才抹的香粉,你闻闻,多香呀!我让人从镇上带来的香粉,整整用了大半盒呢!”
大……大半盒?她怎么不干脆用吃的,口齿留香。朱小蝉在心里暗笑,冷眼旁观这场女方唱独角戏的闹剧。
“你离我远一点,熏得我快受不了,太臭了。”王秀轩捏着鼻,避开她有意靠近的身躯。
“臭?明明是香的,你鼻子是不是出了问题。”她不满的学城里人甩着香帕,画虎不成反类犬的甩得手差点扭到。
他义正词严的正了正面容。“你买的是不到二十文的便宜货吧!那种东西最好少用,里面掺了不少不好的粉末,用多了你的脸就毁了,坑坑洞洞像捉破皮的水痘。”
“什……什么,真的?”她尖叫着用双手擦面,很用力的想把胭脂水粉抹净,她怕变丑。
只是她越擦越糟糕,本来就是劣质品的香粉在她的擦拭下成了一条一条的条状,红和绿混在一块了,比唱大戏的还精采,整张脸惨不忍睹,跟鬼没两样,看不出五官。
“那边有水。”王秀轩“善解人意”的指着浪花一阵阵拍上岸边的河水。.
“水……”对,赶快洗一洗,别吓到王公子。
朱宝莲紧张她那张脸真的毁了,裙子一撩便往河边走去,她一双鞋子都浸了河水犹不自知,两手捧起水便往脸上泼,一下又一下,非常专心地要洗去面上脂粉,边洗边咒骂无良的生意人,存心毁了她的花容月貌。
第5章(2)
就在这个时候,懂得把握机会的王秀轩十分悠然的往河边——的反方向慢慢移动,一步、一步,再一步,身姿优雅的离朱宝莲越来越远,眼看着就能脱离她的魔掌……
蓦地,一只素皙小手拉住他衣角。
“小蝉妹妹……”他语带请求。
“你不能走。”桃花债要清一清才能走。
“放手。”你不能陷害我。他无声的苦笑。
“你走了她会找我出气。”死你比死我好,秀轩哥哥你挺住。她双眸笑成月牙状,有点迷人的小可恶。
“一起走?”他小声的蠕动唇瓣。
“不好吧!我堂姊精心打扮就为了搏你欢心……”呦!扯她的头发,会疼哪!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王秀轩眯起眼,眼中透着一抹薄怒。“敢把我推给你堂姊,你瞧我饶不饶得了你,没天良的丫头。”
“我是怕你将来讨不到老婆。”她瞪眼。
“不劳费心。”那是很久以后的事,起码要三、四年。
这时的两人都没想太多,只是平常的逗嘴而已,谁也料不到他们的缘分会延续很久很久,直到头发白了,牙齿少了,两眼昏花,两人还像年少时手拉手,站在同样的河边看着日落西山,群雁南归,笑数儿孙的天真。
“啊!我怎么能长得这么美,眼是眼、眉是眉、鼻子是鼻子、嘴巴是……王公子,你看我美不美……咦!人哪!到哪去了,朱小蝉那小贱货,她又把人拐走了……”
一转过身,背后空无一人,骤地一怔的朱宝莲简直气疯了,呆了好一会儿才跺着脚,怒色满面的骂起小堂妹,气恼朱小蝉让她勾搭不上秀才郎。
“二妞,你姊是怎么回事?”
朱大壮像做贼似的,一个粗汉子如同小闺女般蹑手蹑脚的“飘”到小女儿身侧,轻声细语的压低声音问。
“什么怎么回事?”没头没脑的突然冒出一句,谁晓得他在说什么,她又不是神,能掐指神算。
“你没瞧见她最近很不对劲吗?老是魂不守舍的,洗衣忘了放皂荚,煮饭炒菜不是太咸就是太淡,我从她面前走过好似没瞧见,刚刚还叹了一口气。”中邪了吧!得找神婆收一收魂。
算着帐的朱小蝉停下手中的狼毫,偏着头想了一下,答案跃于脑中。“思春了呗!”
“胡说什么,大妞才几岁,她思什么……春夏秋冬。”小女儿这张嘴无遮无盖的,胡扯一通。
朱大壮涨红脸,说不出臊人的话。
“阿爹啊!阿姊今年都十三了,虽小宝莲堂姊一岁,但也是正常相看人家的年纪,我听说大伯母已经在为宝莲堂姊说亲了,相看了好多家呢!”可惜母女俩同一个德性,眼界都太高了,看那个无地,嫌这个没钱,不是读书人还看不上眼,有房有地还要年少多金,最好是独子,送上几百两聘金来下聘。
有这么好的事怎么轮得到失老大家,她们也不撒泡尿照照,真有本事攀上高门吗?即使是为妾,人家也嫌弃她们举止过于粗俗。
偏偏她们自我感觉良好,相看夫家就拖了一年,才会拖到朱宝莲十四岁。
“什么,你阿姊有十三了,的确是大了……”他突然喃喃自语,陷入极度的忧虑中,好无措。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阿爹要为阿姊做准备了,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给你的女婿看笑话。”以她阿爹的个性,嫁女肯定会哭得唏哩哗啦,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你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你也想嫁人了是不是?!”他瞪大了眼,一脸“你敢胡来我就打死你”的表情。
她揉揉被拍疼的后脑杓,调皮的一吐舌。“我不嫁人,陪着阿爹阿娘,我赚很多的钱养你们。”
听到女儿贴心的话语,朱大壮窝心地拍拍她手背。“阿爹阿娘还能下田干活呢!不用你养,而且还有柱子,有手有脚总饿不死,你要瞧上顺眼的就告诉阿爹一声,阿爹替你去打听打听。”
她没好气的翻白眼。“阿爹,我们说的是阿姊,你又扯到哪去,快把牛牵回来。”
“什么牛,我们家的牛不是好好的在牛棚里……”一见女儿笑得贼兮兮的,挤眉又弄眼,朱大壮的脸又红了,恼的。“你这丫头呀!有话不好好说,老是拐上好几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