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极慧易夭难永寿
“然后呢？”东陵宸急急的问道，“流光喝了那杯酒没有？”
战王爷瞪了一眼猴急的自家孩子，故意揭开茶杯喝了一口茶后，才道：“自然是没有，公子不想做的事，谁能强迫？”
东陵宸松了一口气，问道：“然后流光就被封为了武相？”
“是啊，不过公子说自己身体虚弱，随时可能大限将至，两年后再出仕，这两年期间政事上若有问题，便到云山……宸儿，你怎么了？你去哪儿？”战王爷莫名其妙的看着飞奔出去东陵宸的背影，觉得现在的孩子真是没耐性。
“流光只是天生体虚罢了。”
“随时可能大限将至。”
这两句话仿佛要把东陵宸的脑袋炸开！
“公子，蓄爷朝着这边来了，而且神情不对！”正在自己书房喝药的云望舒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将剩下的一口药汁喝完，东陵宸就闯了进来。
“侯爷稍等，公子正在喝药呢。”顾明心见到东陵宸火急火燎的样子就给不出来好脸色，公子还病着呢！
东陵宸不懂药理，却也因这空气中浓重的药味明白了三分实情，不看顾明心，径直问云望舒道：“流光，实话告诉我，你的身体到底如何？”
“天生体虚罢了。”云望舒继续把那最后一口药汁往嘴里送。
东陵宸看了一眼那浓稠漆黑的药汁，看这药就能知道不可能只是体虚吧？你就这么不想让我知道吗？而且，看流光那面不改色的样子，这药已经喝了很久了吧……
“流光，快喝点水。”终究还是心疼云望舒，东陵宸赶忙给他倒了一杯水。
说实话，云望舒对这杯水还是有些感激的，毕竟自己不能保证喝完最后一口药后还依旧吐字清楚。
“明心，下去吧，去问问明轩中午想吃什么？”喝完水，感觉自己舌头恢复知觉后，云望舒就先让顾明心离开了。
顾明心愤愤的看了一眼东陵宸，端着药碗离开了。
东陵宸再给云望舒倒了一杯水，然后双眼紧紧的盯着她道：“流光，若是你没有说谎，那么，你其实是天生不足吧？”
云望舒没有说话，这是——默认。
“流光！”东陵宸扳过云望舒的肩膀，几乎是激动的喊道：“就你这样的身体，还想和我去赈灾？９要做大瑜的武相？！你是人，不是神！能不能，疼惜一下你自己？”
云望舒还捧着茶碗，整个人都被东陵宸微微摇的有些怔忪，“疼惜”？意识刹那间百转千回。疼惜啊，这个词，早就和流光公子无关了！
云望舒一点一点的把肩上的手拉开，一字一句的道：“你不是流光，你不会懂。”
东陵宸有些颓然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人儿，是啊，自己不是流光公子，自己不懂，可是流光，我一直都想懂你。
东陵宸离去之后，流光公子一个人坐在书房，沉寂，许久……
永嘉二十一年二月十五，左相云望舒与武凌侯东陵宸共同前往乾州赈灾。随行有太医院及民间医者五十七，精兵两千。
三天后。
“公子，我们现在这是到哪里了？”马车上，顾明心一路都是好奇宝宝。
顾明轩瞪了一眼顾明心道：“没到看公子这几天赶路都已经累的不得了吗？你还来打扰公子？”
顾明心吐吐舌头：“我这不是觉得公子闷得很吗？”
“我们现在在梁州，过了梁州和通州，就是乾州了。”云望舒看了一眼撩起的车帘，却只看到了路边初生的杂草。
云望舒捏紧了手中的玉盏，却感觉不到一丝热意。自那天以后，东陵宸每晚依旧还来左相府，只是却不入书房，就站在书房的庭院内，看着烛火映出的人影，然后在之前每日云望舒赶他回去的时间，准时离开。
云望舒端详起自己的右手，手心的纹路很是复杂，却极浅。不做粗活的人手心的纹路都不会深，但是流光公子的手心的纹路，已经近似于无。
这便是自己的一生吗？云望舒放下手，竟莫名的有几丝烦躁。
虽说已是早春，但戌时中就已经完全看不到路了，所有人就在原地生火准备休息。
这几天一路风采露宿，又为了灾情赶路的极快，一般的士兵都受不住。
然而却有个病人丝毫没有叫苦，大家不约而同敬佩的看向了从马车上下来的左相大人。
关于左相大人是病人的这件事，大家是第一天晚上知道的。左相身边的两个小童会在每晚煮好第二天一天要喝的药，装好。一共三次，且每次不同，但就那味道，没人敢恭维，苦也就算了，中午时分喝的那药还一股腥味。
而且，凉的药汁就更不用说了。
左相大人从没抱怨过一个字。
不过侯爷倒是莫名的脸色越来越黑，赶路的速度一天也比一天猛，大家现在都开始怀疑乾州有侯爷的情人了。
每日晚上武相大人还会来查看一圈安顿下来的地方，给他们说哪里睡觉最不易得风寒，然后顺手撒点药粉防止初春苏醒的毒虫蛇蚁。
托武相大人的福，大伙这几天晚上都睡得不错。
大家都在偷偷议论将来谁要是嫁给武相大人，那绝对什么心都不用操，简直享福啊！结果被侯爷狠狠的批评了一顿。
三天时间过去，大家终于看明白了，侯爷和武相，是不是死对头啊？
“公子，您总算回来了，快点，把晚上的药喝了。”见到云望舒巡察回来，顾明心总算放下了心，赶忙把药碗递给云望舒。
云望舒接过药碗，药汁的热气在空气中画出一个诡异的图案，似乎和那人一样，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今日白天心中的烦躁马上就满溢了出来。云望舒只得在自己还能控制住自己的心绪之前，一口把药汁吞下。
“咳咳，咳，咳咳……”
早就在一边准备的顾明轩连忙把手中的温水递给云望舒，微微责备道：“公子你喝的太快了。”
“流光，你在和谁赌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