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面具

    苏城虽是个小地方，但却是通往各个城的枢纽地带，因此江湖人士也是不少，弄个人皮面具也不是件难事。.不几日，穆清音便拿回来了一张秦若九的模样的人皮面具，“若九，你看这面具和你像不像？”穆清音拿着一木盒子，喜笑颜开地问秦若九。

    当秦若九看到穆清音拿来的人皮面具时，不由一愣，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又细细地看了一会儿。

    穆清音拿的人皮面具可不是一般的人皮面具，可以说在易容界是数一数二的做工，质地轻薄，戴上后极难被人发觉，即使用手去摸也察觉不出是假的。当今也只有千面郎君和他的徒弟补天手千靥做的出来。说来也怪，千面郎君想来独来独往，并扬言不收徒弟，却在五年前自打嘴巴收了徒弟。那徒弟在短短几年便出师，技艺与千面郎君不分上下，于是江湖人称她补天手千靥。

    千面郎君从不以真容示人，行踪亦是飘忽不定，做的面具已是千金也难求。.

    秦若九指尖轻触那面具，喃喃道，“是他做的。”他竟然在苏城，她一把抓住穆清音的胳膊急急问道，“清音，给你做面具的人在哪里？”

    穆清音挣开她，“你管他在哪里！”用手揉了揉被秦若九捏的生疼的胳膊，抬眼就看见了秦若九眼中的那种急切，就像是突然听见了一个很久不见的老熟人的消息一般，穆清音心想，定是自己想错了，秦若九一直在穆府，哪能认识江湖之人。

    “清音！你告诉我好不好？”秦若九声音中似乎含着一丝丝的乞求。

    穆清音不耐烦道，“他给了我面具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穆清音想到那人给她面具时的情形也是很奇怪呢，她本来是在打听苏城近来可有易容能手，那人突然冒出来给了她一个木盒子，说里边是她想要的东西，她有些疑惑地打开那木盒便看见了秦若九的脸，那逼真的模样也让她顿时一惊，再抬头时那人已经不见，只留下淡淡的兰香。.

    秦若九垂眸淡淡地‘哦’了一声，似有些失望。也只是一瞬，她敛了敛心神，然后抬眸道，“面具做的极好，你且仔细收着。”然后转身回房了。

    时间如白马过隙，转眼便到了五月二十八日，苍梧国三王爷的大婚之日是五月二十九日，但由于苏城到皇城还得一日车程，因此在二十八日就得走，翌日清晨便能到，这样也不耽搁吉时。而南华也早已派叶羽前来迎亲。

    天还未亮，秦若九早已将伺候的人打发了出去，等穆清音来。

    穆清音从窗户中跃了进来，换上喜服，两人身形本就差不多，因此穿着也很合身。穆清音坐于镜前，秦若九立于她身后手执桃木梳给她梳着头发。镜子里是两张已经长大的脸，不再是幼时那两张稚嫩的脸了。幼时，她们也经常互相梳着头发，因为都没有娘亲，因此允诺以后出嫁时要给彼此绾髻。如今秦若九依诺给穆清音绾髻，可却早已不是原来来的样子了。

    秦若九学着刚刚给她绾髻的宫中派来的好命婆的样子，一边梳，一边说：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要上妆了，穆清音从怀中的木盒子中拿出人皮面具，缓缓仔细戴上，她戴好后，抬头看着镜中的脸，笑道，“若九，你看我们两现在一样了。”穆清音笑着笑着突然哭了。

    说不在意，谁又能真正的不在意。秦若九在心中感慨道。

    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秦若九感觉有些怪异。

    秦若九给穆清音戴着面具的脸敷粉，描眉，点唇，本来就精致的脸更加的美艳了。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张精心装扮，美艳照人，一张不施粉黛，清新可人。一个火红嫁衣，张扬美丽，一个一袭素服，清冷素雅。

    秦若九看着镜中犹如孪生的两人，苦涩地笑了，在心中问道，清音，何必呢？带着人皮面具，活在别人的影子下，何苦呢？爱到底是什么？竟然可以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做另一个人。

    穆清音转身走至桌前，给秦若九倒了一杯清茶，并从袖中拿出一包药粉，用袖子遮掩着倒入了杯中，她拿起茶杯递给秦若九，“这杯清茶权当道别。等我走了，你也便离开穆家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秦若九勾唇一笑，全部喝下。就像把这六年的情谊一口吞下，无论真假。而这穆家她原本也没打算再呆下去，清音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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