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忘 川
南雅松开抱着柱子的手，低头理了理衣袖上因为抱柱子而压出来的褶皱，低头苦笑道，“我倒希望是。.”声音中说不出的伤感。
“王妃。长公主。”
如歌端着茶水到了凉亭，她知道秦若九之前是想支开她而已，所以她便缓了又缓才来，以便秦若九和穆清音把话说完。
秦若九接过茶水，递了一杯给南雅，然后将穆清音遗落的房牌递给如歌，“如歌，刚刚穆姑娘的房牌不小心丢这了，你去还给她。”
“是。”如歌接过牌子，朝南雅行礼后快步前去给穆清音还牌子。
南雅对南华的腿的情况是大体知道的，她从秦若九这知道南华现在的情况后，沉默了许久便离开了。
自中秋那日以来，时间已过去了整整七日。皇上和太后也时不时的差人送来名贵药材。但是秦若九还是猜不透太后那日为何要推她下湖，还在南雅和那么多宫女在场的情况下推她下去，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皇太后这种在宫斗中存活下来的胜利者，行事不可能这般不经大脑，可是，又是她亲手推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老想去没有半点思绪，秦若九索性不再刻意去想了。
清澜说南华再有六日便不用泡在药汤里了。只是这六日尤为重要，万万不能动用内力，否则前功尽弃。.
秦若九明显发现府中的戒备比以往森严了许多。不由得让秦若九的心情也紧张了很多。
秦若九晚上从兰苑回房后，刚进门就感觉有些不对，她对香味一向很敏感，房间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及其及其淡的血腥味，还夹杂着一股奇怪的香味，有点像檀香，这个味道她很熟悉。
“忘川？”秦若九有些不敢置信，那日在斗鸡场，她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半晌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幽幽地从房顶响起，声音中带着极力压制的喜悦，“阿若。是我。”
秦若九抬头望向斜靠在房顶横梁上的忘川，同样一愣，他还是那么喜欢穿黑衣，“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
忘川终身一跃，轻盈地跳到了地上，下一秒，秦若九便被拥入了一个怀抱。
秦若九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整个身体僵硬的如同一块木头。
“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秦若九好笑道，因为她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夏夜，由于燥热难以入睡的秦若九起身到院子里乘凉，却不料看到一身黑衣躺在院子里的忘川。当然，她那时还不知道他叫忘川。
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忘川拖入房中，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满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处理好。.最后累极了的秦若九趴在床边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醒来，秦若九便被忘川单手掐住脖子，差点一命呜呼。
秦若九惊讶过后，不挣扎，反而嘲笑道，“你们江湖中人就是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的么？”
握着秦若九脖子的手松了一松，秦若九趁机挣开。她揉了揉被掐的生疼的脖子，皱眉不悦道，“亏我昨夜废力劳神地救你，早知你这般忘恩负义，就应该把你丢出去。让你自生自灭。”
忘川沉默半天后，才从牙缝里生硬地挤出两个字，“谢谢……”一听就知道这两个字他不常用。
这便是秦若九和忘川的相识。
“我也以为再也不会来见你了。”忘川松开被他抱着的秦若九。
秦若九走至灯旁，挑了挑灯芯，屋子内顿时明亮起来，秦若九垂眸看着跳跃的灯芯，边盖灯罩，边问，“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再急，也应该打声招呼吧？”
忘川看着秦若九的背影，“我是杀手，帮派一声令下，就得回。不回便会被门派悬赏追杀。”
“忘川，不要再杀人了。我可以帮你改头换面，隐姓埋名。让他们找不到你。”秦若九实在不愿看忘川双手沾满鲜血，杀手这一行，树敌太多，最终都没有好下场。
忘川苦笑，“泥足深陷，这双沾满血的手，如何能洗干净。”
秦若九不由心疼忘川，他和忘川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她被穆家收养庇佑长大，而忘川却自幼拿刀在组织训练，几乎每天都在杀人。
她曾问忘川，为何喜欢穿黑衣，忘川的回答让她至今还记得，他说，穿黑衣，血溅在上面不会那么明显，自己受伤了，也不会被别人看见。
“忘川，你知道补天手千靥吗？”
忘川不知她为何这般问，但还是回答道，“知道。据说她做的面具连他师父都看不出来。”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但是旁人是一定看不出来的。忘川，我就是人们说的补天手，我可以给你做张脸，让人都不认识你，让你过普通人的生活好不好？”秦若九说的急切，但是就如同她的心意。
忘川摇头，“阿若，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给我们吃了毒，我们每隔半月就得回去拿解药，不然生不如死。”
秦若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忘川曾给她说过，自幼他们的训练方式就是两两一组，然后杀掉对方。赢了的人再继续分组，再杀。忘川就是这么一路活下来的。因此在他的世界没有朋友，所以，秦若九在他的世界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阿若，我带你去看夜景吧。帝都的夜景可比苏城的好看多了。”
“好。”
忘川带着秦若九神不知鬼不觉地掠过延亲王府的上空，来到了帝都最高的一座塔，盼月塔的塔顶上。
秦若九缓缓坐下，看着帝都的点点灯火与天上的繁星连城一片，就像一条闪闪发亮的璀璨河流，好壮观，好美。真的比苏城好看太多了。
在苏城，忘川在伤好了之后，带她去看过一次苏城的夜景。
忘川望着远方的天际，问道，“想家吗？”
“家？我都不记得，就算想，也想不起来啊。”秦若九笑道，“你呢？”
忘川摇头，“家对我而言，就是一个永远也到不了的远方。”
秦若九刚想出言安慰，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转过头继续看灯火阑珊的帝都。忘川曾给她说过，他的族人全被杀光了，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却被抓进了杀手组织，从此为了活下去，双手沾满鲜血。
忘川转过头，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点小小的变化，他眉头微微皱起，张了张嘴，问道，“阿若，你为何嫁了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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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