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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姐这是要盖冬日的花房?”工头一点即通。.

    “成吗?要是盖好了,银子不会少你们的。”

    “那是自然,做完小姐这活计,小人手底下的师傅学徒可都要返乡过年了,其实他们一个个早就要启程了,是小的好说歹说才答应做完这活儿。”

    “那就这么说定了,要是盖出来的温棚让我满意,除了谈好的工钱,红包我不会少你们的。”都腊月了,天寒地冻的,这些匠人要不是为了多赚些银两好回家过年,用得着这么辛苦吗?多打赏一些银子也不为过。

    “小姐爽快,小姐就看着吧,小人手底下这群师傅们的手艺在京里也是有口碑的。”

    “那就劳烦了。”

    北方冷,这不刚踏进腊月,就已经冷得令人直想拿手炉了。

    这温棚她老早想盖了,就是碍于手上不宽裕,这会儿拿到那一万多两银子,她留下一千多两,除了预留过年的花销,还有要给百味楼员工的红包、赏金什么的,再来就是要把这类似暖阁的大棚子盖上。

    她种在盆子里的牡丹虽已经移进室内,总归不是那么方便,她也检查过那些嫁接的口子都愈合得不错,如果盖好温棚,思忖着能不能将府里那些本来就有的牡丹也拿来做成砧木?

    不是她突发奇想,之前拿芍药当砧木用,效果这么好,要是拿不同品种的牡丹当做砧木,一旦成功,长出来的新牡丹会不会更耀眼新奇?

    就像十八学士那样,一棵花上头可以开个十八朵完全不一样的牡丹花?

    嘿嘿,还挺令人期待的。

    她跃跃欲试,巴不得温棚赶紧盖好。.

    第十二章意想不到的皇恩(2)

    楠安伯府和于国公府的亲事也照着三书六礼进行着,纳采时,楠安伯府送来元缠、两羊、两雁、两鹿、鸳笃和蒲苇、五色丝……另外还有十八抬彩礼,按理国公府要回一半,这些礼品不出挑也挑不出错,算是恰到好处。

    接下来的问名,两人生辰八字乃大吉之象,再之后纳吉就是文定了。

    年过去,完成了下聘,聘礼单子于纪是亲自过目了的,就连老国公爷也去看过,满意地点了头。

    于国公府这边觉得可以,但替凤诀张罗这些的江氏却是觉得像是心头被挖了一大块肉,“病”了好几天,要不是凤老夫人看她病得不象话,要把她的掌家权分给三房儿媳,江氏这才赶紧好了起来。

    走完这些琐碎又冗长的流程,待到八月就能迎娶,把婚事完成。

    这一年春闱后,爆出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庚辰年的案首凤诀奉诏出仕,任尚书左仆射。

    三年一进士,京城人的记性还不算太坏——应该说能在县试、府试和院试名列甲等红案的人寥寥可数,这五十年来就只有凤诀那么一个。

    当初这位案首的考卷皇帝和皇后可是共同品评过的,对于凤诀后来隐于市不愿出仕,人才不能为己所用,皇帝是有几分遗憾的。

    但遗憾归遗憾,日理万机的皇帝其实也没什么时间惦记他,直到年前曾为帝师的崔珏入宫面见了皇帝。

    崔珏是当代大儒,出身耕读传家的大族,向来不群不党,又是清流之首,致仕之后,皓首穷经,手不释卷,对外头时事毫不关心。.

    这么个一头白花花的老头子进了宫,皇帝想起自己当皇子时挨板子的记忆,尽管历来有哪个帝师敢真对皇子动粗的?还不是下面的人倒楣,不过这位先生异于常人,小太监替他遭罪时也不许皇子走开,要他看着,反省着。

    他气不过,呛着先生说自己的错愿意自己承担,崔珏也真是狠,打完了他应得的板子,自己去了先帝面前请罪。

    先帝发了话,说他要是不受教,尽管打没关系。

    他身为太子,挨打丢的可不只有母妃和父皇的脸,就连整个东宫的脸都被他踩在泥底下,为此,还真让他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学业就此突飞猛进。

    他能坐上帝位,这位先生功不可没。

    瞧着他,仿佛还会想起那板子打在手上火辣辣的感觉。

    然而,从来不为谁说情的帝师竟在他面前荐了凤诀,老实说他还花了好些时间才想起凤诀是何人。

    “先生这般推崇此人,必然不凡,朕理当重用,只是庚辰年的案首,如今对社稷民生还胸有丘壑吗?不如让他写一篇策论给朕看看。”

    崔珏回到宅邸,让人把这话传给了凤诀。

    原来凤诀也曾师承于崔珏门下,崔珏致仕后,禁不起多方人情游说,收了几个学生,这其中就有凤诀。

    那时的凤诀还不是沈如墨,凤诀虽然聪慧敏捷,才思过人,但拿到案首后却耽于玩乐,崔珏好言相劝不听,便和他绝了师徒关系。

    哪里知道去年凤诀求到他面前,言词剀切真挚,言谈有物,坦承自己行商实为家道没落、不得已之计,又对以前的年少轻狂多有后悔过。

    当老师的人最不愿看见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如珠玉蒙尘,几经沉思考虑,终于等到机会,他借着朝祭,皇帝接受文武百官朝堂贺岁进宫时,将这大鸟慢飞的弟子推荐给了皇上。

    皇帝看了凤诀呈上的策论后非常满意,他召凤诀入宫,令他和今年殿试的状元乔童当廷辩论,群臣当作评判。

    两人见面都有几分讶异,但面色不露,见礼后,两人你来我往的陈述,引经据典,激烈异常,最后引得朝臣分成两派,加入辩论,皇帝听得津津有味,觉得很久不曾这么爽快,连连称好。

    辩论结束后,凤诀作东邀请乔童去喝酒,说是一来庆祝他高中状元,二来继续未完的辩论。

    酒酣耳热之余,才得知乔童自从他们离开荷泽县后立志誓摘桂榜,日夜刻苦读书,皇天不负苦心人,屡试屡过,经由殿试被皇帝钦点为进士中一甲第一名的状元。

    惺惺相惜之情,溢于言表。

    聊着聊着,乔童便聊到他的难处。

    大鹏朝的状元入翰林的机会很高,大部分从庶起士做起,但是乔童本就有五品闲职头衔,皇上已经发话,也不将今年的状元调派外地,因此便有可能留在六部观政,六部绕过一圈后,应该会在大理寺或太常寺待下来,也就是说,往后起码有十几年或是更长的时间会留在京畿。

    乔家就他一个男丁,乡下只剩下老父和年幼的妹妹,责无旁贷的事就是要先将父亲和妹妹接进京,安顿下来。

    京城人稠地少,这地靠着城中心更是寸土寸金,他一个新任小官连多看一眼也不敢,郊外嘛,每天上衙下衙多不方便,试问有哪个京官是住到城郊去的?

    对乔童这一个外乡人来说,短时间内要找到住起来舒心的宅子实在不容易,看不上的就不用说了,看上的金钱上也拿不出手。

    他也咬牙想过,了不起先赁个宅子把父亲和妹妹安置下来,宅子的事可以慢慢再找。他本来也没想过要把这种为难的事情对外说去,哪里知道在京城遇到故人,又聊得十分投契,便说溜了嘴。

    “这事不难,宅子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凤诀认为将来能在朝堂上多一个意气相投的同僚便是助力,对自己来说是有益无害的。

    宅子,小事一桩。

    乔童可没想到只是随口提了提,凤诀就爽快的答应帮忙,这下,想开口的另外一件事就只好吞回肚子里了。

    直到乔童坐上马车离开,心中犹自一片苦涩。

    那英姿飒爽,鲜活的印在他心上的姑娘,是否安好?

    可她怎么会不好?都订亲了,对象还是方才和他举杯同饮的凤诀,所以,终究他还是来迟了一步,于国公府的闺女配上楠安伯府,那女子事事都出人意表,就连家世身分也不寻常,他乔童就算用尽一生去攀爬仕途也配不上她!

    想到这里,高中、面见皇帝的喜悦顿时一扫而空,郁郁回了临时的落脚处。

    凤诀奉诏出仕,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欢乐的自然是于国公府三房,邱氏一想到女儿要嫁的人不再是个行商,就欢喜得不得了,这下终于能堵住旁人喋喋不休的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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