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少女怀春
“王爷认为就一个宋珪就能够让整个户部换血，拉下一个太子和一个丞相吗？”柳梦瑶字字珠玑地说道。
承亲王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承亲王有违初衷地说道：“本王也知道不可能仅仅利用宋珪的案子就把太子拉下来，毕竟没有证据证明太子和这个案子牵涉其中，可是只要让我来审宋珪，那么我一定会让宋珪把后面的人挖出来……至于让户部换血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副得意和势在必得的满足表情在承亲王脸上跳跃，仿佛在玉盘中跳动的珠子。
柳梦瑶看着承亲王脸上这幅表情，片刻……她说道：“即使你能让宋珪开口把太子牵扯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即使这些都是真实的，证据也非常充分，有多少人会相信王爷……当然天下人相信不相信您不用去计较，可是皇上会相信吗……”
柳梦瑶停顿下来，看了看梁元嘉。
梁元嘉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光洁如玉的前额扭曲地扭到一起，像扎在一起的草绳。
“皇上其实怀疑太子与宋珪的案子有牵连，天下人都这样想，那么皇上一定也会这样想，可是如果这件案子王爷您来审的话……您把皇上的怀疑变成了真凭实据，皇上反倒会觉得是王爷您在故意刁难太子，是您想要太子倒台故意编造出来的……这世间的人都是同情弱者，弱者天生占有道德上的优势……普通人况且如此，何况是掌有天下的皇上……”
柳梦瑶不再往下说了。
一个人想通一件事情总是需要时间的，何况是一件已经认定的事情，而让他改变想法，那更是难上加难。
柳梦瑶在一旁静静的喝茶，而梁元嘉却在一旁进行这激烈的细想斗争。
“那么该怎么办……这么好的机会不去抓住,难道就任其溜走吗？”梁元嘉不忍地说道。
柳梦瑶莞尔一笑，说道：“皇上不愿您去参与这个案子就是害怕王爷会拿宋珪的案子作为手段来对付太子，其实不论谁来主审宋珪的案子，只要宋珪开口就一定会牵出太子的蛛丝马迹……所以梦瑶的建议是王爷您不但不要去审理这件案子，反倒要远离它，把您自己撇的越清楚越好……”
梁元嘉惊异地看着柳梦瑶，嘴里念叨道：“撇清楚本王自己……”他的声音很低，拖得很长。
“皇上其实心里已经认定太子与这件事情有关系，所以皇上心中对太子一定不痛快。可是，假设王爷您非要把皇上的不痛快揭出来，那么皇上就会对王爷您也不高兴。就像梦瑶刚才说的，其实这件案子谁审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又要按照皇上的心思来审，结果几乎没什么不同，您又何必淌这趟浑水呐！”
“那如果这件案子如果交给太子审呐？”梁元嘉担心地问道。
柳梦瑶温婉一笑，自信地说道：“皇上是绝对不会让太子碰这个案子的，这一点王爷您就放心吧！”
梁元嘉想了想，点点头。
“那本王就什么都不做吗？”
柳梦瑶心想，你已经找好宋珪的替代者了，竟然与我说什么都不做。
“当然要做。”柳梦瑶拖长声音说道，“户部其他官员不清楚，但是尚书之位肯定空出来了。”
梁元嘉会心一笑，说道：“柳姑娘的意思是夺到这个尚书之位。”
柳梦瑶点点头，说道：“有了户部尚书之位，来日方长，以后的户部还不是王爷您的吗……”
梁元嘉心想，这一点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所幸我早有准备，前面她的分析也很有道理。梁元嘉心中已经完全同意了柳梦瑶今日的说辞，脸上露着满意的微笑,说道：“柳姑娘今日一席话，令本王茅塞顿开，不然本王还在费尽心力在争取这个案子的主审权呐！真是误入歧途……本王要好好谢谢你……”
“王爷不必客气……梦瑶只是为王爷分析利弊，最后的主意还要王爷自己拿。”柳梦瑶谦逊地说道。
梁元嘉点点头，连说了两个好字。
又叙了几句，梁元嘉才告辞而去。
梁元嘉一走，柳梦瑶便一下子歪在榻上，身体微微颤抖，面色惨白，嘴唇微颤。她与梁元嘉长时间的谈话几乎耗费了她全部的精力，她是咬牙勉强坚持到现在，就像堆在墙角的滚木，轻轻一碰便要垮塌了。
冰清进来见柳梦瑶如此光景，赶紧取出瓶中，陆无双专门为她调制的含香玉露丸放入口中，让她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柳梦瑶稍稍回过神来。冰清问道：“想吃点什么吗？”
柳梦瑶轻轻摇摇头。
冰清微微皱起眉头抱怨道：“为什么要说这么多的话！”柳梦瑶面带苦笑，有气无力地说道：“承亲王可不好打发……”
冰清咬咬牙，说道：“休息吧，等一会儿再起来吃东西。”柳梦瑶点点头，闭上了双眼。她长长的眼睫毛，宛若一抹美妙的勾线画在白皙而又恬淡的脸上。
黄昏时分，柳梦瑶起床，吃了一碗红枣百合粥，身体感觉轻快了一些，便叫冰清叫霍道远过来。
霍道远进来，关心地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柳梦瑶轻声说道：“好多了。”
霍道远知道要问晚上的事情便主动说道：“该用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就放心吧！而且元丰已经同外面联系好了，以敲击声为号。”
柳梦瑶心想还是元丰哥哥想的周到，便说道：“这样就可以做到万无一失了。”
霍道远点点头。
“晚上一定要做的隐秘，我这身体也不能陪你们了，道远哥哥你们就辛苦了……”
“少阁主你就放心吧！”
霍道远走后，柳梦瑶的心觉得稍稍安稳了一些。现在密道也已经修好，等着日后必然有大用处。
日光已经暗淡下来，屋里显得昏暗、沉重。柳梦瑶拿起榻边的《诗经》想要翻看，可是字迹显得模模糊糊。
冰清过来将灯掌上，也不见得明亮多少，时间正好是明暗交替的时间，于是柳梦瑶所幸将书放在一边。
微弱的火苗不停地跳动，照在地上影影绰绰，仿佛屋中的桌椅、人的身体也随着跳跃起来似的。
宫中还没有传出消息，皇上还没有确定让元武哥哥来审理宋珪的案子。只有把元武哥哥以正常的理由弄回京城来，才能让他参与到整个事件中来。她看着上下跳动的火苗想着。噼噼啪啪ｐ苗上发出几下爆裂声，淡淡的青烟顺着灯罩飘出来，消失不见了。
她所要实施的计划如果没有梁元武的参与，一切都是枉然。虽然他派人观察着梁元武，可是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说梁元武就一定会站在她这边，帮助她。
经过她的观察，梁元武是一个没有任何政治野心的人，该如何激起他的政治心，这是一道难题。
正在柳梦瑶思索的时候，冰清进来通报说：“相府的人过来传话说潇湘派的冷掌门一家到了，明日午时举行宴会邀请您参加。”
柳梦瑶身上一激灵，自言自语道：“看来这相府是真的是呆不下去了……”
深夜霍道远等人顺利地与密道中的接头人取得了联系，密道当晚就被修通，出口设在了梧桐树下。他们把密道的入口设置了一个巧妙的机关，然后又做了隐蔽性的处理。
柳梦瑶早早就上榻上休息，虽然一晚上也是因为担心外面的情况醒醒睡睡的，可是为了养足精神参加午时相府邀约的宴会，也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外面正在进行的事情。
清晨天气晴朗，微风送香，偶尔有几声鸟儿的鸣叫。时近端午佳节，空气中似乎也带着粽子的糯香气。
柳梦瑶早上起来，觉得身体清爽，心情愉悦。她梳洗完毕，用了早饭，又得知昨天深夜一切顺利，闲来无事便信步出门。游廊上挂着的鸟笼中，画眉鸟欢欣雀跃，走到园中，驻足于一颗桃花树下，不知花在何时早已凋落，颗颗清涩的果实挂在枝头，像是散落的玉珠。
她想想觉得时间飞快，刚到京都时桃花还没有开放，现在却已经结满了清果。她伸手触摸了一下那青果，是那么的娇嫩、柔弱，宛若上好的核桃酥，一碰便就碎了。
“姐姐喜欢这青果……”一个甜脆如蜜糖的声音传进耳来。
柳梦瑶一怔，转身一看，原来是林瑶，莞尔一笑说道：“你倒吓了我一跳。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了都有一会儿了，见姐姐看的出神便没好打扰。”说着向前一步挽着柳梦瑶的胳膊，握住她的手，“姐姐为什么看着那青果发呆？”两人并步向前，走在糁石小路上。
“没什么……只是觉得它们很娇嫩，似乎一碰就要碎了……有点像我……”柳梦瑶说着低蹙娥眉。
林瑶温缓说道：“古人是顾影自怜，姐姐是顾青果自怜……倒也算一种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