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之后,楚鄂因为事忙,未再赴她的帐子向她问安,可宋依织却还是天天去求见,尽管楚天秀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见她,她都不曾灰心或是恼恨。.
因为她相信人心是肉做的,只要她拿出诚意,日久便能打动楚天秀。
几天过去,因着楚鄂的教导及她的天分,从未骑过马的她,竟也能自然驾驭马匹。当然,她还无法像别人那样策马奔驰,更无法在骑马时射箭,但她不在意。
打猎这件事,她其实做不来。她平时做吃的,那些猪牛羊鸡鸭鹅,全是人家处理好了再送来的,活生生的她可下不了手。
秋狩的倒数第二天,她牵着楚鄂帮她觅的黑色母马跟着大家去狩猎。
这几天,楚鄂便是让她骑这匹名叫“妞”的黑色母马。妞只有两岁,个性温驯,这几日的相处,她已跟妞培养出默契跟感情。
只不过今天拉着妞,她总觉得它有点躁动,她尽力的安抚它,可它似乎不太领情。
出发前,大家整装集合,等着朱和庸发令。
“我要你的马。”突然,楚天秀来到她身边。
她一愣,疑惑的看着楚天秀,“姑姑,您是说……”
“我喜欢你的马。”楚天秀微微抬起下巴,像个任性的十几岁姑娘。
“姑姑,我这几日一直用妞练习,我怕换了别匹我骑不好。”
“我就喜欢你的马。”楚天秀态度强硬,“换是不换?”
宋依织有点不知所措,她希望楚鄂来解救她,可偏偏楚鄂在朱和庸身边,离她有点远,甚至没注意到这儿正发生的事情。
她知道楚天秀是故意的,不为别的,只是想找她碴。
姑姑善于骑射,什么马到她手里都会乖乖听话。.可她是个生手,换了陌生的马匹,她可能要摔马的。
她想,或许姑姑就是想看她出糗吧?
她正迟疑着,楚天秀却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缰绳,然后把自己手里的缰绳塞给她。
“放心,我的雷霆很乖的。”说罢,楚天秀一个轻跃,轻松的上了妞的背。
妞躁动了一下,楚天秀很熟稔的安抚着它。
宋依织一脸无奈,紧张地抓着缰绳,上了马背。
楚天秀没说错,雷霆确实是匹稳重的马,虽然上背的人不是主子,它却没有一丝不安。
出发的号角一吹,所有人策马向前。
宋依织因为是新手,只能慢慢的跟在后面。楚鄂得跟在朱和庸身边,但却遣了一个随从跟在她身后保护着她,让她感到安心许多。
不久,众人入林,开始进行狩猎,宋依织到了林外却停下。
“夫人,”随从趋前,“您不进去吗?”
“不了。”她摇摇头,“我不谙骑术,林内地势高高低低,要是伤了姑姑的马就不好了。”
“明白。”随从点头,“那属下就陪夫人在这里候着吧。”
话才刚落,林子里传来骚动,有人大声呼喊着,“不好了!有人坠马!”
第8章(1)
坠马的是抢走妞的楚天秀。她一出发就狂策座骑入林,入林没多久便连人带马的重摔下一处小坡,当宠迷。
在她坠马前,有人目击到妞突然发狂似的乱跳乱踢,然后不听使唤的狂窜,就连楚天秀这样的骑射高手都控制不了它,不久,妞被一根倒下的树干弄断了腿,楚天秀也自马背上重摔在地。.
朱和庸立刻下令停止狩猎活动,并将楚天秀送回营地,接受治疗。经随行御医检查,她伤得不轻,全身多处骨折,但幸运的是并无性命之忧。
帐子内,宋依织忧心的来回走着。她听随从说楚天秀受伤昏迷,又听说妞受了伤,已不能跑,心里很是难过。
她踉妞相处几天了,它明明性情温驯,怎会将姑姑自马背上甩下来?如果不是姑姑抢走了妞,现在昏迷的人会不会是她?
妞到底发生什么事?它为什么会失控?正忖着,楚鄂进来了。
一见楚鄂,她立刻快步走向他,一把紧紧将他抱住。楚鄂环着她,轻声地道:“吓坏了吧?”
她抬起头,“姑姑没事吧?”
“身上有多处骨折,还昏迷不醒,不过御医说她不会有事。”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妞呢?”
楚鄂神情凝肃,“我正是要跟你说这件事。”
她微愣,“怎了?”
“它受伤太重,废了,活着恐怕也是痛苦,所以……”
他话未说完,她已经知道妞的下场,她的心好痛好痛,忍不嘴了眼眶。“不要说了。”她扑进他怀里,寻求抚慰。
他默默的将她揽紧,什么话都没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哽咽的问,“妞那么温驯,为什么会发狂,且让姑姑受重伤?”
“我没看见事发的经过,甚至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跟姑姑换了马。”楚鄂语气沉重,“听见人喊有人坠马时,我便跟皇上过去察看,当我看见倒在地上的妞时,我的心跳像是瞬间停止了一般……我以为是你。”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来发现摔下马的不是你,是姑姑时,我……我竟觉得松了口气,但同时,我感到惭愧,那是姑姑,看着我长大的姑姑啊!”
宋依织感受得到他心里的愧疚不安,她抬起脸来注视着他,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
他蹙眉苦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便喜欢你,经过一段时日从旁观察,我爱上了你,可在我因为知道摔马的不是你而感到庆幸的那一瞬,我发现你在我心里早已重要过一切。”
“楚鄂……”她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泪流满面。
“对不起,我必须杀了妞。”
她用力点点头,“我懂,我明白……”说着,她紧紧的环住他的腰,“我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
两人静静相拥一会,她抬首凝视他,语气坚定地道:“让我去照顾姑姑吧。”
“当真?”姑姑定会刁难她的。
“当然。”她温柔而笃定的一笑,“她可是我们的姑姑呀。”
夜里,楚鄂一身黑衣,只身来到马营。
一名马医趋前,神情凝重,“大人,有发现。”
马医领着他走进一顶帐篷内,呈上一只动物的胃袋。
胃袋是剖开的,里头还有未消化的粮草。马医取出其中的一撮草,说:“大人,属下在马的胃里发现这种罕见的草,这种草只要一点点就足以使人神智不清,属下相信便是这种草让马失控。”
“你说罕见是何意?”
“这种草并非随处可见,而且马营也不可能误将这种草放进粮草中喂食马匹。”马医神情凝肃,“没有其它马匹出现相同的症状,可见是有人故意喂它吃这种草。”
“嗯,其实我也发现了一件事,”楚鄂沉吟了会儿后说,“以我姑姑的骑术,就算妞失控,她也不至于重摔落地,我检查过后发现马的缰绳呈现平口断裂,显见有人在缰绳上动了手脚。”
马医一听,惊愕得瞠大眼,“妞本来是大人特地帮夫人挑的,难道……”
“没错,有人想加害我的妻子。”他表情严肃,“可那人没想到我姑姑竟跟我妻子换了马匹。”
“这些时日以来,属下看夫人不似会与人结怨的人,为何有人要加害她?”马医不解。
“恐怕是遭嫉。”
“夫人并不喜出锋头,怎会……”
他打断了马医的话。“这件事你没声张吧?”
马医摇头,“是我亲自解剖,没有别人。”
“那好,此事你知我知,千万别……谁?!”
话未说完,楚鄂察觉到到帐外有人窃听。他一个箭步冲出帐外,只见一名马营弟兄正要逃走。
他几个大步抓住那人,那人吓得立刻跪地求饶,“大人饶命。”
楚鄂一把将人拎起,带回帐内,马医一见他,便叫出他的名字,“周复?”
周复咚地一下跪地,“大人饶命!”
“饶你什么?”楚鄂声音一沉,“为何在帐外偷听?”
“小人……小人没有……”
“没有为何心虚逃跑?”楚鄂说话的同时,注意到周复以眼尾余光瞥着那剖开的马胃。
他目光一凝,犹如利刃般的射向了周复,“是你喂妞吃了那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