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阿勀吃不惯春芳烤的吗?」窦娥也早随着婆婆直接喊他的名。.
「呃……吃起来是差不了太多,但还是小娘子亲手烤的吃起来香。」楚勀面显尴尬,不好意思地说。
「既然这样,下回我亲手烤就是了。」窦娥轻声细语的道。
阿特尔看看窦娥,又看看自家主子,这两人知不知羞啊,众目睽睽之下还这般打情骂俏,看来京城里的老爷要头疼了。
冷面王……冷面公子想要的,从来没有要不到的,这纤细灵巧的守寡小娘子,竟完完全全打动了从不动情的公子,用的是哪招呢?难道就是这香甜的烤鸭?京城里爱慕主子的姑娘们若是知道自己竟败在一只烤鸭上,大概全都要哭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鸭肉吃着香甜,连带那个会做烤鸭、一脸无辜的小丫头,看起来也好香甜……阿特尔边吃边想,既然主子说都给他,那他就不客气了。
春芳绞了绞手指,歪着头想了想,忽然说道:「我知道了,我烤的烤鸭没有少奶奶的心意在里头,所以阿勀公子吃起来不香,是吧?」
她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楚勀的双颊瞬间烧得透红,这话似乎对,但也似乎不对,烤鸭吃起来真的不同,但不同的真是心意吗?若是如此,是不是表示窦娥对他也有意,才把烤鸭烧得特别香甜?
窦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反应,她的心意啊,也不能说没有,可绝不像春芳说的仿佛她对楚勀有什么情意,不过要说她对他没有半分好感,好像又不太对。
尴尬弥漫着,最后是蔡婆推了推春芳。.「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她说是这样说,但那笑意却怎么也敛不住,看来这两人有那么点谱了,呵!
春芳歪着头,想了想,又耿直地道:「我才没瞎说!老夫人,您瞧阿勀公子和少奶奶不是都没反驳吗?这就是默认了啊。我烤的两只烤鸭,只缺少奶奶的心意,不过阿勀公子真厉害,果然像少奶奶说的是个吃货呢,很懂得吃,连人的心意有没有在烤鸭里头都吃得出来。」说完,她无辜地笑出声。
这话,再次让大伙儿沉默了。
窦娥这一次再难保持镇定,双颊倏地绯红,春芳怎么把她随口说的话给说出来了,而且还是在当事人面前,唉呀,这该如何是好?
楚勀则是愣住了,他在京城可是堂堂的冷面……公子,在窦娥眼里居然是个吃货?那是因为烤鸭是她做的,那是因为他从没吃过这般好吃的鸭肉,那是因为……
唉,因为有她的心意在里头,吃起来就是不同嘛。
想到这儿,他不得不承认,也许他真是个吃货,竟能吃出人的心意。
阿特尔咬着鸭腿,惊讶得双眼大睁,他没想到一个看似无辜、没心眼的小丫头,居然能一语中的,看来她也不是真这么单纯嘛。
蔡婆看着阿特尔炙热的眼神落在春芳身上,再看着楚勀和媳妇双双脸红,笑意也染上她的脸,她也许可以不必再忧心媳妇的将来了,若是楚勀这样老实可靠的男人,定能让媳妇安稳开心的过完这辈子吧。
楚勀咳了咳,红着脸打破尴尬的沉默。.「对了,老夫人我听常三说卢大夫今儿个来还钱?」
「是,瞧我人老记性差,都忘了要跟你提这回事。」蔡婆将上午的事仔细说过一回,「阿勀,麻烦你跟县大人解释解释,把卢大夫的通缉告示撤了吧,真是我误会了卢大夫。」
「这样啊,也成,县大人其实公务繁忙,能少件挂心的事儿自然好,既然老夫人肯定是误会,回头我便向县大人禀报了,将通缉告示撤下。」楚勀嘴上虽这样说,但不知为何,他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妥。
阿特尔感到怪异地望向主子,接着又埋头吃起两只香甜味美的烤鸭,吃得饱饱饱。
第5章(1)
这日窦娥在后院整理药草田,忙了好半晌,忽听墙外传来一阵吵杂人声,其中有道熟悉的嗓音,正是方伯。
「方伯,整片都要收了?」
方伯种了一辈子田,因为种植技术比一般农户来得好,收成也比其他农户多上两成,但这几年他的身子不好,无法太过劳累,才将部分田地转卖给蔡婆。
「对,赶紧收,恐怕日子要不好了。」
窦娥一听,不禁皱了皱眉,日子要不好了这是什么意思?她从后门出去,就见方伯领着十多个年轻的庄稼汉,个个手持镰刀准备收成。
方伯见水灵灵的窦娥走了出来,朝十多个汉子交代,「赶紧收割了。」接着他转向窦娥,说道:「小娘子,你的药田能采收的赶紧收了吧。」
「方伯,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我估计要发大水了。」
她有些愣住了,又问:「方伯如何肯定?」
「我种了一辈子田,别的不敢说,但天候这事儿,我一向看得比别人准,黄河几回发大水,都被我说中了。暴雨兴许再几天就来,我才赶紧将稻子收了,虽然还没长饱,总比颗粒无收的好,今年赚钱甭谈,好歹有白米粥吃喝就不错。小娘子,在老夫人那儿也提一提,做好准备。要知道,每回发大水,苦的都是百姓。」
方伯忽然压低了嗓音,「听说新来的县官是贪得太多,才被贬到楚县,要是发大水,恐怕是别指望县大人赈灾减税,你想想,收成都不好,还得缴税银,日子怎能不难过?所幸我们这儿在县城外,地势较高,淹是淹不了太高,每回发大水,县城里都淹得超过半人高,万一起瘟疫就更糟了。小娘子记得提醒老夫人,赶紧备妥食粮要紧,这块地收完,我还得去帮几户人家收割,先忙去了。」
窦娥听完,急急奔回后院,喊来春芳和另外几个小丫鬟,将能收的药草都仔细的采收下来,要烘干的先让春芳拿去烘制,要阴干晾晒的,便让其他人拿去柴房悬梁绑晾,好不容易忙到一个段落,她让管事的赶快通知外出收帐的婆婆,她又遣了春芳入县城采买大量药材。
春芳买回药材,窦娥便将自个儿关进药房里,闭门制药了。
水灾后泥泞脏乱,缺乏可饮用的净水,的确极容易引发传染病,她得先将防疫的丹药制作出来,其实这段时间她做了不少丹药,养生健体的、治风寒或外伤的,治传染病的也做了几小瓶,但若真爆发瘟疫,是绝对不够用的。
人有亲疏远近,她想着,若真有瘟疫,家人最重要,蔡府上下十多口人、楚勀、方伯一家子,还有县府官差都要给药,就算县大人是个贪的,但若真淹了大水,整个衙门不能行事也不成,楚县本就是个偏小偏穷的县城,有钱人家没多少,救灾赈济还是得仰赖地方父母官。
窦娥越想越忧心,手忙着制药,脑袋也没停过,想着晚一点要到衙门找楚勀商量商量,可是她一心一意制药,其他事没多久便忘了,等她离开药房,已是两日之后。
这两日都是春芳端着吃食进来,窦娥要是累了,就在桌上趴睡一会儿,等她终于想起要找楚勀,楚县已经下起滂沱大雨,通往县城的黄土路泥泞不堪,寸步难行,大雨几乎遮蔽了视线。
心急的窦娥想着等雨小一些再入县城,未料大雨竟连下数日不停,没多久真如方伯所言发大水了,整座县城几乎泡在大水里。
大水淹过人的颈脖,长得矮一些的,几乎都要灭顶了,孩童更不用说,大雨下了几日,陆续有住在县城里的人,带着家当,往县城外的高地跑。
大雨已经下了七日,这一天,楚勀带着阿特尔来到蔡府。
蔡府这儿地势颇高,水还没能淹过来,楚勀、阿特尔一身黄土,浑身湿透,两人瞧起来都瘦了些。
蔡婆一见他们的狼狈样,便道:「有什么事,换下衣服再说。」她立刻让下人打水、烧水,领着他们洗干净,并换上干净衣裳。
窦娥一听楚勀和顾五来了,被婆婆让人先领去梳洗,又听春芳说楚勀瘦了不少,她便急急前往厨房,让厨娘宰了两只鸭,亲手做蜜汁烤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