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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不过他这次中的毒不是自己下的,在中毒时他的神智还是清楚的,明明白白感受到身体外的一切动静,他试图运气逼毒,但毒越逼运行越快,差点把他一条老命给搞没了。.

    在生死交关之际,他听到脚步声,是两个人,接着是令他气炸的对话,等到又苦又涩的药丸子滑入喉头,他才发现这真是个好东西,气顺了,胸口也不胀疼了,那口气留住了。

    “你都要死了,还听人家小姑娘娇滴滴的软嗓,真不要脸!”黑衣老者不齿的一啐。

    “鬼手,你不要以为我现在没力气就揍不了你,等我的毒全清了,我非打得你满地找牙不可。”他是记恩,不是下流。

    “你的毒还没解干净?”鬼手讶然问道。

    神偷鬼手,偷遍天下无敌手,他最引以为傲的是曾潜入皇宫,偷仁上的玉玺,在太庙的“至正”匾额上落了印又还回去,他出道三十年没失风过,也没人瞧过他的真面目。

    他就是只鬼,来无影,去无踪,一张全无表情的面容不知吓退多少追捕者,大家对他的印象是白如纸的死人脸,没人记得住他的五官长相,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冷飕飕的阴气,彷佛来自森罗殿,生人回避。

    古怪捶着僵硬如石的双腿,苦笑道:“那小姑娘是解了我的毒,可是又在我身上下了一种散功的毒,在我解毒的三天内气力散尽,除了尚能走动外,其它事做不了。”

    “啧!这么神?”鬼手这下也来了兴趣,真想见见这位有意思的小友。

    “她大概怕我追上去报恩吧。”废了他三天她就能走得很远了,天南地北,谁还找得到她。.

    鬼手一听,死人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那她不正和你是同路人,还不赶快收来为徒。”

    一说到徒弟,古怪神情丕变,朝地上连吐三口唾沫。“老子这辈子再也不收徒了,收徒来害自己吗?”

    “因为古奇?”

    古怪气恨难平的道:“天煞孤星的弃儿,当年从虎口救下他时,他才三岁,老子养了他二十年,哪晓得竟养出个祸害,为了一本《毒经》,他居然连老子也敢害!”

    那个臭小子,竟在他每日必饮的灵泉中下毒,用的还是他最得意、无人可解的剧毒,他知道山上有解毒圣丹雪莲,所以硬拖着一口气上山,谁知走到一半就不行了,扑倒在路边,幸好被那个小丫头所救,要不他就冤死了。

    “你杀了他?”

    古怪哼了一声。“那种祸害还留着干什么,不杀了他,等他日后成了气候再来欺师灭祖的杀了我吗?”

    他是人人闻之色变的毒医,可不是任人拿捏的小蛇,他一觉得不对,便将那孽徒诛杀当场,让他再也掀不了风浪。

    “老怪物,你现在要怎么做?”鬼手认识他几十年了,头一回看到他虚弱得连站都站不起来。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幸灾乐祸,还不快过来扶我!”就让他看一回笑话,过了这村没那店了。

    鬼手白惨惨的脸勾出一条上弯的细线。“老怪物,你老了。”

    “呿!少废话。”在鬼手的搀扶下,古怪颤巍巍的站起身,双手双脚还是抖个不停,步履不稳。

    “你该洗个澡了。.”鬼手紧皱起眉头,不客气的道。那气味……太熏人了!

    “不用你管!”他就喜欢脏。

    “真臭……”冷风飘过,更臭了。

    古怪嗔了他一眼,讪讪的没说什么。

    风很大,吹在脸面上,凉湿凉湿的,在这空渺的山中,两个老人蹒跚的背影很是寂寥……

    可是在阮家寨却是完全不同的情景。

    这是一处苗寨,人口不多,民风朴实热情,苗人天性乐观且开朗,乐天知命,善歌善舞,一点点小事都能让他们高兴得手舞足蹈。

    这一天寨中来了客人,他们一早就宰鸡宰羊,忙上老半天,在寨子中央空地架起篝火,一坛子一坛子的玉米洒摆在地上,就为了庆贺贵客到来,满满的菜肴是他们待客的诚意。

    苗人好客,天生喜欢欢乐,不论谁到了苗寨,他们都会用虔诚的心来欢迎,让人有如回家一般自在。

    “喝!要连喝三杯,以示你对我们族人的满意。”头上戴着银制头冠的寨主木拉举杯一敬,豪气干云。

    “族长,你太客气了,我酒量差,你容我慢慢喝,要是我太早喝醉了,不就见识不到贵寨的好歌好舞好气象。”玉米酒酒味不浓,但后劲很强,柳毅不久前喝了一杯,如今便觉得阵阵酒气往上冲。

    “好,你悠着点,我们阮家寨旁的没有,就是好歌好舞多,姑娘漂亮儿郎俊,个个都是好苗子。”喝得脸红的寨主大力自夸,有群好族人令他倍感骄傲。

    “是,我都看得眼花撩乱了,果真是好山好水养出的好人儿,你们寨子里的福气。”柳毅客套的回道,来到人家的地头总要说两句好听话。

    “呵……要不要挑一个回去?能下田,能下患,还能洗衣、料理三餐。”木拉重拍他肩头,笑声浑厚。

    “嗄?”柳毅无预警的呛了一下。

    “我是指我们苗家的美丽姑娘,娶来当老婆绝对妙不可言。”

    堆高的木头熊熊燃起,美丽的苗族少女和裸着手臂的苗族健壮青年,一圈又一圈的围着篝火,手牵手高唱着苗族歌谣,一边舞动着手脚,欢欣热闹无比,一旁有几名没下场跳舞的俏丽少女,不时朝柳毅张望,一下子用手比了比,一下子又捂嘴轻笑,眉眼间染上春意。

    柳毅咳了几声,假意身子不适。“不瞒你说,我这趟进京是为了赶考,我寒窗苦读十年就为了今年的春闱,你瞧我赶得错过宿头,还得借住寨中,儿女婚事我是想都不敢想。”

    看他咳得快断气了,一副身子骨不行的样子,木拉失望之余,改看向不远处站着看人唱歌跳舞、面白唇红的小公子。“那一位呢?他家里应该尚未为他定过亲,年纪是小“点,不过十三岁当爹的也不是没有,我有个侄女才十二岁,刚来过癸水……”

    “等……等等,他不行。”柳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免有些气恼,这人居然把主意打到徐轻盈头上,他们阮家寨是有多少嫁不出去的姑娘?

    “不行?”木拉疑惑的目光渐渐往下滑,来到小公子的双腿间。

    “跟你说句老实话,他不是我表弟,而是同乡人,他爹娘怕他不长进,托我送到京城给他严厉的伯父管教,你也知道,找个好夫子不容易,你看看他快坐不住的猴儿样,他的爹娘怎么不担心,他们家就这根独苗……”其实柳毅这话也没说错,若徐轻盈是个男子,倒真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

    读书人的口才就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完全把大字不识几个的木拉唬得一愣一愣的,他颇为遗憾地摇摇头,打消牵线的念头,改为和高一拚酒,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还划起酒拳来了。

    徐轻盈不经意的一转头,就见木拉和柳毅勾肩搭背的,她虽然好奇,但并没有马上走回来探问,而是等木拉去和高一喝酒,她才慢慢来到柳毅身边坐了下来,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帮你作媒。”若她开窥得早,她早已是他的妻、他孩子的娘了。

    闻言,她惊愕得双目圆睁。“作媒?!”

    “不过被我拒绝了。”她要嫁给他,而不是娶一个才十二岁的苗族小新娘。

    徐轻盈没好气地睐他一眼。“别故意吓我,你是瞧我胆子大,想把它吓得小一点是不是?”

    “如果你的胆子真的变小,那是我柳家的福气。”他可以少担点心,让她当个温良谦恭又贤慧的小女人。

    “我姓徐又不姓柳,关你柳家什么事?”有福她不会自己享吗?他说的话真是莫名其妙。

    柳毅笑得眉目生辉,意味深长。

    “算了,跟你猜心机我会累死,这给你。”徐轻盈把小拳头伸到他面前摊开。

    不懂的事就不要懂,事情知道得越多,烦恼也越多。

    “这是……”柳毅捏起莹白色的药丸,一股浓郁的木香味儿瞬间窜入鼻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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