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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祝涓脑袋精明,双手灵活,做的糕饼模样可爱精致,在市集里特别得到一些姑娘家的青睐,在这市集里,祝涓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了,每天卖剩的糕饼数量都不多,而且赶在收摊前,她偶而会用几乎半价的价钱卖给一些同样在这附近摆摊,又舍不得买昂贵糕饼的小姑娘们。.

    如此一来,她收摊时轻松了些,而且没存底就是多赚了。

    祝湘虽然背着竹篓,还是动手帮祝涓搬着木板和板凳,好让祝涓背上装糕饼的木匣。

    “姊,咱们可以——”祝涓一回头,话还没说完便眼尖地瞧见对街的关逢春,不禁又跳又蹦地朝他跑去,亲匿地喊了声,“春哥哥。”

    关逢春闻声,硬是往后退上一步,一脸嫌恶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除了我,还有谁会这么唤春哥哥呀。”祝涓一脸爱娇地问。

    关逢春抽动眼皮,直觉得她是看不懂眼色的傻子。“别挡着,我还有事要忙。”

    “春哥哥要忙什么,要不要我帮忙?”祝涓讨好问着。

    “别挡着我的路就是帮我一个大忙了。”关逢春毫不留情地道,一张斯文的清秀面容因为高傲而添了几分丑陋。

    祝涓愣了下。她再不济也听得出话意,只是……她不明白为何在爹去世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竟会转变如此大,教她怎么也不能接受。

    还留在对街的祝湘自然是将这些话都给听进耳里,举步朝两人走去,还来不及将祝涓给拉走,就见关逢春后头的马车走下一人。

    “瞧瞧,这是谁家的撒泼姑娘,一点规矩都没有,竟在大街上拉着男人说话,难道你家里人就是这般教导你的?”关夫人一开口比关逢春还要不给情面,看着祝涓的眼神就跟看只野狗没两样。.

    祝涓一脸受伤地垂下眼,而祝湘则是忍不下这口气,快步走到两人之间。“关伯母,王朝有律,既是有婚聘的男女,不在此例。”顿了下,她才又低声道:“论教养,舍妹只是攀谈,说是拉扯也太过,反倒是关伯母出言教训稍嫌太过。”

    关夫人闻言,脸色忽青忽白。祝湘语气虽然软绵无力,但字句却透着凌厉,先拿律例护祝涓名声,再拿律例暗示两人婚配关系,最后还打了她的脸,暗示关家至今不谈婚事,无权教训祝涓。

    因此她只能气得脸色一变再变,却也反驳不得什么。

    “婚事是令尊在世时提起过的,并无白纸黑字,压根不算数。”关逢春仗着自己的秀才身分,说起话来趾高气昂,俨然是把祝涓当成脚底烂泥般地踩。

    祝湘神色不变地道:“如此说来,关秀才这些年的圣贤书不都白读了?夫子授业解惑,一开始都是匪面命之,言提其耳,而关秀才却说无白纸黑字并不算数,其意岂不是和圣贤夫子背道而驰?”

    “你!”

    “婚配之事并非空口白话,当时尚有数人在场,还是要我去把那些人都找齐了,才能把这事给办了?”祝湘态度淡漠,面无表情地迎视关逢春。

    关逢春一双狭长的眼直直地瞪着她良久,脸色涨成猪肝色,半晌都吭不出一声,直到后头的关夫人不耐地喊着,“还不走了,待会耽搁了时间,得算在谁的头上?”

    关逢春闻言,应了声,连声告辞都省了,等着关夫人一上马车,一行人随即扬长而去。.

    祝湘缓缓回头,就见祝涓竟还痴痴地看着关逢春离去的身影,不禁无声叹了口气。

    第一章边境铃医(2)

    “姊,为什么春哥哥会改变如此的多?”祝涓小声问着。

    “……我也不知道。”面对失去笑容的祝涓,教她不禁心疼着,怎么也无法对她道出实情。

    其实,说穿了不过就是因为她们没了爹依靠吗?

    爹尚在世时,至少是个坐馆大夫,在杏花镇上是家喻户晓的仁医,有身分更有清誉,自然和关家般配得起,可如今爹已不在,她们姊妹俩没了身分地位,没了有力的娘家为恃,关家人势利,便看不上眼了。

    “我原本以为爹去世时,关家人会赶在百日前将我迎娶,可是他们却是不闻不问。”

    “大概是因为你尚未及笄,等明年你及笄了,也许就……”她顿了下,亲热地挽着她。“你啊,这么早就急着要离开我,不怕我舍不得?”

    “姊,我当然会舍不得你,我也没想要那么早出阁的。”她只是不习惯关逢春的改变,所以有些怅惘罢了。

    祝湘笑了笑,庆幸祝涓的心思一向单纯,随意拐了话便忘了难过。“祝涓,咱们回去吧。”

    “嗯,走吧。”祝涓扬起笑,帮忙抬另一头的板凳。

    看着她的笑容,祝湘不禁也被感染笑意。

    对祝湘来说,祝涓不只是她仅剩的亲人,更是她心的救赎,所以不管怎样,就算她再厌恶关逢春那个男人,她还是得帮祝涓完成心愿,谁教这门亲事是在多年前便订下的?谁教祝涓偏是盲目的看上那种男人?

    关逢春仗着秀才身分狂妄不可一世,加上关家又是小有家底,如今自然是不愿履行婚约迎娶无依无靠的孤女,所以她得更有本事才行,只要她有本事攒得更多银两,给祝涓弄家铺子,如此一来能得匹配,也许关家人就会改变心意。

    可是……她却更加忧心有朝一日祝涓嫁进了关家,那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偏偏除了完成爹的遗愿,她还能如何?

    死者为大,尽管她一点都不乐见这门亲事,但她还是得做。

    两抹身影缓慢地朝赤霞山山腰而去,走的不是山道,而是尚未开垦,就连栈木都没有的崎岖野路。

    两人身上的粗布青衫早已汗湿一片,眼看着天色渐暗,前头的男人一手抓着前方的树枝,一手则拉着身后的男人,但后头的男人脚下一滑,走在前头的男人立刻紧扣住他,回头问着。

    “王爷,你不要紧吧?”

    被唤王爷的男人就是传言下落不明的睿王齐昱嘉,他脸色黑中带青,就连唇色都是令人担忧的绀紫色,状似昏厥,只存有一口气的紧抓着前头的男人。

    男人紧皱浓眉,看向四周,就见不远处的山坳处似乎有间茅屋,无暇再细忖,向前一步道:“王爷,你忍着点,前头有间茅屋,我背着你到那里歇会。”

    齐昱嘉唇瓣动了动,连话都说不出口。

    男人二话不说地背向他蹲下,将他一把背起,避开树林里横生的枝桠,小心翼翼地朝茅屋而去。已是掌灯时分,但茅屋里却一点灯光皆无,他在周围绕了下,确定里头无人,才放胆背着齐昱嘉踏进屋里。

    这是间非常简陋的茅屋,门开是座小厅,临窗边摆上一张方桌和两张圆凳,再无其他。右手边的小通廊有两间房,他随意走入一间,庆幸里头至少还有钉制的床板。他猜想,也许这里是山上的猎屋,是一些猎户上山打猎时的临时休憩处,又或者原有村民居住,但早已迁居。

    他将齐昱嘉搁放在唯一的床板上,大手搁在他额上,只觉冰冷得吓人,而汗湿的身上早已分不清到底是冷汗还是汗。

    该带睿王就医的,他身上不只有伤,还中了毒,尽管服用了自己随身带着的百解丸,但这只能缓解毒,不代表解了毒。

    “穷奇……”

    “王爷。”袁穷奇收回心思,目光一落,就见齐昱嘉艰难地张开眼。“王爷无须担忧,这里还算安全,咱们可以在这里暂宿一夜。”

    “你丢下我吧……”齐昱嘉勉强地勾着笑说。

    “没有丢下王爷的道理。”袁穷奇俊魅的黑眸眨也不眨,无一丝动摇。

    “丢下我,你才能逃……”

    “王爷,义父要我跟在王爷身边,就是要我平安将王爷带回京城。”

    齐昱嘉闻言,笑着,眸底却噙着泪。“这儿离京城有千里远,怎么回去?就算回得去……还活得了吗?”当初皇上授命他领军北防,镇压兀术,本以为是皇上要给他建功的好机会,岂料却是要将他送上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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