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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此时开口的是冬菊,她梳发的手艺较巧。.

    “嗯,先洗洗吧。”出了一身汗,全身黏答答的。

    铅华尽褪,还以一脸素净,唇不点而朱的蒲恩静面白如雪,湿着发走出,身上襦红寝衣衬得眉眼如画,肤脂凝白,长睫如扇一眨一眨地,如水中花月般妍中带娇,微透清媚。

    桌上的四色糕点已被取走,换上的是十道热腾腾的大餐,饿坏了的她也不管吃相难不难看,在两名丫头的服侍下痛痛快快的大快朵颐,毫无新嫁娘的矜持。

    既来之,则安之。

    都已经嫁人了,她还能回头吗?反正别无选择,不是兰泊宁也会是别人,早嫁、晚嫁,就是不能不嫁,既然他求娶她就嫁,至少是相看过,知根底,她也不算太吃亏。

    大喜之日,蒲恩静想起为了救她而一同落海的姊姊蒲秀珍,一口含在口中的四喜丸子忽然变得苦涩。姊姊和她约好了要牵着穿白纱礼服的她进礼堂,陪她走过长长的红毯,可是话语犹在耳边,人却不在了,她们都失约了。

    “有这么难吃吗?少夫人都吃得哭了。”冬菊一脸纳闷地看向香得诱人的菜肴。

    难吃?蒲恩静拭拭眼角的泪,笑了。“我吃不下了,赏你们吧!趁热吃了,别浪费。”

    说是赏,可丫头们不敢动,喜房内的一应事物皆不可动,主子的美意得等撤了桌再说,下人不得与主子同桌而食。

    “少夫人,你要不要先躺一下消消食,一会儿少爷就进房了。”红烛垂泪,映照出满室喜庆。

    “你们出去吧,我躺躺,有事再传唤。”一夜未眠,她上下眼皮快阖起来了,沉得很。.

    “是,奴婢在外间,少夫人一喊,奴婢就听见了。”冬菊和冬麦收拾好床上的四喜果子便退出,手上是主子换下的嫁衣等物品。

    外间……那不是只隔了一道薄薄的墙,内室的动静全然一清二楚,连夫妻间的房事……

    思及此,蒲恩静面上一热的暗暗呻吟,她的脸皮实在不够厚,自己的一举一动全落在旁人眼中,包括最私密的事。

    不容她多想,因为太困了,眼皮一直往下掉,暖香迎人的熏被软得像羽毛,她用脸蹭了蹭并蒂莲缠枝的被面,眼儿轻阖,一阵浓浓的睡意袭来,好不舒坦。

    头一偏,她就这么睡着了。

    堂上的双烛红滩瀑,烛芯爆出个火花。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会儿,感觉到胸口传来令人不适的搔痒,叫人喘不过气的重量压在身上,蒲恩静这才悠悠地转醒。

    “别怕,是我。”一阵熟悉的低语轻喃。

    扑鼻而来的是浓重的酒气,熏得蒲恩静受不了的拧起鼻,水眸颤呀颤的掀开。

    “你掉进酒缸了吗?”

    “酒缸?”兰泊宁宽厚的胸膛发出轻微的震动,笑声成串。“我仇人多,他们一个个趁今日来报仇,被灌了不少酒。”

    “不会殃及我吧?”她不与人结仇,他的仇人不等同她的仇人,个人造业个人担啊。

    他一听,笑着往她鼻上一咬,“夫妻是一体的,夫贵妻荣,一荣俱荣,一衰俱衰,谁也逃不开。”

    “不能做分割?”她抱持着小小奢望。

    “你的手和脚能分开吗?”兰泊宁的手往她的衣物下探入,摸索着不及盈握的细腰。.

    蒲恩静摇头,不自觉地身子一缩。“我……我还小……”

    “小?”大掌覆住微隆起的小丘,轻笑。“的确是小了点,还没个肉包子大呢!你得多吃点补回来……啊!小野猫,你想断了爷儿的子孙根吗?”

    真是的,小小的人儿,脾气还真大,一点玩笑也开不得。

    算他闪得快,不然……蒲恩静挪挪被压制的腿。“有耐心的人才能吃到好果子,我还会……长大。”

    兰泊宁坏笑地赞同,拨开大红衣襟,直盯着绣桃红缠枝石榴花肚兜包裹下的小隆起。“长快点,需不需要我帮忙?”

    眼看他低下头,含住轻薄兜衣下的徐莓,她一时心慌地将人推开。“可不可以……不要……”

    眸光闪了闪,兰泊宁重重地吻了突起的小点,抽身。“我先去洗净全身的酒味,你等我。”

    等……等他?!

    蒲恩静莹白的身子颤了一下,少了胭脂的粉色唇瓣被她咬出几道牙印,她闭上眼睛,做出豁出去的准备。

    一盏茶后,一股湿气靠近,喜床的另一边微陷了一下,身边多了个人,她屏气凝神的等着,身体硬得像石头。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请安。”横过一条手臂,兰泊宁将小脸绷得死紧的小妻子搂入怀中。

    咦!就这样?

    “不然你想怎样,要我重振旗鼓?”他乐意得很,就怕她干扁的身子承受不起。

    原来她竟不知不觉把心底的话说出,蒲恩静面红如潮,“我……我睡着了,说的是梦话,不用理会。”

    “哼!”兰泊宁两臂收束,将人抱得更紧。

    第5章(1)

    鸟语花香,风和日丽。

    淡淡的荷花香气从屋外飘进,伴着晨间的露水与微风,朦朦胧胧地,似有若无,忽远忽近。

    从懂事以来就不喜欢早起的蒲恩静忽地睁开眼睛,微光透入的窗棂停了几只鸟雀,圆乎乎的脑袋不时往里探看,似在看看里头有没有粮食,屋内的人怎么还不起床。

    不管是态度强硬的姊姊,还是温言软语相劝的娘亲,她是能赖床就尽量赖,不到迫不得已绝不起床。

    时间是自己的,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反正起床不是在绣花便是发呆,没旁的事好做,起不起身又何妨。

    可是天才蒙蒙亮,还有些昏暗,她也十分讶异自己会起得这么早,打破了以往的睡眠作息。

    “你再东摸西摸的摸下去,把我撩拨上火了,你就拿身体来抵,我不介意补过洞房花烛夜。”

    她一僵,神情怔愕地回过头,星眸惺忪地看向近在眼前的大脸,慢半拍的现在才掌握状况

    “啊!你……呃,你起得真早……”惊慌中,她晒笑着收回“你怎么在我床上”的那句话,连忙改口。

    仅仅一夜,她由姑娘变新妇,她还在努力适应身分的不同,毕竟落差太大了。

    “没你起得早。”他面色冷峻的看着她放在他腿上的手,只差一点就碰到两腿间的昂藏。

    讪然的缩回手,她止不住的懊恼。“需要我……妾身服侍夫君净面、穿衣吗?妾身先为你梳发。”

    长达五年的轮椅生活,也接受了再也站不起来、终身残废的事实,即使换了一具躯壳,蒲恩静还是习惯性的在起床前揉揉麻木没感觉的腿,利用适当的按摩使肌肉不致萎缩。

    可是她刚醒来时迷迷糊糊地,忘了这不是她那被车子辗断、全无知觉的双脚,仍旧不自觉往下摸向小腿肚。

    她完全没发觉粗细大小的差别,残存的记忆中,她的腿对抚摸没任何感觉,因此摸了也察觉不出来,她只当是自然感受,没想过她摸的竟是别人的腿,还是男人的大腿,以及……令人尴尬又敏感的部位。

    静默地互看了一眼,不做任何回应的兰泊宁径自起身。“一家人不兴礼不礼的作派,以后直接用你、我相称即可,什么妾身、夫君的听了刺耳,你是我的妻子,不是妾。”

    他不需要她卑微,只要如同她平时那般的和他相处,她使起小心眼的模样还挺逗趣的,重点是,她不怕他。

    不是妾……难道他有……“你的后院还清静吧?譬如通房、妾室什么的,初来乍到,我可是不懂规矩的。”

    听着她略带酸意的试探,兰泊宁翻身将一半身子裹在丝被里的妻子抱起,嘴角微扬,抱着她走向镶嵌西洋镜面的螺钿梨花木梳妆台,将她安置在梨花木圈脚椅上。

    “没有通房,没有妾室,你在嫁我之前没打探清楚吗?我在外的名声是冷酷无情,刻薄暴戾,如今二十有四了,没人敢嫁,除了你。”她是唯一不存任何妄念的人。

    闻言,她松了口气,没有妻妾相争的困扰,日子应该不难过吧。“那你要对我好一点,不要动不动就摆出凶脸吓唬我,我胆小如鼠,不禁吓的,要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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