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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他又生气了

    荷花池里,夏日的生机勃勃,满池春色不见,剩下冬日的萧瑟。

    初赫连彧坐在亭子里,眉头拧紧,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转头,女子一身白衣,缓缓走来,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莲,不染纤尘。

    赵王府里的总管,和软玉跟在她身后,一起走进亭子。

    “给王爷请安。”初雪福了福身,笑意清浅。

    “免礼。”赫连彧看了她身后一眼,眸光冷沉。

    初雪落坐在石凳上,赫连彧说道:“本王独来独往惯了,闲杂人等退下。”

    没有指名点姓,在场的人却都能明白他的意思,初雪对软玉点了下头,软玉对赫连彧福了福身,走出凉亭。

    赵忠是奉了王妃的命令来监视,赫连彧这样一说,他也不敢留下,王妃可怕,赫连王爷更可怕。

    权衡利弊,赵忠也走出凉亭,跟软玉一起在外面的桥廊上等候。

    “为什么选在这里见?”凉亭里只剩下两人,赫连彧率先发问。

    “避嫌。”初雪回答,眸光看着石桌台面上摆放的茶具,伸手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推到赫连彧面前。“王爷请用茶。”

    “不渴。”赫连彧看了茶杯一眼,酷酷的回了两个字。

    初雪扬起好看的眉。“是不渴,还是怕下毒?放心吧,赵王府的人都很善良,不会对客人下毒的。”

    下毒,借一百个胆子,赵王府里的人也不敢对他下毒,赫连彧嘴角抽搐,这女人是在与他开玩笑吗?

    总管听了初雪的话,心里暗暗叫苦,长郡主啊,你也是赵王府里的人,要不要这样嘲讽赵王府。

    初雪仿佛听到了赵忠的心声,转头看过来,赵忠心里一惊,耳边响起软玉的惊呼声。“糟了。”

    “什么糟了?”赵忠赶忙问,软玉一脸惊慌,也不管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抓住那人的手臂,指着池子里,枯萎荷叶上的一抹白色道:“那是郡主最喜欢的绢帕,是德妃娘娘给郡主的,郡主很是宝贝,怎么掉到池子里了?”

    怎么掉到池子里了,他怎么知道?赵忠感觉自己手臂上,被软玉抓的地方有些疼,很想对她说,姑娘,你手下能轻点吗?

    “不行,我要下去帮郡主捡回来。”软玉一副下了重大决定的样子,说着就要翻过围栏,往池子里跳。

    “廊下水深,你别下去,我去找识水性的人去捡。”赵忠赶忙拉住软玉,他想的是,软玉是女子下水不妥。

    尤其赫连王爷还在亭子里,不能让赫连王爷以为,赵王府里的下人欺负弱小,认为王爷和宁侧妃不在了,就欺负长郡主。

    皇上看中了长郡主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要是赫连王爷见到皇上的时候随口说一句,赵王府里的人,包括主子和下人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谢谢,总管你真是太好了。”软玉感动的道谢,抓住赵忠的手椅着,赵忠笑了笑,突然身体不平衡,整个人就往池子里栽去。

    “赵总管,赵总管。”软玉惊呼,双手扶在栏杆上,一脸惶恐的看着赵忠掉落在池子里。

    噗通一声,溅起水花。

    不远处的下人听到声音,赶忙过来查看,见水里扑腾的人是赵总管,纷纷想办法救他,等赵忠被救起来,他已经冷的直哆嗦,一句话也说不清楚。

    “赵总管,你不是说要找人来捡绢帕,怎么自己下水去捡了?”软玉排开众人,来到赵忠面前。

    赵忠看着软玉无辜的脸,心中也很是纳闷,自己是怎么摔下去的,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一阵风吹来,湿透的全身颤抖不已。

    下人们七手八脚的扶着赵忠离去,软玉站在桥头,冲亭子里的初雪挥了挥手。

    凉亭里,初雪也挥了挥手,自始至终看戏的赫连彧于是知道,总管落水是软玉的杰作,授意的人是坐在自己对面的赵初雪。

    “不怕弄出人命?”赫连彧看着初雪,那个总管一看就不识水性,又是在冷天,下水后立马手脚僵硬,这样很容易出事。

    “软玉在,不会。”初雪铸锭的回答,她只想给赵忠一个教训,没想要他的命,若是没有其他人来救,软玉会出手救人。

    “你一向都这样吗?”赫连彧语气冷漠,他不喜欢玩阴谋,更觉得玩阴谋的人可怕,因为一个小小的阴谋,往往能断送许多的人命。

    “什么意思?”初雪不解的看着赫连彧,对上他冷沉的眸光,心中十分纳闷,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得罪他。

    因为赵忠在,她没跟他说句话话,就不存在说话触到他的禁忌什么的。

    “对于自己看不顺眼的人,你一向都这样吗?”赫连彧重复。

    原来,他是怪她设计赵忠落水,初雪淡淡一笑。“赵忠是奉王妃的命令来监视你我,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能单独与你说话。”

    “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赶他走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偏偏用这么极端的一个。”赫连彧的语气,可以说是咄咄逼人了。

    “不可否认,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一个。”初雪指出重点,自己在赵王府里的处境,他不会明白。

    “可他差点因此丧命。”放在石桌上的手,不自觉握成拳,似在隐忍着什么。

    自己都解释过了,软玉不会让赵忠出事,他还紧抓着不放,初雪怒了,索性撇开脸,不与他争论。

    气氛有些僵,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一阵冷风吹来,初雪感觉有些冷意,眸光看向赫连彧,只见他也看着自己,只是,那目光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度。

    真是的,天气已经这么冷了,他还一副冷冷冰冰的样子,自己是招谁惹谁了,要在这里吹冷风,面对他的冷脸。

    想到这里,初雪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没有看赫连彧一眼,朝凉亭外走去,没走几步,手臂被人拽住,赫连彧冷冷的声音说:“我让你走了吗?”

    缓慢转身,初雪看着赫连彧,并朝着他福了福身。“王爷若没有什么事,小女子告退了。”

    “我有事。”赫连彧一本正经的说道,太子梁亦玄交给他的任务还未完成,她走了,他怎么回去复命。

    初雪一愣,很意外如此类似于赌气的话,是从赫连彧嘴里说出来的。

    “坐下。”赫连彧命令。

    看着他良久,初雪狠狠地闭了闭眼,走回到先前的石凳,落座。

    赫连彧从袖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在石桌上,推到初雪面前,初雪一愣,看看盒子上精致的纹路,她问:“什么意思?”

    “给你的。”赫连彧说道。

    “给我的。”初雪顿时眉开眼笑,拿起盒子打开一看,见里面放置的是一朵干了的花,纯白的花瓣看起来有点像曾经在电视里看到过的雪莲,她笑不出来了,人们送花都是送鲜花,哪有人送干花的。

    “这是雪莲花?”初雪伸手碰了碰花瓣,他道歉的方式还真特别,别人送鲜花道歉,他用干花,还是名贵的雪莲花。

    “准确的说是冰山雪莲。”赫连彧说道:“今日早朝,北方进贡四株冰山雪连,皇上当时就赏了太子一株,他知道你病了几日,不能亲自来看你,就托我给你送来。”

    听了赫连彧的解释,初雪满心的欢喜散去,只剩下生气,生赫连彧的气。

    搞了半天,不是他送的,他只是一个跑腿的,啪的一下盖上盒子,初雪站起身。

    “还真是谢谢你的好意。”咬牙切齿的道谢,初雪瞪着赫连彧。“不过,再名贵的药材对我已是无用,明日,赵王妃和赵子敬就会欢欢喜喜的把我送入宫去,宫里什么药材没有,这一株得来不易的药材,还是让太子自己留着吧。”

    “你说什么?”倏然站起身,赫连彧钳住初雪纤细的手臂,沉声道:“把你刚刚的再说一遍。”

    “何必装没听懂,我再说几遍结果都是一样。”初雪撇开脸不看他。

    赫连彧怒极,大手钳住她圆润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沉声问:“你答应了?”

    “她们用赵王府所有人的性命要挟我,我有理由不答应吗?”盯着他带怒的脸膛,初雪反问。

    初雪没有说的是,自己也反将了赵王妃一军。

    赫连彧沉沉的看着她,幽深的双眸里面,藏着许多看不到边际的汹涌和复杂。

    “我劝你还是快放开我,一会儿让人看见了,传到皇上耳朵里,对你的未来没有半点好处。”初雪淡淡的提醒。

    她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暗处不知道藏了多少赵王妃的眼线,他可以不在乎,但她不想连累他。

    于公于私,赫连彧都不能被皇帝怀疑,他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军,掌握大军,一但被皇帝怀疑,必定是杀身之祸。

    哼了一声,赫连彧放开她,初雪身体有些不稳,双手撑在石桌上,眼角余光瞥见赫连彧甩袖离去的身影,她叫住他。“赫连彧。”

    背影一僵,赫连彧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拿起桌子上的盒子,初雪走凉亭,绕过赫连彧来到他身前站定,抓起他的手,将盒子轻轻放在他手心里。

    “这名贵的药材放在我身边不安全,你带回去给殿下,请他帮我收着,需要的时候,我会去取。”初雪压低了声音说:“另外,替我谢谢殿下的好意,刚才的话,还请你忘了,别对殿下提起。”

    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牺牲自己保全众人,赫连彧手腕一番,握住她的手,沉声问:“你真想进宫?”

    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忧,初雪笑了,笑容明媚如三月里的春风,沁人心扉。

    “不想。”她说:“忘了吗?我说过我要追求你的,进宫了,我还怎么追你呢!”

    赫连彧凝眉,有种自己被骗了的感觉,眼前这个诡计多端的小女人,怎么可能任由赵王妃和赵子敬摆布,乖乖入宫当妃子,她只怕早就想好了对策反将赵王妃母子一军。

    她又耍了他一次,想到这里,怒气一上来,甩开她的手,赫连彧握紧手里的盒子,大踏步离开。

    “又生气了。”看着赫连彧离开的背影,初雪低语。

    “谁又生气了?”软玉走到初雪身边,问道:“赫连王爷生气了吗?”

    “软玉,你怎么被小一同化了。”初雪侧眸看着软玉。

    “同化。”软玉不耻下问:“郡主,什么是同化?”

    “同化就是,你和小一成了同类,一样的呱噪。”话落,初雪朝前走去。

    自己什么时候和小一成同类了,软玉站在原地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抬眸见自家郡主已经走远,赶忙施展轻功跟过去。

    福寿阁里。

    赵老夫人坐在椅子上,蹙着眉头,听着赵凝雪跟她告初雪的状,心中的疑问一个一个往外冒。

    “祖母,您不信吗?”赵凝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人的表情,她已经将母妃教自己说的话,绘声绘色的跟祖母说了,祖母怎么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呢!

    祖母年纪大了,是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吗?赵凝雪猜测着。

    赵老夫人不是没听清,相反的,她听的很清晰,不过,老人家不糊涂,分得清什么是重点,重点就是,凝雪说的话太过圆满,圆满的让人找不出破绽,就好像是有人事先教她演练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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