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陆大夫,你可别出差错,一定要把主子跟小主子救回来呀。.」弥生双手合十,不断祈求上天。
「你们两个别急,景熙她……」陆傲秋将她抱在怀中,深情的看着她。「她一定会带着孩子回到我身边,她答应过我的。」
等待了一会儿,段景熙的身子慢慢有了变化,她的脸色越来越红润,胸口也隐隐开始起伏,弥生更注意到她僵直的指尖似乎正微微抽动着。
弥生和向求凤靠上前去,期盼着段景熙能死而复生。
「景熙,快醒醒……」陆傲秋温柔的在她耳边轻唤,「大家都等着你呢,快醒来,别睡了……」
终于,段景熙的眼皮微微颤动着,像是很努力的想要把眼睛睁开,过了一会儿,她慢慢掀起眼皮,顺利张开双眼。
她的眼神迷惘但清亮,并未感到震惊,只是疑惑的看着眼前的陆傲秋、向求凤及弥生,她蠕了蠕唇,润了润紧涩的喉咙后,有些艰难的道:「我……我在黄泉路上了吗?弥生?嫂子?为什么你们……不……不,兄长难道也对你们下毒手?」说着,她难过又愧疚的流下眼泪。
可当泪水滑过双颊时,她意外发现自己的眼泪居然是热烫的,心头一阵狐疑,怪了,她都入了鬼籍,还能感受到温度吗?喔对,此刻她还清楚的感觉到陆傲秋的温度呢。
「傲秋,我……我感觉到你了……」她泪如雨下。「原来到了阴间,你还是如此的温暖。」
陆傲秋跟向求凤以及弥生相视一笑。
「熙主子,你没死,还好好的活在人间呢!」
段景熙一愣,她明明已经服下向求凤给她的毒药,早该死透了,弥生怎么会说她没死呢?她的视线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又借着月光看了看四周,很快发现自己身在无欢崖上,可是有些迟钝的思绪一时间还无法厘清现下究竟是什么状况。.
「景熙,国主夫人给你吃的不是毒药。」陆傲秋笑道:「而是龟息丹。」
她疑惑的反问:「龟息丹?」
「是的,景熙,龟息丹是陆大夫交给我让你服下的,这丹药服下之后,心跳呼吸会变得十分微弱,像是死去一般,我们便是以此骗过国主,让他以为你服毒自尽……」向求凤笑视着她。「你没死,你跟腹中的孩子都还好好的。」
「是啊,主子,从今以后你可以跟陆大夫安稳幸福的度过此生了。」弥生很为她开心,不禁喜极而泣。
向求凤拍拍弥生的肩头,轻笑道:「这孩子演得可辛苦了。」
「夫人,奴婢不是演戏呀,我是真的害怕主子再也醒不来……」弥生边说,边胡乱的抹着眼泪。
陆傲秋一听,故作不满的皱起眉头。「原来你对我这么没信心呀。」
弥生尴尬一笑。「陆大夫是医人的,又不专精毒人,我当然担心。」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彷佛睡了好长一觉的段景熙还是有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景熙,我派人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得知你被软禁在菩提院,于是我便开始计划如何将你救出,同时还能永远不被段景桓追杀。幸好我往日广结善缘,城中有不少可信赖的人都欠过我恩情,我方能找人帮我跟弥生接上线,要她将药给你服下……」
「可让我服药的是嫂子……」她一脸纳闷。.
弥生接着解释,「我跟陆大夫派来的人接头时,被夫人发现了,我当时真是吓坏了,以为自己坏了大事,没想到夫人却说要帮我……」说着,她难为情的抓抓头。「夫人说我莽撞,可能会坏事,所以决定由她将药交给你。」
段景熙疑惑的看着向求凤。「嫂子,你为何……」
「我爱你兄长,所以我不想见他一错再错,犯下这种滔天大罪。」向求凤幽怨凄楚的说完,然后微微一笑。「景熙,我羡慕你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也愿意帮助你们。」
「嫂子……」陆景熙眼眶一热,嗓音也有些沙哑。
「什么都别说了。」向求凤深深吸了一口气,笑视着他们。「此地虽安全,但也不宜久留,你们还是快走吧。」
「嗯。」陆傲秋感激的道:「夫人的恩情,我们一家三口没齿不忘。」
「得了,日后记得给我捎来平安的消息便行。」向求凤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小玉瓶,交到段景熙手中。「我这个做舅母的没什么东西可以给孩子,这是出嫁前,我娘亲送给我保平安的。」
段景熙捏着那个小玉瓶,眼泛泪光。「嫂子,可这是你的平安玉……」
「送给孩子吧,希望他一辈子平平安安。」向求凤十分坚持。
段景熙不好驳了她的心意,收下小玉瓶,小心翼翼的揣在怀中。
「好了,我们该走了。」陆傲秋说:「魏兄跟昊天帮兄弟还在城外候着呢。」
「嗯。」段景熙点头,由他扶着站了起来。
「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啊!」段景桓冷笑道。
他以为早已死去的陆傲秋跟段景熙,此时竟活生生的在他面前,若不是他醒着,真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夜里,刘妈突然急急求见,说她看见国主夫人跟弥生偷偷摸摸的跑到西侧门墙边,还拿了张梯子爬墙出去。
弥生不是向求凤的婢女,向求凤跟她也鲜少接触,两人之间唯一的关联,就只有段景熙。
段景熙已落葬在无欢崖,她们两人就算要去祭她,也不必挑在夜里,就算要在夜里,也不必爬梯。
直觉告诉他,有诡。
段景熙的死因是个秘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只身前往无欢崖,来到崖顶,果然让他看到这惊奇的情景。
正准备离去的四人,听到这笑声皆错愕的转过头,一见到突然出现的段景桓,全都震惊不已。
「陆傲秋,你是人是鬼?」段景桓故意问道。
陆傲秋警戒的盯着他,坦然回道:「是人。」
「我以为你被郑婉儿毒死了,没想到是场骗局。」段景桓嗤笑一声,「我还真的相信了呢。」
「你设局在先,我不过是将计就计。」陆傲秋说。
「那女人呢?不是真的坠谷身亡了吧?」段景桓问。
「除了少一截小指,她毫发无伤。」
段景桓的表情看不见一丝怒意,但眼中却迸射出杀机,他咬牙切齿道:「陆傲秋,你为什么要一直坏我的事?」
「你又为何对景熙如此无情绝义?」陆傲秋反问道:「她十六岁时便与杜长风订亲,你却一直拖至杜长风登上国主之位才将她嫁给他,为的是让她生下流着段家血的黄国继承人吧?」
「一点都没错。」段景桓哼哼低笑。
「你与她虽非同母,亦是至亲,为成就你的野心,你居然逼迫她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甚至……」
他话末竟,就被段景桓冷冷打断,「又是爱?你倒问问我的正宫夫人,她是因为爱我才嫁给我的吗?」
此话一出,向求凤竟毫不迟疑地回道:「我爱。」
她一出声,大家都愣住了,段景桓也难掩惊愕的直瞅着她。
他听段景熙说过向求凤是真心爱他,但他并不相信,向求凤对他一向不甚热情,沉默又淡漠,别说是爱,她连一句喜欢都没说过,她总是远远的看着他,好像不想跟他有过多接触似的。
他抱她、吻她时,她从没有所响应,就连滑了几次胎,也不见她惋惜流泪。
她爱他?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向求凤,你在说笑吗?」段景桓不以为然的笑问。
向求凤神情凝肃,目光却深情。「夫君,我爱你,自我十三岁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便对你动了情……」
十三岁?他记得两人第一次相见,是在她父亲的寿宴上,他陪同父亲一起赴宴,那时他还觉得奇怪,她身为女子居然被允许同席,后来他才知道两家其实是藉着寿宴讨论两人的婚事。
「后来知道我要嫁的人是你,你可知道我有多期待?」向求凤噙着泪,唇角勾起一抹凄迷的笑。「十几年了,你从不曾正眼看我,又经常在我面前与别的女人调情,可我……还是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