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其实不只是他,在场的男人都想索要,可是刑剑天却将云白瓷瓶收入坏里,掩住众人渴望的目光。.
“将军,我们要不要派人跟着她?”莫不破问道,也许日后还用得上她。
没有一个不对医术精湛的小姑娘出身感到好奇,更有热切的探究,看她的言行谈吐,衣着打扮无一不出自大家,哪家的千金小姐允许她学医,对家风而言并不光彩。
“你们没发现吗?”刑剑天锐利的目光看了众人一眼。
“发现什么?”莫不破不解的问道。
刑剑天墨瞳低垂,略带深意。“她身边的车夫身怀绝技,武功不在我们之下,若是单打独斗,能赢他的人不多。”连他都要斟酌斟酌,先探探底。
“将军,你说一个车夫功夫比你高?”这是开玩笑吧,将军的九斩回龙刀举世无双,无人能敌。
“不一定,要比过才知道。”刑剑天的双瞳迸出锐色。
“那药我们还要不要?才一瓶不够我们分,她那里应该还有。”救命的药怎么也不算贵,两百两他还买得起。
周藏七的心语是大家的心声,见识过白色粉末的止血效果,人人都想有一瓶救急。
“还有麻沸散。”不知是谁又提了一句。
“对,麻沸散,那太重要了,老子每回一受伤就痛得要命,手没轻重的军医又当我是死人般的医治,真是痛上加痛,痛到想干脆死了算了。”
燕无道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在血海中打出来的战功,哪一个人身上没留几道疤,他们悍不畏死,奋勇迎刀,可是谁也忘不了受伤后的医治,那才是真正的活受罪。.
谁不希望伤快点好,最好有一抹就痊愈的神药,但世上哪有这种药,只好退而求其次,好得快是唯一的要求。
“老大,让我去追踪,我的轻功最好,不易被发觉。”自告奋勇的莫不破有些迫不及待,满脸兴奋。
“不用。”刑剑天丢出攀钩,一把勾住他的后领,稍稍一使力便将腿往外衡的家伙勾回来。
“老大,千载难逢的机会呀!难道你要白白让她走了?”那是神医耶!他从不晓得伤口还能用缝的。
“我说不必就不必。”刑剑天的言下之意就是,大家不用多说了,他自有主张。
“你真要错过这种奇才?”莫不破心里急呀,唯恐驴车走远了,想要追人就来不及了。
“她是个姑娘家。”刑剑天沉声道。
女人在军中只有一个去处,红帐,也就是供军士泄欲的地方。
“姑娘家就不能为国效力吗?何况我们要的是她的药和医术,如果她肯教……”将会造福无数兵士。
刑剑天被胡子掩住的嘴往上一勾。“你方才没听见她说了什么吗?你们一个个全把耳朵扔在粪坑里了是不是?”
啊!小姑娘说了什么,怎么不记得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的注意全放在小姑娘持刀的手上,敬佩她的大胆之余,还不忘感慨她的手长得真好,莹白晶润,彷佛精雕细琢的白玉。
“云空大师。”刑剑天好心提醒道。.
“云空大师?云空大师……啊!天悬寺!”莫不破最先反应过来。
天悬寺盖在悬崖峭壁,历经五百年而不衰。
“没错,她提到要云空那里供宿。”人就在那儿,有必要跟吗?小兔儿回巢,不费吹灰之力。
莫不破嘿嘿贼笑。“小姑娘居然也跟云空大师颇有缘分,看来真的不必急呀!”
云空大师出家前是莫不破的叔公,有妻有子却看破红尘,遁入佛门一解一身桎梏,精通佛理一心向佛,教人意外的是,他与刑剑天特别投缘,两人一下棋是没完没了,曾经三天三夜没离开棋桌,最后以和局收场。
云空大师是世外高人,不轻易与人结缘,所以他的俗世友人曲指可数,即使是他的嫡亲子嗣,他说不见就不见,无论他们如何苦苦哀求,他心在三界之外不问俗事。
唯独有两人只要他在寺中便会接见,一是刑剑天,一是佟若善,此两人在他心中堪称尚且谈得来的小友。
“当务之急是联络上太子,让他小心提防,朝中居然有官员通敌。”刑剑天拧着眉道。
私扣粮草是小事,泄露兵士布列图才是致命大伤,他的人是来杀敌的,不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怕是不容易,太子那里有人监视着,想要和他搭上线不容易。”太困难了,如火中取栗,稍有不慎连自己也得赔进去,燕无道不免忧心忡忡,内贼猖狂,损及国本。
“找秦肃王吧,他进宫方便。”四皇子楚长留受封肃王,封地在富饶的秦、肃两州。
周藏七的提议被刑剑天否定,“不,我直接面圣。”这才是斧底抽薪之法。
他们离开边关并非私下行动,而是因为皇上召他们回京。
不提私扣粮草,不言军饷短缺,不论是由谁押运,运到边关的军资和上头发得没有一次符合,押送官要贪,上层也要贪,沿途的县城再摸点油水,能够让兵士吃饱已经很不错了,有力气打仗城池就不会去,后方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他要的是药材和冬衣,这两样东西在边关极度缺乏,粮食和军饷他们可以去抢,在太行山附近有十来个土匪窝,再不济还有北契和辽国的游兵,半年剿一回,就够他们吃喝一年了。
“老大,皇上不会砍你头吧?”莫不破担心的问道。
刑剑天冷笑一声。“我刑家一门忠烈,几乎都交代在战场上了,皇上还要赶尽杀绝吗?”
刑家嫡出子系,除了刑剑天外再无第二人,其余皆是庶出和旁支,他三个叔公、他父亲和两个亲叔,还有嫡亲的大哥、二哥全死在蛮子的刀剑下,大房就剩下他和两个走科举的庶子,一个进翰林院当六品编修,一个在国子监就读。
他们没有武将的血性,也不喜打打杀杀,为了刑家留下一点点血脉,刑家家规中特别点明一条,庶子不从军,若有一天嫡系血脉就此断绝,庶子要负起传衍责任。
“话不是这么说,君心难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还不至于老眼昏花,放任太子和三皇子明争暗斗,他不是逼你选边吗?”要是选错边,后果堪虑。
朝廷现有两派,分别是先皇后所出的太子一派,以及由统御后宫的仪贵妃所出的三皇子一派,继后所出的九皇子今年才九岁,根本无力与众位成年的兄长争逐,不在考量内。
其实刑剑天更看好行事果决的四皇子,也就是秦肃王楚长留,但他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与其妻鹣鲽情深,成亲数年未纳妾,夫妻俩仅一子一女,令贞太妃十分不满。
贞太妃是秦肃王的生母,先帝的婕妤,目前还住在宫中与太后作伴,并未随儿子的开府而离宫。
不过也有人说因为秦肃王不肯听她的意思娶她娘家辅国公府的外甥女,非要和她唱反调迎入一名民间女子,还把她所赐的两名侧妃和四名美女退回,所以她和儿子赌气,扬言他不广纳妻妾便不同住一处,让全天下人笑他不孝,不事亲娘。
但是气归气,这法子有用吗?
贞太妃被自个儿的意气困住了,有点下不了台,上头没个婆婆管东管西,指手画脚,肃王妃不知过得多清心,她巴不得贞太妃不要来,免得坏了他们一家四口和和乐乐的好日子。
“不,皇上他在看臣子的忠心,忠臣、直臣才是皇上要的,我们明面上两边都不搅和,看他们斗得你死我活。”皇上不会真的撒手不理,必要时还是会出手。
文人重气节,武将重血性,文能定国,但要所有人都乖乖听话,唯有武力制裁方为正道。
皇上在此时召刑剑天众人入京,就是要确定他们的兵权仍是效力于天子,而非偏向其他皇子,皇上要掌控军权,不让兵祸为患,是自己的人,皇上才能放心的用。
“对了,老大,皇上会不会突然来个赐婚?他这些年老是叨念着你尚未成婚,前头三个嫂子都没福气……噢!周藏七,你干么踢我?”莫不破不满的瞪向周藏七,偷袭非好汉,好胆来过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