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程府的大房、二房都看三房不顺眼,身为三房嫡亲妹妹的女儿,他们又怎么可能诚心相待,就防着她向老夫人要钱,把程府的银子搬到表小姐的小金库,内外勾结私吞程府家产。.
“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要勾引谁呀?咱们意兴伯府可不兴表哥表妹亲上加亲,你可别指望能够巴上府里的哥儿们。”程如花嘲讽道,心里却想着,可恶,居然穿戴得比她好,那根金灿灿的步椅得多好看。
佟若善在心里冷哼一声,呿!那些歪瓜裂枣她还看不上眼,别侮辱她的眼光。“表姊都还没嫁呢,我哪敢夺表姊的光彩,随便穿穿也就能见人而已,瞧瞧这簪子,是上个月月中打的,都旧了。”
闻言,程如花更加怨恨了,上个月月中至今还不到一个月,分明是新打的金簪,今儿个是头一回簪上,她哪来的银子买新簪,根本是存心炫耀,想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夺走,就她一个人出锋头。
早些年的佟若善像破落户的女儿,她刚到程家那几年,因为身子弱,穿戴较为朴实,加上医乐费花去了不少银两,过得并不宽裕,身上没有几个象样的首饰,那时没人怀疑她私用了程府的银两,只当她是侯府不要的女儿,多有嘲讽和欺侮,态度不恭。
可是后来她的日子越过越好,所吃、所用也越发精致,程府上下不免开始感到疑惑,她的银子究竟是谁给的?
想到这里,程如花不善的眼神看向坐在罗汉榻上的老夫人,她一心认为是老夫人给了佟若善贴己银子,心里不由得有恨。
不是亲的就是不亲,继室怎会对元配所生的子女尽心尽力,看,本性不是流露出来了,对自己的外孙女细心照料,对继子家的孩子却不闻不问,偏袒得太过明显了。.
“你要是嫌旧就给我,我一点也不嫌弃用旧的。”程如花故意说道。
佟若善略带歉意地抚了抚发上的长簪。“这种目无上下的事我可做不出来,自己不要的旧物怎能送人,太不成体统了,只能用赐的,像是给丫鬟什么的做为奖励。”
这些首饰她其实不点也不在乎,她甚至可以全送给她的丫鬟,但她怎么样都不可能给对她怀有恶念的人。
程如花吃了个大闷亏,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但随即又装模作样的拉起她的手,想把她腕间她生母留给她的遗物血玉手镯扒下来自己戴。“嫌旧就送我个新的,露华阁有根绿宝石泪形钗我很喜欢。”
“我没银子了,要等大舅母给我发月银。”佟若善轻巧的手一拨,不着痕迹的将人推开,素腕一抬,雪肤映出红玉镯的光彩。
她承认是有点故意,莹白肤色配上血红镯子,衬托出雪肌更白嫩,玉镯子更红艳,人与镯子相互辉映,美在巧夺天工,浑然天成,天地自生的灵气薄薄围绕。
那一瞬间,佟若善有若仙姿玉骨的美人,散发一股娇贵仙气,添增三分动人。
她想给的才给,她不想给的,谁也别想从她手中取走一分一毫,程如花的行为踩到她的底线了,她才有如蝴蝶破蛹而出,在刹那间绽放出勾心动魄的美丽娇色。
癸水来过后,她已经慢慢长开了,越见属于少女的娇柔,眉眼间多了引人入胜的清媚。.
“你敢说没银子?!你身上穿的、戴的可比我娘给你的月银还多得多,你究竟上哪儿生的银子?”程如花就不信府里会平白长了黄金,还全给了吃白食的白食客。
“神仙送的。”佟若善勾起浅笑,恍若清风拂过。
“哪来的神仙,你少胡言乱语!”最好有送银子的神仙。
“财神爷送金元宝呀!你没瞧见逢年过节,财神爷庙的香火鼎盛。”
“你……”程如花愤怒一指,花容涨红。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姊妹,吵什么吵,血脉一源还能吵出朵花不成?”抽着水烟袋的程老夫人程杨氏神色慵懒,一副坐看儿孙嬉闹的清闲样,底下吵呀、闹的,全是还不完的儿孙债。
两位舅母坐在程杨氏下首,大舅母孔氏帮着填烟丝,二舅母安氏负责添茶,两人虽然私底下不和,但该做的表面功夫一样不落下,本朝崇尚孝道,不论元配或继室都是娘,为人子女者都得尽孝。
两房的女儿有四嫡五庶,庶女就不提了,庶出如仆,一点也不重要,大房、二房各有两名嫡女,分别是如花、如玉、如珠、如宝,四如依次排列年纪是十六、十五、十四、十二。
程如花是长房嫡女,正气呼呼的跺脚,嫡次女程如玉是个贪吃的,身材略微圆胖,看到桌上的糕点便吃个不停。
二房的程如珠和程如宝都很注重外表,两人最擅长在人前扮演端静温顺的好姑娘,一左一右的跟在娘亲身后,不时给她递个帕子,说两句讨好的话,装出母慈女孝的好风景。
“祖母,你偏心,为什么表妹有簪子,我们姊妹却没有?我们是你的孙女,你怎么能厚此薄彼!”没拿到玉镯子的程如花很不甘心,她坐上罗汉榻的踏脚,摇着程杨氏的膝盖。
程杨氏微微挑起眉,看了看善姐儿黑发上的簪子,目光流露出疼爱,但再看向无理取闹的孙女,神情稍嫌冷淡。“那是人家的爹从京城托人带来给她的,你想要,就让你爹打一支给你。”
程杨氏晓得外孙女在城外买了田,是她托人办的,但她并不知晓收成如何,又种了什么值钱的作物,她只知道善姐儿过得好就安心了,其它就由着小丫头们自己去捣鼓。
京城来的这类话是骗人的,自从女儿过世后,她那个侯爷女婿便对亲生女儿不闻不问,连平常的花用也没送上一两半两,好像就这么给忘了,让失女的她更加疼惜无娘的外孙女,有好的总是想留给她。
程如花撇撇嘴。“祖母是诳我的吧,我们府里几时有京城来的人,我怎么没看过?”
“那是外男,岂能入内院?你问问你娘,上个月是不是有侯府的人送来书信和一口箱子。”程杨氏想着外孙还算不错,惦记着给她送上贺岁礼,要不今日这番谎话她也很难自圆其说。
佟仲阳在武宁侯府的处境比妹妹还要艰难,继母不只苛刻他的用度,还压着不让他出头,年届十八了居然仍未替他谈成一门亲事,让他高不成、低不就的拖着。
即便如此,他还是十分关心身在祖母家的妹妹,三个月、半年便捎来一封信,紧缩着用支,不时送她一些京里的小玩意儿,他正是清楚继母苛待人的手段,才刻意不让妹妹回府。
不过这也正合梅氏的意思,少了佟若善,她的女儿佟明珠便是侯府的嫡长女,日后说亲能说上较好的门第,不会被人说是妾室生的女儿,硬生生的掉价。
“娘,是不是真的?”程如花不相信的看向母亲。侯府还认佟若善这个女儿吗,不是不要了?
孔氏眉眼弯弯的点点头。“以后你出阁时,祖母会为你添上一大笔嫁妆,你小家子气的计较什么金簪,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姓程,府里连片瓦都是我们程家人的。”她长得一副马脸,此刻的模样看起来很刻薄。
第三章人在屋檐下不一定要低头(2)
她话中有话,暗示老夫人别做得太过分了,拿我们程家的去贴补你那没人要的外孙女,日后你还要我们为你送终,身后事热不热闹就看你的行事了,别两手空等着入土。
“我为每个孙女都准备了一份,兰姊儿、月姊儿她们也有。”程杨氏一句话就把嫡女眨成庶女等级,在她眼里,程家这些后辈不分嫡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闻言,孔氏和安氏同时变了脸色,有些气恼的看向婆婆,顿时有种被掮了一耳光的不堪,脸上臊得慌。
“祖母,有没有我的一份?”唯一敢坐上罗汉榻的佟若善偎向祖母,撒娇的挽着她的手问道。
外孙女一靠过来,程杨氏的心窝就熨贴,抽着水烟呵呵一笑。“有、有,祖母哪会忘了你,你离祖母的烟杆子远一点,小心烫着了你,瞧瞧这身细皮嫩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