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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明白了,小选的时候,自然会以陈酿为题,当成考选的标准。.”说罢,他没顺着这个话题,反而话锋一转道:“高家的酒每年都进京两趟?”

    高辰恭不知道为什么吴知府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个问题上,但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东西,也就点点头,大约的回道:“高家酒一年进京两趟,都有固定的镖局押镖,入夏之前一趟,入冬之前又一趟,第一趟是怕暑热让酒变质,第二趟是怕入冬后多霜雪,路上难走,两趟镖都是押到京里,进了城后,由司检官查封验过,才算完手。”

    吴知府在地方多年,怎么会不知道高家运酒的时间,只不过想要更清楚的知道一些事而已,也就勾着他,说些运酒上的大小事情。

    毕竟他想要插手高家酒水这个产业的营利为次,最重要的是,他七、八年前在这附近发现的一个小金矿的出产。

    他并非出身高官世族,这些年来勤勤恳恳,也只是在兑州下混成了一个知府,若是走平常路,也不知道要多少人才有可能成为一疆大吏甚至是跃身内阁,但若是有了这些金子,他想要的青云路自然可以更顺畅些。

    只是金银这种东西,大量上路或者是频繁的运送都太容易引人注目,而他用尽了办法,也顶多就在兑州这里留下最后一任,接着就要进京述职,然后不知道分发往哪里去,这才让他把箭头对准了高家,借着插手高家的内斗,然后将自己的一些手下也安插进去,并且让高家二老爷那个精明的商人离开高家的中心,他就能借着高家每年两次的运酒,想办法在这一、两年里,把那些开挖出来的金子全都送回京里去。

    这东西一进了京,就不打眼了,到时候找准人送礼,别的不说,混个三、四品京官,也是一个相当好的门路了。.

    不提这时候吴知府心里的算盘打得多响,对高辰恭来说,他平日里顶多就是跟一些小吏说话,哪里遇过吴知府这样和蔼的和他说话的时候,心中满腔的激动,说到最后更是恨不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差没把高家事全都抖落得干干净净,就连一开始的一点戒备都没了。

    吴知府看着眼前像只孔雀一样不断的想展露自己的高辰恭,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凉薄。

    不说高家大老爷,就是这可能接手的大少爷也不过就是这种货色,看来这高家……在利用过后,也没有留下的价值了。

    第8章(2)

    吴学之再次端起茶准备表达送客的意思,雅间外头却突然传出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吴知府知道自己的人不会这么没脑子的做出这种事情,所以这来人找的是谁,那就很清楚,不过他脸上倒也不恼,反而轻轻一笑。“瞧这把门敲得,看来是有大事了。”

    他状若无意,说出来的话却有着挖苦的意思,高辰恭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假装没听懂,表情倒是颇为正常。

    高辰恭没让门外的人进屋子,因为吴知府特地挑了这里,又屏退左右不让人伺候,显而易见的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自然也不会不长眼睛的犯了人家的忌讳,所以他站起身来到门前,想着有什么话儿就在门边说说便罢,怎料一开门,就见到自家小厮一脸苍白的站在那儿,手脚还微微发颤着,活像受了什么惊吓。

    看着他这么一个没用的样子,高辰恭就忍不住一肚子气,低吼道:“最好是有重要的事,要不回去就先领十个板子!”若不是吴知府还在里头,不用等回去才十个板子,他这时候就得端死这个没长眼的东西。.

    小厮倒也不是怕那十个板子,想起刚刚看到的东西,他都恨不得把吃过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大少爷……刚刚有人抬了人,来咱们的铺子前头闹事!”

    高家身为一个卖酒的大酒商,自然和朱家那种作坊和铺子都连在一起的小作坊不同,自有一个独立的铺子在镇上,就是在兑州城里,也有一个明显的高家酒铺。

    高辰恭愣了下,觉得这剧情似乎有些熟悉,他皱了皱眉,没好气的骂道:“就这点小事,还得这样急匆匆的报给我听?是做什么吃的,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吗?!”

    小厮抖抖瑟瑟的又道:“大少爷、大少爷!这次不同啊,那人……是真死了!”

    真死人了?!高辰恭心陡地一惊,终于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毕竟抬了人来闹事和真的弄死了人可是两回事。

    “真死了人那就是大事,不过确定死了吗?可别又是装的。”他咬着牙,试图想控制自己有些发颤的手脚。

    不知道是因为听见真的弄死了人还是因为想到这事情如果没压住,高家接下来的生意会有什么下场,不管哪一种,都足以让自己手脚冰冷了。

    高辰恭看着小厮,压低了声音骂道:“既然死了人,就没有报给大老爷听,请大老爷出来主持大局?还是让人把那死的人给抬走?府里养了一堆下人是做什么吃的!”

    “大少爷……大老爷那儿有人去报了啊,可是大老爷正……就是没个响应,我们的人想要靠过去,那一家子就哭得震天响,就我来的时候,连银纸都撒上了,在铺子外头骂得指天画地的,就是说咱家的酒让人给吃坏了!”那景象,配上地上一个还闭不了眼的人,就是大白天的,都让人觉得渗人。

    小厮就算不把话给说完,他也知道他的好爹正在做什么事儿了,他暗骂了一句老不修,也知道这时候不回去处理这事儿是绝对不行了,他咬咬牙,摆出一副满含歉意的模样。“知府大人,这家中临时有些小事……”

    吴知府也没让他把话给说完,摆摆手。“没事,我这官衙里也有些公务,正准备要告辞了。”说罢,他就起身准备离开,对于高家到底遇上了什么事,也没有多问,而是直接走了出去。

    高辰恭低着头送走吴知府后,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才后知后觉想到自己居然没先抢着把这雅间的茶水钱先给了,忍不住懊恼低叹一声。

    “少爷!快走吧!”小厮急促的催着。

    他摇摇头,知道既然都已经失了礼,那也只能往后再补救了,又看着桌上吴知府并没有拿走的那份“谢礼”,他又忍不住微微怔愣。

    这吴知府还真是一个清廉的好官,居然把送的礼也给落下了,看来回去后还得好好打听打听吴知府喜欢些什么才行。

    小厮的催促让他来不及深想,把东西拿着就急急忙忙的出了茶楼赶回铺子里去,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他不只没将那些人给劝走,反而自己也被扔了一个臭鸡蛋,搞得一身狼狈则是后话了。

    不管高家酒铺闹出什么样的热闹,在关店休业几天后,一个消息的出现,还是让大家又把眼光放在高家的铺子上。

    三年一度的贡酒酒牌大选又来了,而这次和以往不同的是,兑州府要先做一次小选,而这次筛选的题目是“陈酿”。

    这个主题并没有太破格,毕竟能够成为有名的酒商,哪里没有一些拿得出手的陈酿?不说别的,就是朱家酒坊里,也存有一些五年以上的好酒,只是若是要拿这些去小选,不用看别人的酒是什么模样,朱苹儿自己就知道行不通。

    高辰旭也喝过不少酒,陈酿自然也是喝过几回,但是他自己觉得那陈酿就是容易上头外,味儿也差不多就是那个样,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所以并不懂她为什么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紧紧皱起了眉头。

    朱富贵和高赐福两人看着高辰旭那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前者是冷哼了声,后者则是觉得丢脸极了,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都是他教子无方啊!以前总想着有长子可以承担一切的家业,这方面对于么子就没有过多的要求,结果现在在亲家面前闹出了这等的笑话来。

    “臭小子!你懂个什么!”高赐福先教训了儿子一句,才开始解释,“什么叫做陈酿?就是拚一个酒商的底蕴,一种酒要存得住,不是要有阴凉好地盖的地窖,就是要有办法存冰来保持,否则一般的酒,你要怎么摆放才能够熬过那好几十年?!不,也不用多,就是熬个五年那也得花上多少心力?尤其是前两年,咱们兑州遇上了干旱,虽说还不至于逃难去,但是那年就是咱们家不缺银两,那年的酒窖里,因为过热,新酒都快存不住了,更别说那些陈酿,也扔了好几坛子,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那些酒虽说已经放在酒窖里,但是老天爷不赏脸,把地烤得跟炭一样热的时候,酒窖除非挖得更深,要不然还是多多少少会受了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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