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79章 目脑纵歌

    全村人齐聚在村后的广场上，听刺猬说，这里叫做目脑广场，专门用来过目脑节的。

    左非白等人图个热闹，也来到了目脑广场之上。

    景颇人身着节日盛装，纷纷涌入目脑广场。广场上人山人海，气氛热烈欢快，却又而不失庄严古朴的特色。

    左非白看到，广场中央高竖着四根长约四米的柱子，柱子上绘制着一些图案，便问道：“刺猬兄，这四根柱子是干什么的？”

    刺猬道：“哦，你说目脑柱啊……目脑柱又叫做亦称雌雄柱，中间两根为阴，外面两根为阳，上面皆绘有精美而富有象征意义的图案：右边柱上往往绘以蕨菜花纹，象征团结奋进；左边常画回纹构成若干个四方形，并涂以不同颜色，表示景颇族的迁徙路线；中间两根柱子之间，交叉着两把长刀，为景颇民族骁勇强悍、坚强刚毅性格的具体标志，很有讲究的。”

    左非白点了点头，笑道：“看来华夏的阴阳学说，连这里也被影响到了呢。”

    “可以这么说。”刺猬道。

    目脑柱的左侧立着一个方形架子，上层是吹唢呐的座位，前面挂着一个两米长的大皮鼓和一面直径一米多的大芒锣，供跳舞时伴奏用。广场四周用竹篱笆围起，目的是为了防止野鬼的侵入和牲畜的干扰。

    很快，景颇人的舞蹈便开始了，一瞬间鼓乐齐鸣，景颇人似乎是天生的演奏家，配合颇为默契，声声悦耳。

    此时，波隆老爷身穿大龙袍，头戴饰有孔雀、野鸡羽毛和野猪牙齿的目脑帽，手持长刀领头，后面跟着背铜炮和持长刀的队伍，妇女们拿着扇子或彩帕跟在最后，欢歌雀舞，热闹非凡。

    “咦，村长是领舞么？”左非白笑道。

    刺猬点头道：“是的，一般来说，领悟都是村中最有威望的人，当然是波隆老爷领舞。”

    左非白看着众人跳舞，渐渐也看出了一些门道。

    他们的行进路线，竟是严格按照目脑柱上所示的花纹线路进行，即俗成的舞蹈规则，跳完两圈后，就要变换队形，分成两路，一路仍由领舞人带领，一部分人按照花纹的线路往前跳，另一路则变换舞姿，跳起自由的舞式，由舞蹈水平较高的人领头。

    在跳舞的同时，还有两对武士绕着广场周围跳，其中两人拿盾，两人持他，以示驱赶野鬼。

    舞队中的人手持花束跳，做饭的拿起锅铲跳，管酒的抱起酒筒跳，一派尽兴方休的景象。

    左非白心有所感，用鬼眼一看，目脑广场上，经形成了微薄的气场。

    在这种气场的滋养之下，景颇人幸福快乐，乐观勇敢，仿佛忘记了一切烦恼。

    连左非白等几人也受到了干扰，被拉着一起去跳舞。

    这种带有宗教色彩的舞蹈，其实也是一种集体法事，如果他们隔段时间就这么来一次的话，恐怕那怪事也能够平息一些，只是这毕竟是重大节日才会跳的，如果跳得多了，却会坏了世世代代的传承。

    左非白跳累了，便下场休息，一边喝着水酒，一边和刺猬聊天：“实际上，少数民族这些活动挺好的，既能团结族人，又能为大家祈求平安，祈求上苍降吉祥，避灾祸。”

    “可不是么……现代人早就丢了这些传统了，所以遇到什么事只知道怨天尤人。”刺猬笑道：“说起这目脑舞，还有些来历，你要听么？”

    “好啊，说说看，我对这些东西挺感兴趣的。”左非白笑道。

    刺猬便说道：“我也是听波隆老爷告诉我的……对于目脑节的起源，有三种说法，第一种，是说景颇人向鸟儿学会了目脑舞，而鸟儿的目脑舞又是从太阳神那里学来的，景颇人信奉太阳神，他们叫做木代神。”

    “第二种，是说古时景颇族居住在一个遥远而美丽的地方，人们过着幸福安乐的日子，然而有一天来了一个饮血吃人的魔王，他专靠吃孝为生，还常常施展魔法，呼风唤雨，淹没田雨。人们从此陷入了深重的苦难。”

    “这时，一个名叫雷盼的景颇男子带领众人奋起反抗，经过激烈战斗，终于杀死了魔王，为民除了害。人们欣喜若狂，纵情歌舞欢庆胜利。后来，人们为了纪念祖先降魔除邪的胜利，每年都要举行歌舞活动，并把这种歌舞活动称之为目脑。”

    “第三种，是说景颇人的创世人宁贯瓦的父母对宁贯瓦说：‘我俩死后，你要举行丧礼目脑，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变成大地，你也就能变成人，繁衍人类。’于是，宁贯瓦接受父母的旨意去太阳国学跳目脑。”

    “在太阳国里，大家公推美丽的孔雀为目脑舞的领舞人，孔雀不负众望，带领大家翩翩起舞，并悉心教会每个习舞者。宁贯瓦学成后，在人间也组织了目脑舞会，他划定喜玛拉雅山脚为舞场，把目脑舞的线路刻画在目脑柱上，并规定领舞之人要戴上孔雀羽帽，以纪念孔雀的授舞之恩。从此，目脑诞生了，并世世相传，延至今日。”

    左非白笑道：“有意思，刺猬兄，没想到你还能将这些都记住，也很了不起了。”

    刺猬笑道：“没什么，其实我也是比较感兴趣而已，在这里，没什么事做，也就和他们聊天了，所以知道的自然多些。其实，目脑舞不光目脑节会跳，有些喜事也会跳，家庭财源茂盛，人丁兴旺时会举行‘岁目瑙’；征战取得胜利时会举行‘布当目瑙’；同胞兄弟分家自立门户时举行‘贡冉目瑙’；新建房屋住所落成时举行‘腾肯目瑙’；贵族家娶亲办婚礼时举行‘空然目瑙’；出征时举行‘达如目瑙’；有名望的长者去世送葬时举行‘昔目瑙’，诸如此类。”

    左非白点了点头：“嗯……其实这种目脑舞，也算是一种法事了。”

    “的确如此。”刺猬深以为然。

    众人从清晨跳到傍晚，这才纷纷尽兴而归，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左非白却发现，今晚的月亮还挺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