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瞧瞧二小姐,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加进那些作诗的少爷小姐群里了,都连写了好几首诗呢。”乐儿继续劝说,嘴巴都可以吊上两斤猪肉了。
她可没胡说,在京城里,二小姐可是有名的才女,声名远远比大小姐响亮得多,虽然二小姐是庶女,但挂在夫人名下,照这情形发展下去,二小姐的前程肯定比大小姐好。
想起二小姐身边的米儿,人家得到的赏赐可比她多上好几倍呢,她只要一想起来就牙酸。
觑她一眼,洁英笑道:“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小姐有几两重,写诗?别卖丑了。”
“就算不会写诗,也可以待在前头呀,那里人来人往的,多热闹啊,听说那些菊花是外头看不到的。”
洁英心道:对不起,本人当过兰花展的形象代言人,各国的花博展欣赏过好几场,回头再看这些菊花,怎么会觉得有意思?就像见识过黄河长江的人,怎么会觉得浊水溪气势磅礴?
不过乐儿是好玩的年纪,难得进宫一趟,把她拘在这里是有点残忍。
她挥挥手,“你到前头绕绕吧,我在这里歇一会儿,待你逛够了再过来。”
“不行的,若被夫人知道,乐儿会挨骂的,小姐……”她试图再劝说。
洁英懒得多话,“两个选择,你自己挑。一去前头绕绕,之后再回来寻我;二坐下来,闭紧嘴巴。”
这有什么好选的啊,当然是选一呀,玩乐的吸引力大于责任感,乐儿只挣扎了一下下就投降了。
“那小姐,你千万别到处乱跑哦,我马上就回来。”
“知道了,去吧!”
乐儿一走,凉亭顿时就安静下来,风吹过,竹叶沙沙响起,这样的凉风和竹林才有秋天的感觉,前面那些盆栽菊花太人工、太刻意,那种特意营造的秋色,只会让她觉得全身都不对劲。
背靠着梁柱,她把脚也挪到石椅上,闭上眼睛,任微风轻轻吹拂。懒懒的感觉让她几乎快要睡着了。
此时一阵突来的吵闹声打扰了她的安宁——
“我说九皇子啊,您这是在做什么?想撒泼也得看地界儿,您不知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吗?万一您冲撞了哪家姑娘,坏了太后娘娘的兴致,谁担当得起?”
说话的是个太监,嗓音有些拔尖。
“我没有撒泼,我不过是想到前头去看看。”
听到这有些稚嫩的声音,洁英好奇的探头看去,就见到一个身量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孩,不过男孩发育得慢,也许对方还比她大上个一、两岁呢。
但他不是皇子吗?那个太监的脾气和态度看着倒是比皇子更大,她现是正在见证“奴大欺主”吗?
“皇上下令,让您离开竹苑了吗?您这样擅自行动,让我们做奴才的怎么办事?”
“我、我……”奴才气势一高涨,皇子立刻弱下声势来。
“你还是早早认清楚自己的身分,别给咱们当奴才的找罪受,若是惹恼了皇上,您也讨不了好,不是?”
“早膳和午膳都没有送上来,我饿了。”他结结巴巴的老实说,企图为自己的行为找到说法。
“不都说了,今儿个太后娘娘邀宴百官,御膳房正忙着呢,哪里得空给你做饭,要不……九皇子闲着也是闲着,就到竹林里挖几根笋子,给自己解解饥吧。”丢下话,两个太监冷笑着转身离开。
洁英忍不住翻白眼,这种恶奴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皇上是儿子生太多认不齐吗?竟放任无卵奴才这般对皇子说话,她还以为皇子天生衔金汤匙,出生就高人一等,没想到竟还有这等待遇的。
她并不打算挺身当英雄,她认为各人自扫门前雪是个好论点,何况对方是皇子耶,脑袋被门夹到才会笨得和皇子结交。
但……事情似乎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顺利——
失落且饥饿的九皇子哪里不好走,偏偏往她的凉亭走来。
好吧,她这话说得不对,竹苑就是有种竹子的院落吧,从刚刚太监的话里,她多少清楚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所以不是“她的凉亭”,而是“悲惨哀戚受人欺凌的九皇子的凉亭”。
她直觉的跳起来想找个地方躲,但躲哪儿?
如果她属土拨鼠,还可以试试钻土,偏偏她不是,而才一眨眼的功夫,九皇子就已经走到她跟前了。
他被她吓一大跳!理所当然,哪家闺秀会往无人的地方来。
她被他吓一大跳!更理所当然,因为……哇哩咧,这位皇子也可以去当偶像,燕祺渊已经是人间极品,没想到九皇子的帅度竟不输他,原来没整型的花美男都生长在大燕王朝。
她挑挑眉,停止意淫尊贵的皇子先生,转过身,打算来个视而不见,无奈他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绕到她跟前。
第1章(3)
“你是谁?”燕齐笙看着她的目光好像在观察史前怪兽。
“客人。”洁英叹了口气,回答得很敷衍。
她不想认识皇子、她不想认识皇子、她不想认识皇子,因为很重要,所以讲三遍。
“宾客怎么会跑来这里?”
“如果皇后娘娘拉出封锁线,我就会知道哪里可以去、哪边不可以去,可惜,娘娘忘记这道程序。”她满脸无奈。
“这里接近冷宫,任何人都不会靠近。”
前提是,她要先知道这里靠近冷宫啊。
“哦,原来如此,多谢告知。”洁英起身,不想多聊。
老话了,穿越女和皇子攀上关系,虽不见得是死路一条,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荣登皇后宝座,但道长且阻,她强力追求的是平淡人生。
“等等……”他挡住她的去路。
“有事?”
“你陪我一下子,可以吗?”眼底带着渴求,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外人了。
洁英直觉的想拒绝,但她就是心太软……于是在几度挣扎之后,又坐回石椅上,望着可怜的青春期少男。
“你知道我是谁吗?”燕齐笙问。
不就是九皇子吗?但她直觉的想说谎,所以对他摇头。
“我是九皇子,我三岁能背诗、五岁能作文章,大家都说我是神童。”
这是炫耀吗?她三岁也能背诗啊,不只背诗,她连九九乘法都会背,这样就算神童的话,那么二十一世纪的神童满街跑。
不过……好啦好啦,就当他在自我心理疗愈,不然一个被孤立,连奴才都可以欺负的皇子,感觉实在有点悲戚。
“皇后娘娘忌惮我,使计害我和母妃。我没有害死皇弟,没有把他推进湖里,分明是大皇兄动的手,但那些狗奴才却往我身上泼脏水……”他说得咬牙切齿,泪水在眼眶里转圈儿。
唉,这就是为什么当皇子的最后都会精神变态。
她讨厌某个同学,了不起就是拿口香糖黏对方的头发,要不就将人家的笔记和课本藏起来,但皇子们的讨厌,就会搞到你死我活的。
这就是皇家特有的教育模式,像制蛊毒一样,把蛇蝎毒物放在一块儿,任它们自相残杀,直到最强的那只出现。
“请问,被害死的皇子也是个聪明能干的小神童吗?或者他的母妃正受帝王宠爱?”
他没回答,但脸色倏地一变。
洁英叹息,“我猜对了吗?九皇子,会背几首诗不叫神童,真正的神童是能让自己在恶劣的环境里安然存活。
“如果你不要那么骄傲嚣张,不要顶着神童的光环到处晃,皇后娘娘、大皇子怎么会拿你当目标?又怎么会把另一位神童的死赖到你头上?
“所以别生气了,你光把时间拿来愤怒,却没反省自己的错处,哪有机会反败为胜?”
“反败为胜?我还有机会吗?”
“当然,就看你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
“我不是你,怎么知道你该怎么做?我只晓得凡是忍辱负重、暗中储存实力者,必有胜利成功的时刻;凡是大智若愚、懂得抓住时机者,必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就算没有本事忍辱负重、大智若愚,但至少要替自己找张保命符,让自己过得更好些。就算环境恶劣、无法改变现况,连保命符也找不到,还可以学会放下,学着平静,学不争不伎、不忧不虑,能够平安度日也是一条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