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天乐儿离开后,她让二等丫头海棠去找人,没想到海棠回来,竟顺手带回一个大消息。
了不起啊,那丫头居然在当奸细,可惜这里没有国安局,不然她一定写推荐信,大力推荐她的长才。
海棠的消息是:乐儿和米儿在咬耳朵,讲什么不清楚,但确定她从米儿那里收下一个纸包。
纸包里面装什么,洁英连猜都懒得猜,隔天清晨,她直接把乐儿支出喻府,让海棠秘密搜屋,结果搜出一包白色粉末。
千万别骗她这是云南白药,刀伤、擦伤喷两下,是必备的居家良药。
她拿薏仁粉掉包,把乐儿那里搜来的白粉交给大哥。
这一查证,结果真惊人,居然是慢性毒药?
喻柔英在想什么?想害死嫡女,庶女可以顺利接位*嫁给梦想中的白马王子?那也得白马王子不介意换媳妇儿才行啊。
还是喻柔英认为燕祺渊连五十九分的自己都肯娶,没道理不要九十九分的她?
她真想大骂几声白痴。
最后她向二哥要了暗卫喻文和喻武,暗中保护母亲。
喻柔英不放过她,柳姨娘怎么会放过母亲?只要自己生病、娘死去,父亲宠爱的柳姨娘理所当然的接管后院,要是运气好,让她生个儿子,大哥和二哥都别想逃过算计。
她不想做坏人,演那么多年的坏人,她很有经验,坏人的下翅惨烈到让人掬把同情泪。但是以德报怨?这种事太圣人,打死她都做不出来。
所以……她必须使坏。
注意!这不是本性,只是职业病。
就这样,几天后柳姨娘身边的杏花出门,到药铺里买回砒霜,买通下人掺进母亲每天都要喝的燕窝里。
海棠截下那碗燕窝,送到洁英桌上。
她盯着燕窝看了半天像在看亲密爱人似地,一脸深情款款加缱绻缠绵,最后才让乐儿请柳姨娘到屋里坐坐,并且把那碗燕窝送到柳姨娘面前。
只是她的左手边跪着掌厨的秦大娘,右手边跪着柳姨娘的贴身丫鬟杏花,六个拿着杖棍的婆子分立在屋门两旁,场面还算浩大。
柳姨娘被这阵仗吓得花容失色,却打死不肯把燕窝给咽下去,倒是汗水直流、口干舌燥的猛喝海棠送上来的碧螺春。
这种时候她哪里还品得出茶的滋味?
洁英非但不骂人、不指责,还挂起满脸笑靥,耐心地谆谆教诲。
“你觉得依爹爹对官位的热中程度,他会让一个青楼妓子来当嫡妻吗?我想不至于,妻和妾不同,妾是关在后院供男人取乐用的,妻是带出门做面子用的,她代表的是男人的尊严和地位,身分教养得摆着,家世背景得亮着。
“柳姨娘,倘若我娘真的喝下这碗燕窝……我猜,不出百日,爹爹就会把李尚书那位大龄姑娘给娶进门。
“到时,不知道那位李姑娘有没有我娘的好性子,容得下一个小妾在后院里横行无阻?听说李姑娘一年打杀的下人没有十个也有五六个,对于她父亲李尚书身边争宠的姨娘,从年头到年尾发卖到青楼的数量也不少,所以柳姨娘在犯傻之前,是不是该斟酌斟酌?”
连父亲的姨娘也敢动手,何况是丈夫的?
柳姨娘被吓到了,她的脸色铁青,当场跪下来放声大哭,不断的求饶!
“如果你还有点脑子,往后就别动这份肮脏心思,若是再被我抓到,相信我,我不会像今天这么仁慈。”
话说完,一不打,二不骂,洁英直接把柳姨娘送离开,只留下杏花和秦大娘。
就此完事?没这么简单,宽厚仁慈可不是这么用的。
这件事当然要往外传,只不过得传得有技巧,既让人觉得喻家主母、姑娘宽厚,又让人家知道娶青楼妓子就是会破家,顺便再让柳姨娘所生的喻柔英过度张扬的名声小损,最好还能“教育”到喻老爷,那就皆大欢喜了。
洁英用一百两买两张嘴巴演一出戏,当然,她们也可以选择杖毙,不过除非是被鬼迷了心窍,没人会舍银子就义,毕竟黄泉路上没有太多好风景。
这天,演戏的杏花和秦大娘被赶出喻府,她们迟迟不肯离去,跪在喻府门口声声哀求着,眼泪鼻涕哭得一整个凄惨,让闻者为之动容。
“奴婢错了,可主子的命令奴婢不敢不听……”杏花不断的磕头。
“小姐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帮柳姨娘做那起子肮脏事!”秦大娘把喻府大门拍得砰砰响。
“奴婢被银子朦了心眼,才会买砒霜毒害夫人……”杏花哭趴在地上。
两个女人拿了钱又保住一条小命,当然要卖力的演,哭得声嘶力竭、精彩万分。
大半个时辰过后,喻府里终于有下人“忍不住”跳出来,指着门口的两个女人破口大骂,“夫人、小姐已经够好了,你们去打听打听,帮着姨娘谋害夫人的奴才,在哪户人家里不是杖毙、不是卖到烟花地的?主子还了你们的卖身契,你们还敢在这里纠缠不清?”
几句话就把事情大致交代清楚了。
但好事者自然会想办法从奴仆嘴里再枢出些细节来,然后事情就会传扬开啦。
喻夫人阮氏、洁英博了个慈善名声,喻老夫人斥责柳姨娘,罚她禁足、抄经五百遍,而府外有喻明英的推波助澜,事情越见扩大,不少同僚看喻宪廷的神情都带上鄙夷之色。
宠妾灭妻呐!这是人人都不齿的事儿,连后院都理不清,还谈什么治国?
喻府里最后知道这件事的人是喻骅英,他一听到此事,就怒气冲冲的找上门质问洁英。
“这件事妹妹做错了,怎么可以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柳姨娘这么可恶,至少要罚她进家庙,就算没有,也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尝尝砒霜的滋味!”
他气急败坏,一想到如果不是妹妹机警,从喻柔英的阴私手段联想到柳姨娘,娘现在不就……
想到娘被害,他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我要是真的这么做了,爹肯定会指责娘没把我教好,骂我心胸狭窄容不下人,最后遭殃的还是娘。”洁英回答得很认真。
喻明英看了弟弟一眼,忍不住摇头,十三岁还这么天真,心思远远不如妹妹,再这样下去,还不被人给欺负死。
“骅英,坐下!”他的口气凝重。
喻骅英没见过哥哥这样严厉,他按捺住怒气,乖乖的坐下。
洁英挪了椅子坐到他身边,握住二哥的手,碰碰他的手肘,给他一个安慰的笑脸。
“骅英,我问你,你是想要柳姨娘和喻柔英受到惩罚,还是只想发泄怒气?”喻明英问。
“当然要让坏人受到惩罚。”
“好,那我来分析洁英和你的作法。如果这次经由娘或洁英的手来惩罚柳姨娘或喻柔英,爹会认为她们是弱者,而娘和洁英恃强凌弱,私底下允她们母女更多的好处。你还记不记得喻柔英怎么会记到娘名下的?”
“记得。”喻骅英一颗头垂到胸口,满脸做错事的神情。
洁英看看二哥再看看大哥,这件事她不知道始末。
“你心疼洁英没有错,想修理喻柔英也没有错,但用错了方法。如果那次你发现喻柔英抢夺娘给洁英的金项圈,不要一怒之下劈手夺回,割伤喻柔英的颈子,娘怎会被爹斥责,骂她处事不公、苛待庶女?娘又怎会被逼得不得不将喻柔英给记在名下?
“喻柔英想要这个嫡女身分已经想了很多年了,到最后竟是你这个最讨厌她的哥哥替她帮忙促成此事的,你心里难道不觉得冤吗?”
“但……难不成眼睁睁看她夺走洁英的东西?上头的红宝石可是舅舅从海外带回来的,满京城里就这么一份儿。”
“猜猜,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
喻骅英摇头,他不知道,大哥的脑子是镶金嵌银的,他拍马也追不上。
“那时候,喻柔英不是爱炫耀,天天把项圈挂在脖子上吗?如果不是你冲动,再过两'人舅父和舅母就会来咱们家,到时只会出现两种状况,第一,舅母亲眼发现金项圈在喻柔英从上;第二,舅母会要洁英戴金项圈出来让她看看。若洁英当场拿不出金项圈,舅舅和爹猜出始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