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慢点,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若不是他拉着她,她一定跟不上他的脚步。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左孝佟稍微放慢下来。
季霏倌好笑的道:“如此神秘,你萌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若是你喜欢,今晚你给我一个奖赏,如何?”左孝佟暧昧的对她眨一下眼睛。
季霏倌羞红了脸。“你以为我如此容易讨好吗?”
“若有机会,我当然要试上一试。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待会儿你可别耍赖。”
“我又没答应你。”
“你不是觉得自个儿难以讨好,我若成了,岂不是该得到奖赏?”
“这根本是耍赖。”
“我就是耍赖,你还能如何?”他已经让她忘了不愉快的事,这就够了。
季霏倌轻哼了一声,“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我不会轻易满足你。”
左孝佟不再多言,她很快就会知道了。
两人踏着月色,不疾不徐地来到明月楼——这是辅国公府最佳赏月之处,可以俯瞰府里最大的花园和荷花池,而此时明月楼四面檐下已挂上一整排宫灯,夜晚瞬间成了白昼似的,
却又多了白昼没有的朦胧意境。
“喜欢吗?”
季霏倌不自觉的点点头,发出赞叹,“好美哦!”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左孝佟忍不住得意了起来。
季霏倌娇嗔的斜睨了他一眼,“姑娘家都会喜欢,有必要如此得意吗?”
“这还不满意吗?没关系,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的香丸铺子已经准备好了,明日我带你过去瞧瞧。”
这可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可是季霏倌很快就想到一件事,笑容瞬间转为狐疑,“为何我的铺子好了,你却比我还早知道?”
因为管事是他给的嘛!但这话左孝佟可不敢脱口而出,还是搬出最后的法宝,将她推到左侧的几案后面坐下,自己则坐到右边的几案后面。
“这会儿又想做什么?”
“别急,你很快就知道了。”他向侍立在入口的长茗点了点头。
长茗转身从左青手上接过一把七弦琴,将七弦琴送上左孝佟前面的几案。
这太不可思议了,季霏倌两眼瞪得像铜铃似的。“你……会弹琴?”
左孝佟微微扬起下巴,“你不会以为我是武夫,认为我不会弹琴吧。”
“倒也不是,不过……”除了两人私下的时候,他总是给人一种冷淡的距离感,她很难想象他诗情画意的样子……好吧,这是偏见,没有规定音乐家必须长什么样子,而且琴棋书画本来就是古代传统文人所推崇和必要掌握的四门艺术,他也是文人,只是不走科举路线,又跑去做那种武职的差事。
“总觉得这与我相距甚远,是吗?”她未免太小瞧他了吧。
“今日能听夫君为我弹一曲,乃贤妻之幸。”季霏倌还是识相的赶紧转移焦点。
不再言语,左孝佟随意的拨弄琴弦,叮叮咚咚,显然在寻找许久未有的熟悉感,过了一会儿,就见他神色变了,目光闪烁着热烈缠绵的情感,接着他为她弹了一曲〈凤求凰〉——
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唯有千里共婵娟。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梢传。
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唇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季霏倌感觉自己的心被他的爱满满包覆,无论他做了什么,至少他对她的爱是真真实实的,她应该满足了。
季霏倌的铺子开张了,取名“香馨阁”。因为左孝佟暗中帮忙,再加上荣清宁和齐莹然帮忙推销,季霏倌接到不少单子,为某些贵女设计专属的香丸,香馨阁的知名度很快就打开来,而她也完全从红烟和紫云的事件中走出来。
当季霏倌忙着铺子的事,深受打击的辅国公夫人消停了,而老夫人朱氏显然乐于见到某人丢脸,对她的咬牙切齿又变回笑脸。
季霏倌心想,日子说不定可以这样平平静静过上几个月,可世上最常发生的事就是突发状况。
“不是明日才来,为何今日就跑来了?”季霏倌与铺子的联系全靠如叶,因此如叶每隔十日进府一趟。
如叶请如意带着箫儿出去,如意见她神情凝重,二话不说拉着箫儿出去,季霏倌见到这种情况也知道发生大事,便放下手中的香料。
如叶喘了口气,直截了当的说了,“牛大哥今日跑来找我,春香居的王婆子向夫人告状,小姐非侯爷之女。”
根据前世来看,此事必然发生,不过应该再晚上一年,如今她嫁给左孝佟,因为左孝佟的宠爱,她在辅国公府地位很稳固,且在出嫁之前,让姨娘将王婆子调到小厨房当差,为何王婆子还是背叛了姨娘?
“小姐,这究竟怎么回事?”如叶聪明机灵,不难猜出此事的真实性。当然,小姐就是小姐,她不在意小姐是不是永宁侯的女儿,再说有世子爷护着,没有人可以伤小姐一根寒毛。
她不再是前世的季霏倌,关于她的身世,她迟早得面对,如今不过是提早而已。
“王婆子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去找嫡母告状,知道原因吗?”
“牛大哥不是很确定,但牛大哥提起一件事——如萍姊姊认了王婆子当干娘。”
“什么?”
“我也吓了一跳,牛大哥还说,如萍姊姊认了王婆子当干娘不久之后,王婆子就跑去夫人那儿告状。”
季霏倌失声一笑,天意吗?她不得不将如萍留在姨娘身边,没想到因此让如萍从王婆子那儿得知她的身世,藉此捅她一刀……无论如萍是先发现她的身世,再认干娘,或是先认干娘再发现她的身世,总之,如萍成了今世揭发她身世的祸首。
“王婆子凭什么认定我非侯爷的孩子?”
“她说,亲眼见到姨娘的奶嬷嬷抱着一个死去的婴孩葬在宜津城外的山坡上,奶嬷嬷在墓前哭得很伤心,还教孩子来世生在一个好人家。”
莫怪王婆子相信她非侯爷之女,若非亲手埋葬的婴孩是姨娘所生,奶嬷嬷何以哭得如此伤心?
她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再也没有任何怀疑,她是那位官夫人的女儿。
“姨娘如何反驳?”
“咦?小姐为何知道姨娘会反驳?”
季霏倌好笑的斜睨了她一眼,“姨娘若承认了,不就等于承认将别人的孩子当成侯爷的孩子吗?这种混淆血统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除非,王婆子是接生婆,而我身上有胎记可以证实她所言属实。”
如叶恍然一悟的点点头。“不过,姨娘只说奶嬷嬷是帮隔壁院子的官夫人埋葬孩子,因为心疼孩子出生没几日就死了,才会如此伤心……总之,听起来没有说服力,如今府里都在私下议论小姐非侯爷之女。”
“祖母和父亲如何看待此事?”
“老夫人压下此事,倒是侯爷偏向夫人,认为小姐非他的女儿。”
“祖母偏爱我,不管真假,我已经嫁到辅国公府,我的身分会牵动辅国公府和永宁侯府的关系,因此她必须压下此事;至于父亲,我相貌不像父亲,也不像姨娘,父亲对我的身世生出怀疑乃人之常情。”
顿了一下,如叶忍不住问:“小姐是不是也认为自个儿非侯爷之女?”
“是啊,因为这个。”季霏倌取出随身荷包,掏出里面的墨玉葫芦。
“这是什么?”
“这个墨玉葫芦还系了一对墨玉铃铛,姨娘将墨玉葫芦给我,自个儿留下墨玉铃铛。姨娘说是外祖母留下来的遗物,可姨娘是庶女,姨娘亲娘的娘家只是普通老百姓,读过一些书,但家中连点薄产都没有,试问,如何能有这么贵重的墨玉?况且姨娘还有哥哥,外祖母也应该将遗物留给舅舅,而非姨娘,不是吗?”若非这个墨玉葫芦,她还真难解释何以怀疑自个儿的身世。
“我明白了,小姐就是因此怀疑自个儿的身世,从而调查当年出生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