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霍灵
这样一场惊变确实令人始料不及,可终究无关乎自己的事,一众均是选择了静观其变,就当闲来看了一趁戏。
女子看向主位时低低一笑,竟无惧于天威雷霆震怒,“夏凉的皇上,”声音轻而脆,正好能令众人听清,开口这一句字面上只是个称呼,包含的意思就良多了,至少表明此女子并非夏凉人,有点意思了,“数月前,您抓我来此,迫我吞下掩息丸并将我囚禁于这夏凉皇宫时可没问我是谁!”
掩息丸,顾名思义就是掩去内息的意思,吃下该药丸会令人内力全无,无法施展。
梁北珏皱起眉头朝华晋看了一眼,显然对他的这番作为深为不齿。
“一派胡言!”华晋面上已升起了一丝不耐,随之想起自己还握有一成软肋,“你最好小心说话。”
“呵呵,”女子却似毫无紧张感,甚至清铃而笑,“小心什么?小心您不给我七日噬魂的解药吗?”
满座哗然,七日噬魂,据闻此毒若超过一日不服解药,第一日目不能视,第二日口不能言,第三日耳不能听,第四日鼻不能闻,第五日身骨具痛,第六日筋脉具断,第七日暴血而亡,没成想在这肃穆*的大殿之上竟能听到如此狠辣霸道的毒药!
底下的那帮大臣具是面色凄然,跟着这样一位君主岂不是心有戚戚焉。
“胡说八道!”华晋当堂甩下一只酒杯,杯中的酒洒满了前方的石阶,“来人呐,给我拿下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慢着,”从头至尾都未发过一言的凌湛突然出了声,“既然华君都说了来路不明,本宫觉得还是弄清楚的好,万一是我锦耀中人,只怕本宫就不能这么轻易放手不管了。”话语似风一般飘散在空中,轻而淡,却好似一把把尖刀置在了众人喉间。
华晋浑身一震,他没想到凌湛会在此时开口,虽说只是一国太子,可他夏凉与锦耀相对,无异于以卵击石,不由得将目光放在了台下女子身上,这个时候只要她顺水推舟直言乃锦耀中人,这整件事一旦由凌湛接管也就无异于尘埃落定了,他华晋再无翻身之日!
女子侧身朝着凌湛方向鞠了一躬,众人心中皆想,这是该女子脱身的绝佳机会,她一定不会错过,果然!
“多谢锦耀凌太子仗义执言,不过,我并非锦耀中人。”女子的话再次震惊了一干人等,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就这么放走了?
凌湛面上微微一顿,扫了一眼画案后身姿俊挺风华无边的身影温和一笑,今日本想承他一份情,显然不能如意,他身边的人这些人,都是些捉摸不定的怪人。
女子这时动了动身子,朝凌湛身旁座位上的人深深鞠了一礼,“太子殿下,我本青云山庄霍家的人,数月前与兄长霍祺前往番月,谁知竟因长相与臻灵公主酷似而被夏凉皇帝掳至深宫假扮公主,在座各位恐怕尚且不知,臻灵公主已于数月前那场大病中仙逝,可夏凉皇帝想要与他国联姻的想法早已生成,他自然不会放过……”
“闭嘴!”
女子的话语文思清晰,华晋恼羞成怒地将其打断,这时那座位上面庞青涩却身板挺直的暮琉琛沉着地站了起来,浑身的气度虽不同于凌湛的雍容王者之气,却也不觉间令人臣服,这模样不禁让人想起两年前的柳离,十三岁的年纪是否也是这般立于人前,沉稳而执着。
“华君,本宫虽年幼可别真欺我梓云无人了!”暮琉琛从容自若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这等超乎年龄的威压刹那间惊座四方。
琉璃原本放空的眸子朝暮琉琛望了一眼,浮现出一抹不知是满意还是欣慰的神色,看不大清。
华晋浑身如脱了力一般跌坐在龙椅上,似有一种大势已去的颓唐。
“姑娘,本宫唐突,可否告知芳名?”暮琉琛问话时声音温暖和煦与方才的威严凛冽截然不同,此刻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年幼天真的弱质少年。
这一温一寒之间的蓦然转换,他们大概是忘了,在这个七国分立的天下,能坐稳一国太子之位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个文质弱子。
“霍灵。”这两个字不知为何,女子似乎咬字尤为清晰,显然是为能摆脱华臻伊这个名字而有几分激动。
暮琉琛温暖一笑,说话间还带了些稚气,竟好似无视了大殿的气氛,“原来是霍家姐姐,常听祺兄提起你的事,今日没想到在此遇见了。”
霍灵浅笑盈盈,复不见方才直指天威时的决然恨意,忽而多了些天真与憨娇,“兄长常与我提起与太子殿下有交情,我还一直以为他是在同我说大话呢。”
暮琉琛轻声一笑,随即有些担忧地看向霍灵,“霍家姐姐,你身上的毒可否解了?”
霍灵摇了摇头,“未曾。”
暮琉琛闻言转身看向无力地靠坐在龙椅上的华晋,“华君,今日之事,是否该给我梓云一个交待?”就这样出其不意地将整件事提升到了国与国之间的高度,真是好手段。
华晋暗沉的眸子扫了下去,“交待?琛太子难道不知道七日噬魂并无真正的解药吗?”一早他就算计好,以手上的解药牵制佐灵,既给联姻之国安插了一个听话的探子,又给他们放置了一包随时会炸的*,一举两得,谁知道会在今日出了这样大的岔子!
“不碍事的,太子殿下,”霍灵娇俏的声音响起,她始终面色如常,眸间确实无一丝惧意,回身一脸欣喜地看向了身后芝兰玉树的琉璃,“有公子在。”
众人闻言一怔,具是将眸子盯向了那道淡然出尘,墨玉温清的身影,殿中闹的沸沸扬扬不可收拾,不正是这个如玉少年的手笔吗?
华晋这时也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大概也是理清了思绪,怒指置身事外的琉璃道,“都是你!今日都是你!”
琉璃面色温和地抬头看向华晋,眸光无暇,踏步从画案后走出,衣衫墨如深水,霎那间周身布满杀气,配上那张极致绝艳的脸庞,好似从地狱归来的玉面修罗,声音分明温淡如常却似夹带了冰雪之巅的寒气。
“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动我的人,本公子护短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