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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渡是自由,不渡是命

    日夜兼程在第三日傍晚时分,马上终于停在王府门口。卫大人早已等候在府里,就等着他们回来。

    “情况如何?”卫大人一边把脉一边询问。

    “按照您的吩咐路上一直喂食雪莲,但王爷时而高烧时而冰冷,而且一直昏迷不醒。”

    “血玫瑰的毒素尚未完全清除,王爷急于运功,毒素已侵入内脏。”

    “卫大人都没有办法吗?”看见卫大人满脸的凝重,安雨辰的心跌入了谷底。她不想楼暻渊死,不想楼暻渊因为去救她而死!

    卫大人叹了口气,说:“宫里送来了大量的解毒药品,其中不乏奇特珍贵的圣品,老夫会尽力的。但主要还是得看王爷的求生欲望。”关键,还在于楼暻渊自己。

    这种近似于听天由命的说法未能让安雨辰安心半分!楼暻渊这个时时都把死挂在嘴边的人,会有求生欲望这种东西吗?“你以为活着对本王的意义在哪里?”还记得当初楼暻渊说出这句话时,她在他眼里完全看不到生命的意义。他对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存有留恋吗?

    或许……他明知下很有可能会亡命,却还是吃了血玫瑰杀了蛊,带着一身毒素和伤痛去救她,只因高傲如他不准任何人违背他说过的、她只能死在他手上那句话?还是在他看来她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脑子里警钟大作,提醒她千万不能相信男人!这三十九年来,她被男人骗得还不够?妈妈被生物上的爸爸骗财骗色,她被刘正浩和陈双双双双背叛,这经历足以让她这辈子都对男人避而远之。

    可是楼暻渊没骗过她,一次都没有……除了弄得她死去活来,经常对她恶言相向以外,他一次都没有骗过她……

    或许她相信他吧X想起在丞相府里在岳承晏和沈茹柯面前,她说相信他时是如此坚定,所以她应该是相信他的吧!但那也只限于她相信他说过的话。她相信他说过她只能死在她手上,她相信他会在任何想杀死她的人面前保护她,这就是她所能相信的所有。

    而这所有里,与喜欢和爱无关,只有占有欲罢了。

    这就够了!安雨辰按捺住自己骚动的心!他说她只能死在他手上,那她死之前,他不会允许自己死去的。而她与他之间不需要喜欢和爱,她不属于这个时代,终究会离开,没有那些恼人的牵绊最好!

    即使她已陷进去又何妨,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离开时也只有她一个人会黯然……

    “安姑娘。”卫大人叫回了安雨辰神游的魂儿。

    “卫大人请说。”

    “王爷这时冷时热的情况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几时能醒也得看王爷自己。请姑娘务必多多注意王爷的情况,同时……姑娘要多和王爷说说话,或许可让王爷早日苏醒。”卫大人阅遍人间病痛,看遍人间酸甜苦辣,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安雨辰垂下眼,不看卫大人。

    卫大人随即退了出去,房里安静了下来。

    “染墨。”手一招,纯白的虎儿便迈着步子慢悠悠地走过来。

    “生气了?”手捋着虎儿头上柔软的毛,轻声问。

    虎儿不满地低吼了几声,看起来确实是生气了。

    “如果我不带楼暻渊走,我们三个都会死在这里。但走出去之后就是未必就是安全的,你若是跟着很有可能会丧命,你不怕吗?”回想起那日染墨硬是将想把楼暻渊抱走的影子侍卫咬断了腿,若不是她再三保证会带它一起走,染墨肯定不会让任何人讲楼暻渊带出这个房间。

    可惜她终究没有带上它,因为她知道,没了楼暻渊的王府是安全的。

    “好啦好啦,下次逃命一定会带着你,我发誓!”看见染墨露出一口锋利的白牙,任何人都只能乖乖投降。

    “染墨,你有办法叫醒他吗?”搂着似乎已气消的染墨,头靠在染墨的头上,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继续着一人一虎之间的对话。

    “是吗,我也没办法。”手拍拍虎儿的头,似乎知道,沉默的虎儿叫不醒着沉睡的人。

    当安雨辰再次看到卫大人黑着脸摇头时,心一下子沉到谷底,谷底一片黑暗,似乎是永远找不到光明了。

    五天了,楼暻渊就像一个贪睡的孩子一样,眼睛都没眨过一下。

    “若是王爷明日还未能清醒……唉!”卫大人深深叹了口气,所有没说明的话都在这一叹之中。

    身体踉跄了一下,终于还是跌在了一直在她脚边的染墨身上。

    “老夫学艺不精是事实,而听闻姑娘多日来只字未说,又是何故?”看着虚弱地靠在染墨身上的安雨辰,可看出多日来照顾楼暻渊已是疲惫不堪。但卫大人口气里却还是隐藏不住的责备,他明明叮嘱过的,安雨辰似乎却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我……”苍白的唇微微张开,却只说出了一个字,再无话语。

    “那日姑娘带王爷离开后,德海大师曾到府上找姑娘。”见安雨辰无话可说,卫大人说出了另一件事。

    “德海大师?”

    “安姑娘不是曾拜托国师大人寻找德海大师吗?正好他仙游路过皇城,就找来了。”

    德海大师,她回去的希望之一。若她没带楼暻渊逃离王府,或许就碰上面了,或许她就能回去了……

    “姑娘是有问题要问德海大师吗?”

    “德海大师修行多年道行高深,找他自是有事相求。”却阴差阳错地错过了。

    “德海大师问,眼下若是能见面,而姑娘只能问一个问题,不知姑娘会问什么?”

    自然是问她如何能够回到属于她的时代……这就是她找德海大师的目的,寻找回去的办法。可安雨辰嘴巴一张一闭,却问不出口。

    “想问,楼暻渊能否安然渡过此劫……”想知道九死一生的楼暻渊能不能活,她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个问题是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或否,想要知道答案的欲望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德海大师果然料事如神!”卫大人似乎知道安雨辰会问这个问题。

    “德海大师可有给答案?”安雨辰一点儿都不惊讶。

    “渡的代价是自由,不渡的代价是生命。这是德海大师的原话,就不知姑娘能不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渡的代价是她的自由,不渡的代价是楼暻渊的生命。话里都没藏字儿,她又岂不懂。

    “若是姑娘不明白,那一切只能看天意了!”卫大人叹了口气,然后离开了。

    屋里静悄悄的,甚至感觉不到任何人的呼吸和心跳声。太阳高高挂起,又渐渐西斜,最后消失在没有尽头的尽头,夜幕降临了。

    “影子。”

    “主人。”

    “帮我打盆热水来。”

    “是。”

    没一会儿,热水端了进来。

    “所有人都退下休息,留两人守着大门便可。”

    “是。”

    试了试水温,刚好。安雨辰拿出帕子,沾湿了,拧了拧,然后轻拉起楼暻渊的手,慢条斯理地拭擦着他修长的手指。

    “四天前皇上来过,影子们将他堵在门口硬是没放他进来,我也是避而不见,寸步未离地守着你。我心想着,若是你死了,我定也活不成了。而若你没死,就算了天皇老子要杀我,你也会护着我。所以任他高声怒吼,我也没搭理他半声儿。你说我是不是过分了,仗着你,胆儿都肥膘膘了!”

    擦完了左手,放下,洗了洗帕子,又拉起右手。

    “皇上走后不久,十二王爷就来了。随十二王爷一起来的,还有婉秋姑娘。倒是没有皇上那盛气凌人,好言好语地说了许久,婉秋姑娘也哭了许久,可影子们的心是铁做的,除了主子以外,其他人都不是人!你说,是不是你教得太好?”

    放下右手,将洗过的帕子放在微凉的额头上。

    “我自是没出去相见,皇上来了都不见,何况是一个想当皇上却还没当上的王爷0说那婉秋姑娘必定是哭得楚楚可怜,可又与我何干?若是你喜爱那女子,我定好礼相待,可你又无心于她,你是死是活她不关心是再好不过了。虽说你和十二王爷之间血浓于水,可男人是掌握在女人手里的,我不让婉秋见你,对你们三人都好!”

    手拿着帕子,轻轻擦过一直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脸庞。

    “接下来便是你的皇兄皇弟们了,来时一个比一个带的东西多,却不知这些人几个希望你活?”

    手来到胸前,轻轻解开衣服。

    “我问德海大师,你能否安然渡过此劫。他说,能渡,代价是我的自由。我真想问,你的劫和我的自由可有任何直接或间接的关系?而我,又凭什么为你渡劫而舍弃我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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