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坦白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叶子并没有把她带离皇城，只是在附近的山脚就放了她。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天蒙蒙亮，依靠自己的感觉又走回了皇城。眼下屠日王府是肯定回不去了，想找皇上也是没法子，算计着，她还能找的人只剩下丞相岳承晏。以前坐着马车轻易就能到达的地方，现在单靠她的两条小腿，路程太遥远了。看到丞相府的大字时，露出了欣慰的笑，但随即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躺在客房里，身边有婢女伺候着。
“这位姐姐，这里是哪里？”
“这儿是丞相府，姑娘你昏倒在门口了。”婢女答着。
“不知丞相下朝归来没？我有要事求见。”
“丞相尚未归来，若姑娘您有急事，可以找夫人说说。”
夫人？沈茹柯？
“那就麻烦姐姐了！”
“不麻烦，请稍等片刻！”说罢，那婢女走了出去。
不多时，沈茹柯就过来了。三年的时光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依旧如三年前般美丽优雅。
“拜见丞相夫人。”安雨辰从床上下来，行礼。
“姑娘不必多礼！”沈茹柯凑过来扶着安雨辰。“听下人说姑娘有要事求见丞相，但眼下丞相上朝未归，姑娘可否先告知于我？”
“当然！”沈茹柯是一位才智双全的奇女子，告诉她就相当于告诉岳承晏了。“民女杨小柳，家住在皇城以北二十里的一个叫杨家村的小村落里。家里叔叔婶婶都因染瘟疫送进了医馆。近日无意中得以进入屠日王府照顾不幸感染瘟疫的郡主，但见十九王爷得一株人形草药，郡主食用之后情况大好。可惜民女不知那人形草药从何而来，便到府上来寻求帮助。”
“此话当真？”听到安雨辰的话，沈茹柯惊讶又高兴。“那人形草药真的可以医治疫症？”
安雨辰摇摇头：“无法彻底根治，但从某种程度上可以控制病情恶化。”
“若那人形草药可以控制疫症，那也是古楼国一大福音啊！”沈茹柯眼中燃起了希望，但随即气愤地说：“只是那十九王爷实在是太可恶，手里握着草药却只管治自己的女儿，完全不顾天下苍生！”
若是楼暻渊听到这句话，肯定会冷冷地回一句“天下苍生与本王何干？”！
“夫人莫怪十九王爷！”安雨辰说：“民女曾问过王爷同样的问题，王爷说，此草药并未能完全治愈疫症，副作用也尚不明确，若是这样将草药传散出来，会引来另一阵骚乱也不一定。而且草药到底能不能治愈疫症也无人敢保证，若是无法治愈，岂不是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
沈茹柯想了想，点点头道：“十九王爷的顾虑倒也不无道理！眼下因为瘟疫，朝廷也甚感疲惫。只是这‘鬼见愁’实在厉害，众御医束手无策啊！”
“民女认为，可将那人形草寻来，让御医加以研制配药，假以时日必能研究出药方子来！”
“只是杨姑娘口中的人形草药，我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沈茹柯对药略有研究，但从未听说过那么一株草药。
“民女可将那草药画出来。”报了插画班这时候用上了。
沈茹柯命人拿来笔纸，安雨辰没两下子就将那人形草药花了出来。
“吩咐下去，秘密搜寻这株草药。”那么一株长相怪异的草药，沈茹柯却二话不说让人找去了，丝毫没有一点儿怀疑。
丞相夫人，果然非一般寻常女子！
“杨姑娘，待丞相回来，我自会将此事告知与他。姑娘好生休息便是，丞相会好好处理的。”
“夫人，民女尚有一个要求。”
“姑娘请说。”
“虽然您刚吩咐是秘密搜寻，只怕也瞒不过十九王爷。但民女仍然希望这件事情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民女相当于是从十九王爷那儿偷来的药方子，心里极是过意不去。民女不希望他人也误会十九王爷是个自私自利、只顾全自己女儿的人。”若不是楼暻渊不肯给她也不肯告诉她人形草从哪里来的，而她又急于救二叔二婶，她也不会找上岳承晏和沈茹柯。
沈茹柯没想到杨小柳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禁对杨小柳侧目几分。
“自然，杨姑娘不必担心！”
“谢谢夫人！”
三天，毫无结果。第四天派出去的人更多了，听说甚至出动了皇宫里的秘密部队。可安雨辰心里越来越着急，似乎预想到了，即使派出去再多的人也没用，人形草，只有楼暻渊找得到！
“杨姑娘你别着急，总会找到的。”沈茹柯安慰道。
“我可以等，但叔叔婶婶等不了啊！”特别是二婶，已经拖了那么多天，只怕也快到极限了吧。“不行，我要去找十九王爷！”
“没用的！”沈茹柯拉住了安雨辰的手，“昨夜里皇上秘宣十九王爷进宫，问了这事儿，却也没问着答案。你又有什么法子呢！”连皇上都问不出的答案，杨小柳又怎能问得那大魔王开口回答？
听了沈茹柯的话，安雨辰泄气地坐下。“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老天，她到底该怎么办？
安雨辰还没想好下一步，皇上就过来了，亲自到丞相府上，召见她。
房间里只有她和皇上二人，安雨辰没什么好拘束的。
“皇上找我有事？”
“十九弟手上有人形草的事，是你跟丞相说的？”
“是。”她没什么好隐瞒的。“郡主食用那人形草之后病情得到了控制，但楼暻渊那个混蛋硬是不肯将草药给我，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你是为了杨二和他媳妇吧？”
“二婶已经进去医馆很多天了，只怕剩不下多少时间了。”
“但眼下十九弟还是不肯说出人形草的来处，朕也是无可奈何啊！”难得的，楼暻龙叹了口气，似乎真是被那瘟疫折磨得不行了！
“所以皇上来找我，是想让我做什么？”找她诉苦？她和楼暻龙绝对不是这种关系！
“朕都不能让十九弟做的事，全天下便只有安雨辰能让十九弟做，你说朕找你做什么？”皇上反问道。
“皇上是想让我到楼暻渊面前承认自己就是安雨辰？”他这如意算盘打得响啊！“然后呢？皇上希望我怎么做？”
“怎么做，似乎是十九弟该思考的事情。”
“若是楼暻渊仍然深爱着我呢？皇上会衷心祝福我们吗？”
问到这儿，楼暻龙紧抿着嘴，没答话。
“你今天来找我只是形势所逼吧，其实你巴不得我永远消失在楼暻渊的世界里！”安雨辰冷哼了一声，说：“若是楼暻渊将我杀了泄愤，倒称了你的心了。但若是他依旧要留我、宠我、爱我，只怕你还是不会放过我们，是吗？”
许久楼暻龙还是没回话，估计是被安雨辰说对了。
爱情面前人人自私，她怪不得楼暻龙。而他身为皇上，可以为了天下苍生屈尊纡贵到这里来求她，也算是个有担当的人了。
“你放心，我会去找他的。”安雨辰说：“但不是为了你的要求，而是为了这天下苍生。”楼暻渊明明不想管的天下苍生，却为何总是系在他手上？
送走了皇上，安雨辰找到了沈茹柯。在去见楼暻渊之前，她想先跟沈茹柯坦白了。沈茹柯是真心帮她的，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
听到她说她就是安雨辰时，淡定如沈茹柯也吓掉了手中的杯子。
“杨杨……杨姑娘，你刚才……刚才说了什么？”
“虽然事出有因，但是瞒着您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其实我是安雨辰，住在杨小柳的身体里的安雨辰。”震惊是必须的，谁能轻易接受了这荒唐的事儿？
“你你你……你是安姑娘？”这小小的眼粗粗的眉塌塌的鼻子扁扁的唇略显福泰的身材……跟三年前美貌如仙的安雨辰一点儿都联系不上！
“嗯，如假包换！”
“可是你……”沈茹柯还是难以接受。
“其实三年前的身体是安小妹的，我回去了属于我的时代之后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但您应该知道，她已经去世了。不久前我检查出患了不治之症，本是想等死来着，但身边的人看不过，非把我踢了过来。刚好杨小柳投湖自尽，我就这样进入了杨小柳的身体里。”安雨辰解释说：“其实不管三年前还是现在，身体都不是我的。所以，您大可不必盯着我的脸看，这样应该容易接受些。”
“你那个时代的人也太厉害了吧！”沈茹柯感叹道：“居然可以让人的灵魂穿越时空、进入到别人的身体里！”
“倒不是人人都有这种能力。”安雨辰笑着说：“这种能力只掌握在很少数的人手中，而且他们一般都会严格遵守万物生长和消逝的规律、不会随意让人的灵魂转换空间。我算是其中比较奇葩的一个。”不止穿越了，还穿越了两次！
“原来如此！”沈茹柯点点头。若是安雨辰说那个时代个个拥有这种神秘力量，她都要开始怀疑身边的人是不是也是别的时代来的魂儿了！
“之前一直瞒着您，实在是对不住！”安雨辰愧疚地说。
沈茹柯看着安雨辰那张不一样的脸，幽幽叹了口气，说：“我是知道你的，又岂能怪你。”安雨辰与楼暻渊之间的纠缠沈茹柯是一直看在眼里的，也自然能明白安雨辰为何隐瞒身份。
“眼下你跟我表明了身份，是不是皇上说了什么？”
“早在我第一日来到皇城时皇上就知道我是安雨辰了，但我没有回去楼暻渊身边的想法，让他把消息封锁了。今日召见我，是想让我回去楼暻渊身边，让楼暻渊献出那人形草。”安雨辰也叹了口气：“其实就算皇上不让我去做，似乎我也等不得了，必须承认了。杨家村的杨二叔和杨二婶对我有恩，也不能看着瘟疫肆虐不管不顾，唉！”
“倒是为难你了！”沈茹柯握着安雨辰的手，说。
“重回到这个时代真的是打算平平稳稳地过一生的，倒不想发生的那么多事总让我不得不去面对。”
“或许这才是决定性的关键吧，”沈茹柯说：“三年前你执意斩断了彼此间的联系，可终究有了小郡主这个斩不断的牵绊。那么多事情也不断把你推向十九王爷，或许就是为了让你和他可以认清彼此，是走是留有了新的选择，不是吗？”
安雨辰没了声响，心情却完全不像沈茹柯想的那般简单啊！